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不与天下争 作者:商锦书 文案: 原创 男男 古代 微H 正剧 美攻强受 强攻强受 此作品列为辅导级,未满12岁之儿童不得阅读, 12岁以上18岁未满之青少年须父母、师长或成年亲友陪伴辅导阅读。 上古皇陵藏千年龙脉,为帝王之根基。若有心者毁之,则天下大变,江山易主。 原有的平静被皇城的一封密报所打乱,昭弘帝无奈之下将龙脉之秘告诉了胞弟柳惟卿。昊悠王柳惟卿看着密报上的“火凤凰”三个字敛眉轻笑:“那就要在别人拿到它之前毁了它才是。” 美人图背后暗藏着的是火凤凰的所在还是奸人的阴谋诡计?信任与离间并存,究竟谁输谁赢?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第一章   第一章   莺初解语,遥看湖边草色,湖中锦鲤嬉游,生机无限。昊悠王府的书房里,俊美无双的昊悠王柳惟卿正坐在案前看着折子。本非休沐,理应在朝中的他却是偷了懒,赖在家里看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柳惟卿本就是世人口中的闲散王爷,如今更是仗着昭弘帝的疼宠,连早朝都不去了。   许是这些折子略有些无趣,柳惟卿索性将它们丢到了一旁,起身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描画了几笔,站在身侧的墨衣男子见状,主动上前研墨,无需对话两人便配合得默契十足。   看到自己的样子跃然纸上,凡尘研着墨的手顿了顿,面上虽无太大变化,但从他微微红了的耳垂可以看出应是有些羞赧。柳惟卿下笔如有神,寥寥几笔便将自家爱妃的样子描画了出来。他将毛笔放到一边,转头看向对方,见那人的耳垂微红不由轻笑,“好看吗?”   凡尘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柳惟卿抬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凑过去在他耳畔问道:“是本王画的好看,还是画上的人好看,恩?”   “自然是主子画的好……”话音未落,凡尘便被柳惟卿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柳惟卿挑起怀中人的下巴,捏在手里仔细地打量,而后不禁轻叹道:“你可知,在本王眼里,凡尘才是最好看的。”   如此直白的一句话,饶是身为影卫的凡尘也有了些动容,只是不善表达的他不懂要怎么去回应。柳惟卿带着怀里的人坐了下来,凡尘下意识地跨坐在了柳惟卿的腿上。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凡尘微微闭了闭眼睛。   轻笑声自耳边传来,凡尘刚想睁开眼睛,便觉唇上一热,索性软下身子任由对方轻薄。柳惟卿对于凡尘的乖巧听话很是得意,这些可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他的爱妃,真是……诱人极了。   腰间的衣带被人抽了开来,凡尘轻喘着伏在柳惟卿的身上,察觉到对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正要往下游走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异动。   房门被柳苑沂拍打着,一旁的侍女有些焦急地拉着他的衣袖劝道:“世子啊,咱们还是去别处玩吧!”柳苑沂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嘴,拍着房门喊了两声“爹爹”。   房里的两人停下了动作,柳惟卿气恼地将手从凡尘的衣服里抽了出来,看着面上微微有些潮红的凡尘不禁将人抱到了案上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坐在这里不准动,恩?”凡尘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大敞的衣襟有些不自在,但却因为主子的那句吩咐没敢乱动。   柳惟卿来到书房门口,将门打开后瞪了一眼打断自己好事的儿子。柳苑沂仰着头,看了他一眼,便想溜进书房去找爹爹。 柳惟卿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掌拍了拍,屋顶便跃下一人,一把将想要进屋的小世子拎起来抱在了怀里,只听柳惟卿冷声道:“带世子去别去玩。”   “是,主子。”墨衣影卫应了一声,便抱着嘴里还喊着“爹爹”的小世子出了院子。   柳惟卿看了一眼跟着柳苑沂闯进来的侍女,转身回了书房。书房的桌案上,老老实实坐着的人羞赧地低着头,柳惟卿走上前去轻轻抬起那人的下巴笑道:“好了。现在可没人打扰我们了……”   柳苑沂被影卫放到了地上,有些委屈地揪了揪父王赐给他的玉坠子,瞪了那影卫一眼便往西面花园跑去。正值好时节,昊悠王府里的花开得正盛,柳苑沂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便跑到了凉亭里吃起了点心。上好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柳苑沂用小手捏着吃了两三个,一旁伺候的侍女见小世子脸颊上有糕点的碎屑不由轻笑,替他奉了一杯茶的同时蹲下身子,替小世子擦了擦嘴边的碎屑。柳苑沂仰着头任由侍女姐姐给自己擦干净,手里捏着桂花糕,说道:“这个好吃,我得给六皇叔藏着!”柳苑沂口中的六皇叔便是当今圣上与柳惟卿的六弟,衡瑞王柳玟烁。早些年这位王爷身子不好,常年卧床,一些精细的点心更是入不得口,甚为可怜。几年前衡瑞王娶了当朝状元冲喜,身子这才渐渐好转。柳苑沂他们这辈的孩童都十分喜欢这个六皇叔,有什么好东西都帮六皇叔藏着。   吃完点心,柳苑沂便又跑到花园里玩耍了起来。早前凡尘从京郊捉来的那只兔子如今便养在这西花园里,原本小小的兔子幼崽如今也已经长大了不少。柳苑沂拿着根鸢尾草蹲在草丛里逗弄着兔子,小家伙啃了几口草便蹬着腿跑开了。柳苑沂扔了手里的鸢尾草,朝着兔子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王府西花园的后面便是王府西苑,柳苑沂虽然自小就长在王府,但却从未来过此处。别具一格的院落看在他的眼里满是新奇,于是便将跑远的兔子忘在了脑后。   柳苑沂迈开步子爬上台阶,抬手将面前的大门推了开来。院里很是干净,想来即便无人在此居住也定有下人将其打扫得干干净净。柳苑沂好奇地走到屋前,发现房门正半掩着,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便见屏风后的人抬手拿起了搭在上面的衣裳,一阵水声后,屏风后面走出一人。   站在外面的柳苑沂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那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小东西。这人的衣衫尚未穿好,露出胸前的大片春光,湿发披在肩上,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向柳苑沂, “哪里来的小东西?”   柳苑沂盯着那张像是画里拓下来的脸看了又看,开口问道:“你是谁?”   对方勾唇一笑,反问:“你又是谁?”   “我是小世子!”柳苑沂挺了挺胸,朗声说道。对面的美人蹙了蹙眉,上下打量起这个锦衣娃娃来,“你是柳惟卿的儿子?”   “放肆!不许直呼父王的名讳!”柳苑沂语气愤愤,爹爹说过,父王的名讳是不可以直呼的!他要去告诉爹爹,让爹爹来惩罚这个大胆的刁民!未等对方表明身份,柳苑沂便跑出了院子。   男子抵唇摇头轻笑,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了起来。过了没一会儿,院外跃进一个身影。听着院里细微的响动,他将茶盏放到了桌上,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麟儿这是哪去了?”一副大侠打扮的陆钧麟看了看坐在桌前衣衫凌乱的闵子谦,不由微微红了脸,他走上前将灵秀剑放在了桌上,伸手替闵子谦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这才说道:“去办了点事。”   对于陆钧麟他们的正道之事,闵子谦一向不会过问太多,想来他家这位大侠又不知去哪里行了一番侠义吧!   闵子谦抓过那人的手摩挲了一阵,轻笑道:“你猜我方才瞧见什么了?”   影卫拿着手中的密函犹豫了许久,主子和王妃在书房里做些什么别人或许不知,但他这做影卫的却是清楚。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敲了敲房门,“主子……”   “不管有什么事,现在马上给本王滚!”室内传出柳惟卿带着怒气的声音,影卫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暗道自己倒霉,撞到了主子的气头上。   跪在地上的凡尘抬起头来,抬手擦了擦唇边的白浊,看向气急的柳惟卿,轻声道:“主子莫气,想来定是有什么大事……”若非如此影卫也不会明知主子在做什么的情况下贸然打扰。   柳惟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家爱妃,那人凌乱衣衫下的身子早已情动。柳惟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凡尘则抿了抿唇,就着方才的动作替他将衣衫整理好,“主子还是快去看看的好。”   柳惟卿笑着摇了摇头,宠溺地拍了拍对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好,听你的便是。”   待柳惟卿出了房门,凡尘一下子泄了力气瘫坐在地上。他默默地拢好衣衫,念起了静心诀,这些年来太过放纵,让他险些忘记如何控制情欲,看来有时候还是不能太放松才对。   柳惟卿接过影卫手中的密函看了两眼,冷声吩咐:“备车,入宫。”说罢他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你跟本王去,让凡尘好生在府中休息。”   那影卫愣了一下,尔后点头应了,当即吩咐下人去将马车备好。   柳苑沂跑回书房的时候,书房的大门早已被人敞了开来,他跑进去寻了一圈,没能发现一个人。刚一出门,他便看到父王身边的贴身小厮冲着他走了过来,“世子您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柳苑沂在府里跑了一天了,这会儿早就累了,如意见了不禁笑了笑,弯身将小世子抱了起来,往小世子住的院子走去。   搂着如意的脖颈,柳苑沂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如意如意,西苑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呀?”   如意闻言一愣,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世子,不由笑道:“您说西苑?那自然是为王爷的侧室准备的地方,不过……”如意的话还未说完,柳苑沂便挣扎着下了地,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父王是坏人!我要带着爹爹去找远回叔叔!”   “世子!”如意看着一溜烟跑到王爷院子里的小世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小世子跑到了王妃那儿去,也应是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吧。   看到凡尘,柳苑沂一下子扑到了对方的怀里,“爹爹,爹爹,我们去找远回叔叔吧!”   凡尘摸了摸柳苑沂汗湿的小脸,还以为是他想到衡瑞王府去玩,“嗯,等主子回来商议一下,过几天就带思凡去。”   听到自家父王,柳苑沂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抓着凡尘的手就要往外走,“父王都不要我们了!”   “莫要胡说!”凡尘冷声道:“主子怎么会不要思凡。”   柳苑沂眼里噙着泪,仰着头看着凡尘,“呜呜,父王给我找了后娘,可好看了,父王肯定不要我们了!”闻言凡尘不禁一愣,见自家儿子哭得伤心,不由抱到怀里哄了起来。小家伙手里抓着凡尘的衣服,哭得一哽一哽的。恰巧如意端着托盘走到了门口,听到小世子的哭诉不由想笑,恭敬地向自家王妃行了礼,将两碗甜汤放到桌上后,笑道:“方才世子问了小的关于西苑的事……”   听到西苑二字,凡尘立马明白了过来,看样子思凡是见到了西苑里那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今天晌午刚用过饭,影卫便将有人闯到西苑里的事情告诉了自家王爷。这西苑原本是王子皇孙出宫建府后侧室及宠妃所居之处,柳惟卿自然是没有这些的,此处便闲置了下来,偶尔会来此的恐怕也就只有曾经住过此处的半面神偷闵子谦了。   柳惟卿听了影卫的话,也不气恼,只是摆了摆手吩咐下人,若是西苑的人有什么需要大可满足便是。没想到却是让未曾见过他们二人的小世子误会了。真别说,当年闵子谦还真的被一些谋臣当成是王妃的不二人选,只可惜那人早有情之所钟,而王爷自然……也不会看上那般轻浮的小贼。   “爹爹,跟思凡走吧!”柳苑沂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支起身子说道:“思凡不会让父王欺负爹爹的!”   凡尘用袖子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水,斟酌半晌才开口道:“那人……是你父王的朋友。”   柳苑沂却是有些不信,搂着凡尘的脖子生起了闷气。凡尘很是无奈,只得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安抚起他的情绪来。许是闹腾了一天有些累到了,过了没一会儿,柳苑沂便在凡尘的怀里睡着了。   在一旁候着的如意见状,立马将世子从王妃的手里接了过来,送回了房里。 作者有话说:我回来了!还有人吗?   ☆、第二章   第二章   柳惟卿乘车去了宫里,宫门外接应的侍卫见到从马车下来的昊悠王恭敬地施了一礼,“属下参见王爷,陛下正在御书房等您。”柳惟卿侧头看了他一眼,“陛下可曾说过是何要事?”那侍卫摇了摇头,回道:“属下不知。”柳惟卿微微蹙眉,没再说什么,跟着侍卫去了御书房。   侍卫将柳惟卿带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便退到了下去,柳惟卿推开房门,便见自家皇兄正背对着屋门看着墙上的画卷,画卷出自两人太傅之手,行万里河山,气势磅礴。柳惟卿走上前去,柔声问道:“哥哥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他并未称对方皇兄,而是亲昵地唤了声哥哥。   昭弘帝柳惟峰侧头看向他这弟弟,叹了口气,“不过是个江湖传闻罢了。”   “是何传闻竟令哥哥如此在意?”柳惟卿看得出对方神情中的担忧,不禁安慰道:“坊间传闻大可不必理会……”   柳惟卿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抬手打断,“惟卿……有一事哥哥不曾与你说过……”昭弘帝欲言又止,最后斟酌着开口道:“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是只有历代帝王才知晓的龙脉之秘。”   古有帝王天命为龙之说,龙脉为其本源,握天下苍生,江山社稷。龙脉匿于天子脚下,行天命祭苍生。凡事都有相悖之物,龙脉亦然。上古众神命火凤凰做天罚之物,可毁其龙脉。龙脉危矣,则苍生动荡,江山易主。蛟龙出岫为水为天,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早先还在后宫与太子玩耍的昭弘帝,在看到探子呈上来的密报后顿时变了脸色,一旁的太子见状也不禁担心起父皇来。昭弘帝将密报握紧藏到了身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太子的头,“怀瑾,父皇尚有要事须得处理,下次再来陪你。”小太子虽然有些不愿,但却十分懂事,乖巧地点了点头。   昭弘帝冲他笑了一下,起身去了御书房。没有让随行的侍卫一起跟着,昭弘帝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里,手里的那份密报早已被汗浸湿,他闭上眼睛企图让自己定下心神,但却无用。   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屋内传来昭弘帝的声音,“传昊悠王进宫。”未等侍卫出声,只听对方又补了一句:“莫要让他人知晓。”   就是这有着天罚之责的火凤凰,藏匿千年后竟传出重现江湖一说。昭弘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太平盛世,如今火凤凰重现,无论是真是假都让他难免有些担忧,若确有其事,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柳惟卿静静地听完昭弘帝的话,抬手接过印有皇室暗纹的密报,看着密报上“火凤凰”三个字敛眉轻笑:“那就要在别人拿到它之前毁了它才是。”   昭弘帝蹙眉看着他这弟弟,对方似乎丝毫没有紧张感。他将密报折好丢到了火盆里,看着火焰将其烧成了灰烬,“哥哥大可不必担忧,交给惟卿去办便是。”   昭弘帝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之前他思索再三,还是命人将柳惟卿传进了宫里。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交由别人去办,难免会有些不放心,但眼前的这个人,却不会。若非年少时的那个意外,这皇帝之位本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也唯有他这亲弟,自己才会如此信任。   柳惟卿跟着昭弘帝去了御书房后面的密室,密室里放着一册古卷,上面写了有关上古皇陵和龙脉的一些记载。昭弘帝的情绪被柳惟卿的几句话安抚了下来,这会儿也恢复如初,不再显得那么紧张无措。当他看到关于龙脉这部分记载的时候,摸了摸鼻梁,喃喃道:“前些年的京郊地震是不是就是天罚的前兆啊……”闻言柳惟卿不由有些心虚,想到之前与那小贼一同掉下去的那个地下密室,他眯了眯眼睛,心上一计。   两人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不早,柳惟卿婉拒了昭弘帝留他用膳的美意,乘车回了王府。今日之事,还需从长计议。皇兄命他暗中调查,那自然少不了要将此事告诉自家爱妃。说起来,自从两人成亲后,似乎还真没怎么出去过,柳惟卿坐在马车里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可以顺带着游山玩水一番。不比昭弘帝来得紧张,柳惟卿对于此事还是有些不信的,毕竟上百年来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那所谓天罚的火凤凰。   回程的路显得有些漫长,柳惟卿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等到了地方,天色也已暗淡了下来。昊悠王府门口挂着的灯笼都已点亮,柳惟卿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一进大门,便见老管家匆匆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老管家本是昭弘帝太子时期的近侍,后来柳惟卿出宫建府,便被他那放心不下的皇帝哥哥指派来给自己当了管家。   柳惟卿淡淡地“恩”了一声,本欲先回房看看凡尘,却因老管家的那句“王妃命人给王爷留了晚膳”选择先去偏厅用饭。   偏厅里的圆桌上摆着不少的吃食,细看每一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柳惟卿坐定后看了一眼在一旁忙活着布菜的侍女,“怎得不见王妃?”   那侍女微微躬身施礼,“回王爷,王妃自您走后便没出过卧房,想来定是还在歇息。”   柳惟卿闻言一愣,尔后不禁失笑。他抬手拿起桌上的玉箸夹了一些鱼肉放入口中,味道很是鲜美,鱼肉松软入口即化,怪不得思凡喜欢吃。他本不怎么喜欢鱼虾,但却很是享受凡尘为他挑鱼刺剥虾子的乐趣。   “王妃可曾用饭?”柳惟卿问道,比起自己,他更关心的是凡尘有没有好好用饭。侍女替柳惟卿盛了一碗汤后,轻声回道:“在卧房用过了,王妃还特意嘱咐让厨房给王爷留火。”   柳惟卿点了点头,他家爱妃还真是听话,命他好生歇着便真的在卧房里不出来了。柳惟卿稍微用了些饭菜,便命人将饭菜撤了下去。他用侍女呈上的布巾擦了擦手,起身回了主院。   天色不早了,还是明日再去会会那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吧。柳惟卿推门进了卧房,桌面上燃着的火烛微微抖动了一下,见此情形,柳惟卿不禁挑了挑眉,难不成凡尘已经睡下了?   轻轻将房门掩好,柳惟卿悄步走到了珠帘前,却是顿住了脚步。只见凡尘随意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衫,撑着脑袋斜躺在大床的内侧,衣带不曾系好,若隐若现他精干的腰肢,目光柔和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另外一个人。   等等,另外一个人?   柳惟卿只觉额头一跳,挑起珠帘走了进去。凡尘早就察觉到主子的身影,若是放到以前肯定要起身行礼再替那人更衣的,只是现在思凡睡在这里,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自己,若是他要离开,肯定要吵醒这个小家伙。   柳惟卿走到床前,看着霸占了自己位置的儿子气得牙痒痒。他眯着眼睛看了凡尘一眼,凡尘有些不自在地低了低头,主子未上榻,他这样躺着似是有些不合礼法。   看着那人脖颈处才被自己弄上去不长时间的红痕,柳惟卿的眸色一暗,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上了对方的唇。   凡尘对主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并不吃惊,更多的是羞赧,思凡还在两人的中间睡着,他们这样若是被儿子看到……   原本睡得正香的柳苑沂只觉脸上有些痒,松开了凡尘的手摸了摸脸,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转头便看到自家父王正站在榻前抱胸看向自己,反观爹爹的脸上泛着些微红,他便知晓肯定是父王又欺负爹爹了!   想到父王有了后娘,还要欺负爹爹,柳苑沂便气不打一处来,噌的一下坐直身子,冲柳惟卿说道:“父王是坏人!我要带爹爹去找远回叔叔!” 作者有话说:求吱声   ☆、第三章   第三章   “思凡,不得无礼!”凡尘一脸严肃地冲着柳苑沂说道,小家伙顿时倍感委屈,眼里噙着泪扒着床沿就要往下跑,柳惟卿见此情形不由笑了,一把拎起穿着白色内衫的儿子,抱在了怀里。柳苑沂呜呜哭了两声,口中还不停地说着“父王坏人”之类的话。柳惟卿佯怒地拍了拍他的屁股,此刻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怎得自己进了宫一趟回来就变成了儿子口中的坏人?   榻上的凡尘伸手接过柳苑沂来,抱在怀里哄了哄,这才说道:“思凡应是看到了西苑的那两个人……误会了。”   “误会?”柳惟卿轻笑摇头,看来是那可恶的闵子谦跟自己儿子说了什么坏话。   本就困倦的小世子哭过这阵后很快又迷糊着了。见自家爱妃的眼神里流露出很想留下这个混小子的神情,柳惟卿无法,只得让他跟着一起在榻上歇着了。好在床榻够大,三个人并排躺着并不觉得挤。凡尘为柳惟卿更衣后,便躺在了大床的中间。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凡尘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柳惟卿侧过身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凡尘感觉手心微痒,是柳惟卿的手指在他的手心写起了字,蜜语甜言,唯卿知晓。   晨曦微露之际,凡尘便悄悄从床榻上翻了下来,替熟睡中的父子俩盖好锦被后,转身出了卧房。大床内侧的小世子翻了个身,一咕噜跑到了柳惟卿的怀里,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靠近身边的衣裳。柳惟卿醒来时便发现身边的爱妃被掉了包,自家儿子竟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只小手揪着自己衣裳睡得正香。柳苑沂本是昭弘帝与一出身低微的嫔妃所出,过继给他当了世子。既是皇族所出相貌上自然十分出众,柳惟卿看着他那张俊俏的小脸,不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抬手蹭了蹭柳苑沂的脸颊。   许是觉得有些痒,柳苑沂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柳惟卿的手指。柳惟卿将手指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拍了拍对方的身子笑道:“臭小子。”   柳苑沂隐约听到了父王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竟是跑到了父王的怀里。昨天的委屈他还记得呢,也不请安,一拱一拱的又钻进了被窝里。   柳惟卿不禁觉得好笑,坐起身子将小家伙从被窝里捞出来,佯怒道:“你爹教你的礼节都忘光了是吧,恩?”   柳苑沂嘟着嘴,有些不愿的给父王请了安,跪在榻上无比真诚地问道:“父王有了后娘,那能把爹爹让给我吗?”   柳惟卿挑了挑眉,冲着对方的脑门弹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父王就只有你爹爹一个人。”   柳苑沂双手捂着脑袋,有些不信地看向他,“父王是大坏蛋!”   “父王要是大坏蛋,那你是什么?”柳惟卿这次是被气笑的,“小混蛋!”   父子俩在榻上斗了半天嘴,柳苑沂想要下床去找爹爹,无奈揪着衣裳不懂怎么穿好。凡尘练完剑回房后,便见大小两个人坐在榻上等着他来伺候穿衣。柳苑沂身上歪歪扭扭的外衫大概是柳惟卿给应付着套上去的,只可惜盘扣都系错了,这般穿着很是滑稽。   皇家的衣裳不比普通衣裳那般,就光随衣的配饰就繁杂到让人头疼。凡尘先给小世子穿戴好,让侍女将他抱走洗漱,这才仔细地帮柳惟卿穿戴了起来。   月白色的长衫上浅金色的刺绣暗纹很是显眼,凡尘弯身替那人扣好衣扣后,便从屏风上取下一件淡紫色的马甲替他穿上。柳惟卿本就生的好看,这些穿在身上后更是衬得他那张脸俊美无双,一时间竟让凡尘有些挪不开眼。   柳惟卿微微勾起唇角,含笑看凡尘,抬起手来像是方才抚摸小世子一样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还是你乖。”   凡尘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主子在说什么,刚想出声询问便听得门外有侍女低声说道:“王爷王妃,早膳已经备好了。”   柳惟卿笑着收回手,“走吧,一会儿还有正事。”凡尘点了点头,抬步跟了上去,不知为何他觉得主子似是话里有话。   凡尘跟在柳惟卿的身后出了院子,两人穿过长廊,往偏厅走去。这个时节昊悠王府里种的花草开得正盛,而这长廊恰好可将王府花园之景尽收眼底。一路上,侍女小厮见到二人纷纷躬身行礼,柳惟卿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如沐春风的笑意,看上去十分温和,但昊悠王府的下人都知晓,这位看似温和的主子实际上却是严厉得很。   早膳摆在了偏厅,两人刚一进门,凡尘便被小世子抱住了大腿。他弯身将小世子抱起来,放到了柳惟卿身侧的座椅上。柳惟卿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你把思凡放这儿你坐哪儿?”   站在一侧忙活着布菜的凡尘闻言一愣,犹豫地开口:“属下……”   柳惟卿挑眉看他,凡尘随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将布菜的事交给了一旁的侍女,抱着小世子坐在了主子的旁边。   见爱妃如此听话,柳惟卿也没再说什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燕窝羹尝了两口。凡尘先是夹了两个水晶饺放到了柳惟卿的瓷盘里,这才舀了一勺燕窝喂给了怀里的儿子。柳苑沂乖乖张嘴吞了,手里拿着个芝麻烧饼咬了一口,又看了他一眼,凡尘便又喂了小世子一口。   一旁自己品着美味的柳惟卿不禁笑道:“思凡都几岁了,还用得着你来喂?”语气里带着些调笑的意味。凡尘知晓主子大抵是在想什么,还没等开口,怀里的小家伙便不乐意了,手里捏着芝麻烧饼哼哼道:“父王这么大人了,还不是得让爹爹喂!”   “思凡,不得无礼!”凡尘无奈地开口道,有些想不通这两父子最近怎么这么喜欢斗嘴。记得思凡小时候,主子跟他是很亲近的,哪像现在这样,若是思凡晚上跑卧房来,还被丢出去……   腿上的小屁股动了动,柳苑沂自己往前挪了挪,拿起汤匙将剩下的半碗燕窝羹吃了个干净。凡尘见他用好了,便将他放了下来。一旁伺候的侍女用干净的帕子给小世子蹭了蹭嘴角,柳苑沂躬身向两位父亲行了礼后,便溜溜跑出了偏厅。   柳惟卿慢条斯理地用着饭,偶尔跟凡尘说上几句,“这个清淡,味道不错。”柳惟卿夹了一些小菜放到了凡尘面前的瓷盘里,对方轻声谢过后便将他夹过来的吃食用了个干净。   没等两人用完饭,凡尘便察觉到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放下玉箸抬头一瞧,一袭水色的长衫露出了一个小角,紧接着一个脑袋探向了他们这边,陆钧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屋里坐着的两个人,“王爷,凡尘大哥。”   柳惟卿笑着招呼陆钧麟进来坐,见对方盯着桌上的饭菜,便笑道:“陆大侠还未用饭吧,可否赏脸一起用一些?来人,给陆大侠备双碗筷。”   陆钧麟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站在桌前没动。柳惟卿冲凡尘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起身拉着陆钧麟坐了下来。一大桌子的饭菜就两个人吃也真是太过浪费了,陆钧麟这样想着,也便没再跟他们客气。王府里的厨子都是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东西可谓色香味之上乘,好吃极了!   一大清早,陆钧麟便起身在那西苑的院子里练了会儿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告而入有些不妥,本欲先去厨房寻两个馒头垫一垫肚子,然后再去拜访一下王爷他们,不料王府太大,一下子迷了路,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里来。   “……还望王爷莫要怪罪才是。”陆钧麟的语气里带着些歉意。柳惟卿倒是从未将两人擅闯王府之事放在心上,若非他的默许,早在他们闯入王府的时候,便被影卫拦下了。他接过凡尘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突然想起一事,不禁笑着问道:“怎得只见陆大侠一人,子谦呢?”   听到王爷问话,陆钧麟赶忙将刚咬的包子吞下去,“子谦还在睡。”想到他家子谦要错失这一桌子美味早膳,陆钧麟不禁有些惋惜,准备一会儿跟凡尘大哥说说给子谦带回去几个包子。   吃饱喝足的柳苑沂去自己的小书房里摇头晃脑地背了一会儿书,如意端着点心进来的时候看到正在用功的小世子,不禁笑了笑。   柳苑沂见如意来了,便丢了书本,看着他问道:“如意如意,我要怎么样才能把后娘赶走呢?”如意将厨房刚做的点心放到了案桌上,顺手替小世子收拾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桌面,这才说道:“听说闵公子不是很喜欢小孩……”   柳苑沂皱起一张小脸,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意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遇到了不会的文章,也没细想,将桌上的书本规整好后便退了下去。别看小世子年岁尚小,已经识了不少的字,虽然偶有顽皮,但却很是自觉的跟着温书背书,一点都不用王爷王妃操心。谁料就在他刚走没一会儿,柳苑沂便出了小书房,一个人往西苑跑去了。   柳苑沂跑到西苑,用力推开卧房的大门,在屋里寻了一圈后,跑到了床边看着还在睡懒觉的那个人。他蹬了靴子,跟着爬到了床上。闵子谦早就听到有人进了屋,还以为是陆钧麟回来了,也没细想。身上突然一沉,闵子谦睁开眼睛便发现人被调了个包,着实有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看着爬上自己床榻的这个小东西,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揪着对方的领子将小家伙提溜了起来。柳苑沂扒着锦被似是想要让他放下自己,闵子谦将柳苑沂扔在了锦被上,还未开口便听对方说道:“后娘!后娘,陪我玩!”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第四章    “臭小子,别乱叫。”闵子谦蹙了蹙眉,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当年闵青尧的一句“阿爹”让他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爹,现在这个小东西来了这么一句,还真是有点似曾相识之感。   刚睡醒的他,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便被一个小孩压在了床上,说起来也是好笑。好在没多一会儿,陆钧麟便回来了,只不过,身后还跟着那黑心王爷和他的王妃。   方才在偏厅,凡尘先一步离开了,陆钧麟见此情形不由得有些不自在,面对俊美无双的柳惟卿羞赧地低了低头,“那个……请问王爷,厨房在何处,我想给子谦带回点东西吃。”柳惟卿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不禁露出一抹浅笑,看来那小贼将这陆大侠调教得真是好,满心想的都是他。   柳惟卿将茶盏放下,看向陆钧麟微红的脸,笑道:“本王不知晓。”   “啊?”陆钧麟不禁抬头看向他,一旁负责添茶的侍女看到陆钧麟错愕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替两人添了杯茶,笑道:“王爷身子金贵,怎可入得厨房这种地方?”   陆钧麟捧着茶盏点了点头,似是觉得侍女姐姐说的颇有道理。柳惟卿对自家侍女的多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道:“先前去过,只是后来王府的格局有变,如今设在何处还真不知晓。”   正说着,方才离开的凡尘回来了,手里多了个食盒,他将食盒放到了陆钧麟的面前,便恭敬地站到了柳惟卿的旁边。陆钧麟打开一瞧,三层的食盒里放着不少精致的吃食点心。原来凡尘大哥是为自己拿吃的去了吗……陆钧麟感激地看向对方,凡尘接收到陆钧麟的目光淡淡地点了点头。   陆钧麟起身道谢,想要赶紧回去让他家子谦也尝尝这王府美味。谁料还没等走出偏厅,便被不知何时移到门口的凡尘拦了下来。陆钧麟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凡尘收了手,冷声说道:“王爷的意思是一同去看看。”   “子谦,我回来了!”陆钧麟推门进屋,见闵子谦正和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娃儿在床上,不由愣了愣。他将提篮放到了桌上,看着柳苑沂那张俊俏的小脸问道:“你就是小世子吗?”   柳苑沂瞪着大眼睛看了看陆钧麟,手里还抓着闵子谦胸前的衣襟,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跟着进屋的柳惟卿见此情形不由低笑,原来他家儿子也会害羞。   凡尘见自家小世子正被床上那个衣衫不整的风流小贼抱着,不禁有些担心自己乖巧的儿子会不会被这小贼带坏。柳苑沂见到爹爹来了,便从榻上爬了下来,光着脚跑到了凡尘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凡尘将他抱了起来,柳苑沂搂着爹爹的脖子跟父王告状:“父王,后娘不跟我玩!”   床上的闵子谦丝毫没有想要向柳惟卿行礼的意思,用手撑着下巴笑道:“你也不管管你儿子,乱叫什么。”他瞥了一眼正在憋笑的陆钧麟,无奈说道。   柳惟卿挑了挑眉,“你儿子叫我阿爹的时候我可没说什么。”此话一出顿时令闵子谦无话可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阿爹和后娘,这俩称呼也差的太远了吧……   怀里的柳苑沂挣扎着要下来,凡尘无法只得弯身将小家伙放到了椅子上,想着先给他穿上鞋。没想到陆钧麟已经从榻边将柳苑沂的靴子拎了过来,弯身帮小家伙穿上了。柳苑沂看了一眼这个叔叔,又看了一眼自己阿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凡尘没料到陆钧麟会这么做,对方却不怎么在意,自顾自地说道:“青尧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做这些了,难得会让我帮忙。”语气里满是宠溺。若说陆钧麟与五六年前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成熟了不少,也更加的温柔了。   陆钧麟抬手摸了摸小世子的脸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子递了过去,“给小世子的见面礼。”柳苑沂看着对方手里的这个形状十分奇特的玉坠子很是稀奇,可是爹爹教的礼节他记得,不可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柳苑沂就这般瞪着大眼睛瞅着,反倒是闵子谦有些不耐烦了,从榻上下来后走到他们旁边将玉坠往柳苑沂手里一塞,“怎么,王爷是嫌弃我不成?”   柳惟卿摇头笑了笑,“思凡,还不谢谢陆叔叔。”小世子拿着玉坠子道了谢,之后便被柳惟卿命人抱走了。   等闵子谦换好衣服准备享用陆钧麟给他带回来的美味时,却意外的发现那黑心王爷竟然还在。闵子谦坐定后看了对面的柳惟卿一眼,心下便知对方定是有事找自己。柳惟卿倒也不急,跟陆钧麟三两句的说着一些关于他家那臭小子的事。   “陆大侠这么放心不下青尧,怎么不带着他一起来?”柳惟卿笑了笑,柔声问道。   陆钧麟看了一眼闵子谦,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让带着闵青尧是出自谁人的授意一眼便知了。“我带着麟儿是来中原看美人图的,带着青尧多少有些不方便。”闵子谦开口道,“王爷应该懂的才是。”   几个月前,还在南海夙暝阁的陆钧麟从夙暝阁左使秦华那处听说了美人图这个稀世珍宝。坐在院里的秦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笑道:“别说,中原那个地方还净出些蹊跷的宝贝,不过我觉得这个什么美人图肯定没有我家右使哥哥美……”秦华看了一眼正吃着自己做的点心的陆钧麟笑着凑过去,“喂,让二阁主弄出来给我们看看怎么样啊,麟儿?”他所谓的那个“弄”,自然就是……   在一旁默默吃着点心的陆钧麟听到秦华的提议差点被噎到。虽然听秦华这么说,他也对美人图起了兴趣,但偷盗之行终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见闵子谦正往火上烧着书信,见了他来了下意识的挡了一下,陆钧麟便猜到他定是也知晓了这个美人图的事情。闵子谦身为被江湖中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半面神偷又怎么会不知晓这种消息,只是对方答应过再也不偷,但难免也会手痒。   陆钧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做了个决定。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闵子谦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说道:“子谦,你知不知道最近江湖上传闻的那个美人图?秦左使方才拉着我说道了一番。”   “哦,是吗?”闵子谦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陆钧麟环着他的胳膊,大方地承认了:“方才的密报便是中原探子发给我的。”   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闵子谦叹了口气,转过身将人抱在了怀里,笑道:“答应过麟儿的事情,我记得,放心我……”   “子谦带我去看看美人图吧!”陆钧麟抬起头来,看向那人,“只看看,不准偷,带我去……”   待闵子谦反应过来他家陆大侠说了什么后,勾起了一抹艳丽的笑,“好啊,不过我现在更想带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打了个对眼,柳惟卿抵唇轻咳了一声,“这一路你们可曾听到什么传闻……”   几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陆钧麟下意识地抚上了桌上的灵秀剑。这一动作被凡尘看在了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了身后。闵子谦挑了挑眉,“江湖每日都有许些传闻,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桩?”   “闵公子你说呢?”柳惟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了几下,含笑看向闵子谦。   对方蹙了蹙眉,与陆钧麟相互看了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火凤凰真与你们皇室有关?”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   ☆、第五章   第五章   柳惟卿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闵子谦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似是对柳惟卿态度的不满。放眼中原江湖,能让他闵子谦这般记挂的朋友,大概也只有他这个黑心王爷了。闵子谦自认冷心冷情,只不过自从与陆钧麟相遇之后,他的那颗心便被这人捂热了,所以才会在知晓柳惟卿可能遇到了麻烦的时候特意赶来。可是看对方这态度,闵子谦又气又笑,不禁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闵陆二人在夙暝阁过完年就偷偷溜回了中原,为的就是看一眼那传说中的无上瑰宝美人图。为了寻觅美人图的踪迹,两人可谓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单单是给薛天启买通情报的银钱就可以开一间不小的客栈了。当然这些事情闵子谦并没有告诉陆钧麟,否则以他家这位大侠节俭的性子,定要说自己太过骄奢了。   美人图藏的虽深,却逃不出半面神偷的法眼。几经打听,两人终于得知了美人图的所在。东西就在哪里不会跑,闵子谦也不怕有人会抢到自己前面,索性带着陆钧麟一路游山玩水,尽享山水之乐。短短半月的路程,两人足足行了有一个多月。   两人策马来到一个名叫日月城的地方,城池不大也不繁华,看惯了波澜壮阔的南海的两人自然对这个临海的小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不过吸引他们的并不是此地的风景,而是那藏匿于此处的美人图。根据薛天启的情报,那个名叫美人图的东西就藏匿于日月城中。两人在一家看上去还算上乘的客栈住了下来,只等夜幕降临。   临近黑夜,陆钧麟从包袱里拿出了两身夜行衣,见此情形闵子谦不禁挑了挑眉,拿过陆钧麟手中的夜行衣笑道:“麟儿准备的还真是周全。”   陆钧麟眨了眨眼,盯着闵子谦那张美人脸看了半晌。对方抬手挑起他的下巴,轻笑道:“看什么呢,恩?”陆钧麟挣脱开闵子谦的桎梏,径自换起了衣服来,嘴里嘀咕着:“自然是多看子谦几眼,美人图上的美人说不定就比子谦好看了。”   “然后麟儿就不打算要我了?”闵子谦走上前去一下子将人压到了床上,一只手从尚未穿好的衣裳中抚了进去,惹得陆钧麟喘息不止。   两人闹腾了许久,这会儿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闵子谦在陆钧麟的伺候下穿上了许久不曾穿过的夜行衣。精致的面庞被半壁面具所覆盖,眼前的人才是传闻中的那个半面神偷。月光洒在闵子谦的身上,如梦似幻,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会轻而易举地偷走你最珍贵的东西。   最初闵子谦本不欲戴上面具,祖师爷爷的话他这当徒弟的还是要听的,既然戴上面具那他的身份自然就是半面神偷,神偷出手绝不失手。这次他的目的只是带着身边的人去瞧上一瞧,自然不必戴上面具。陆钧麟见闵子谦拿了块黑布往自己面上一系,顿时觉得有些不对,黑布哪有面具好看啊。   听了陆钧麟的话,闵子谦勾了勾唇角,向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两步,在对方错愕的瞬间弯身亲了亲那人的唇,在他耳畔低声道:“那怎么办,我半面神偷是不可空手而归的。”   陆钧麟抿了抿唇,耳垂似是泛起了红,他踮起脚凑到对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闵子谦满意地笑了笑,继而戴上了半面神偷的面具。   趁着夜色,两人翻身跳窗而出,穿梭在屋顶之上,陆钧麟并不知晓美人图藏在哪里,只是一味跟着闵子谦。事实上他还是有些不信,这么小的城镇里会藏着如此贵重的宝贝。闵子谦带着陆钧麟来到了一处府宅,府宅门脸有些破旧,陆钧麟想起来白日里两人曾路过此处。这间宅子看上去应是无人居住,但奇怪的是门灯却是被点燃了。闵子谦的左手轻轻碰了碰陆钧麟,冲他使了个眼色,陆钧麟随即点了点头,跟着闵子谦翻上了院墙。院里并无灯火,看上去很是阴森,陆钧麟不由得握紧了身侧的灵秀剑。闵子谦倒是没觉得怎样,再吓人的地儿他都去过,更何况是这乡野小城。只是……此地确实有些蹊跷。   两人进入到府宅里,一路上都没什么阻碍,闵子谦带着陆钧麟沿着长廊往南面走去,正当此时两人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闵子谦蹙了蹙眉,揽住陆钧麟的腰一个旋身躲进了暗处。来人佝偻着身子,经过两人藏身之处时顿了顿脚步,就当陆钧麟以为他们被人发现之时,那人又离开了。   蹊跷,蹊跷得很。闵子谦自出师以来还从未有人发现过他的踪迹,难不成这人是与他相熟之人?脑海中闪过几个人,但很快都被他否定了。闵子谦带着陆钧麟来到一处假山附近,机关暗器在闵子谦的手里都不算什么,简单的推敲便轻而易举地将其打开,石门开启的瞬间,有暗箭从里面射出来,闵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够轻易躲过。陆钧麟看着那幽深黑暗的密道,这才意识到,此处的主人可能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美人图被放置在密道尽头的密室中央,四周围着一圈不知是什么的丝网。闵子谦从身上摸出一个金蝉丝做成的手套戴上,轻轻拨开丝网,将里面的匣子取出。   匣子里放着的确确实实是一副画,画卷里描画着诸多美人,虽然看着颇为赏心悦目,但闵子谦却并未发现它的可取之处,说是无上至宝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好奇怪。”陆钧麟低声开口,他指着画中美人所穿的衣服说道:“子谦你看,这些花纹好奇怪。”   闵子谦凑近一看,发现了其中端倪。画中美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丝违和之感,或是在穿着或是在首饰。这些违和的花纹组合到一起让闵子谦不禁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钧麟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回到了匣子之中,闵子谦从他手里拿过匣子偷偷往上面撒了一层什么,而后将东西放回原处。被他破坏的丝网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陆钧麟觉得稀奇,只见闵子谦将金蝉丝的手套脱下,笑道:“上面有毒,麟儿暂时不要碰我。”   陆钧麟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放着顾澜暄给他的万灵药,往闵子谦的口中塞了一颗。闵子谦趁机舔了那人的手指一下,“美人图看过了,我们走吧?”陆钧麟收回手,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跟着闵子谦出了密室。   石门从外面关上,密室的尽头处,突然出现了一丝火光,一个佝偻着身子男人走了出来,看着那恢复得完好如初的机关匣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半面神偷……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并未在日月城待很久,隔天便南下去了江南,本欲接了闵青尧回他们所隐居的地方住一阵子,却不曾想在半路上听说了火凤凰重现江湖的传言。江山易主不易主于他闵子谦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想到前些日子看到的美人图上的东西,再加上这些传言……   “王爷他们会不会有麻烦啊……”陆钧麟喃喃道,闵子谦又怎会不知晓陆钧麟的小心思,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开口笑道:“说的也是,好久没去京中了,不知那黑心王爷家又多了什么宝贝。” 作者有话说:   ☆、第六章   第六章   看着闵子谦脸上的表情,柳惟卿暗暗笑了笑,觉得十分有意思。闵子谦的突然出现是否跟火凤凰有关,如今他心中也已经有数,无论对方是否也是觊觎火凤凰,至少现在他是想要帮着自己的。   陆钧麟见两个美人都不说话,便抢了话头,大体说了说江湖上的那些个传闻。柳惟卿静静听着,末了不禁调笑一句:“这是青尧爹爹担心本王这个阿爹所以才来京中的吧?”   听王爷这么一说,陆钧麟的脸立马就红了,像是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慢慢挪到了闵子谦的身后,生怕对方生气似的抓住了那人的衣摆。   闵子谦瞪了一眼柳惟卿,抬手拍了拍抓住自己衣襟的陆钧麟,“多日不见,王爷胡说八道的本事可是见长。”   “放肆!”闵子谦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愤愤不平地开口训斥,柳惟卿摆了摆手示意凡尘不必在意。关于火凤凰的话题没再继续,柳惟卿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是闵子谦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莫怪他不客气了。   凡尘跟着柳惟卿出了西苑,两人行至湖边,柳惟卿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凡尘开口道:“此事关系重大,交由别人本王始终不放心……”他转过身来,拉起凡尘低垂在身侧的手,在上面写了一句什么。   凡尘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主子在手心中写下的吩咐,未等反应便听那人俯身在自己耳边柔声叮嘱:“万事小心。”   凡尘目送柳惟卿离开后,站在原地回想起方才主子在他手心写的吩咐:密探上古皇陵。凡尘大体可以从主子与闵子谦的对话中猜出一丝端倪,昭弘帝召主子进宫定是为了江湖上的这些传言,而这些传言十之八九是与上古皇陵有关,火凤凰与皇陵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凡尘蹙了蹙眉,决定先去那皇陵看看。   柳惟卿坐在书房里,虽手捧书卷,却是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自从凡尘嫁于他后,已经许久不曾出任务了,若不是今次事关重大,他可舍不得让凡尘亲自前去。   正想着,书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小世子抱着一沓书本颠颠跑了进来,如意跟在一旁护着,见了柳惟卿赶忙行礼。小世子跑到自家父王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柳惟卿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小娃儿的头,拍了拍大腿示意他坐上来。小世子笑了笑跟着黏到了父王怀里,坐定后四下看了看,竟是没瞧见爹爹。他转头看向高大的父王,“父王,爹爹呢?”   柳惟卿将儿子往怀里搂了搂,笑道:“都多大了,还成天找爹爹,羞不羞?”小世子哼哼了两声,指着书本上不认识的字问了起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柳惟卿这个黑心王爷,闵子谦可算是能尝一尝他家麟儿特意给他带回来的糕点了。精致的点心被他拿捏在手里,轻轻送入口中,香甜瞬间充盈整个口腔。不愧是御厨做出来的吃食,味道果然不错。闵子谦吃着点心,抬眼一瞧,坐在自个儿身边的人正直勾勾地瞧着自己手中的点心,不禁勾了勾唇角,将自己咬过一口的点心递了过去。   陆钧麟本来已经吃了不少,但是看着身边的人吃的时候不知怎的便觉得有些馋,美人就是美人,吃个点心都这般赏心悦目。面前出现的点心让陆钧麟猛地回过神来,他凑过去想要跟着咬一口,却不料对方竟是缓缓地收回了手,额上温热的触感是闵子谦的唇,陆钧麟顿时羞红了脸,有些无措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闵子谦轻笑出声,将那剩下的半块点心填到嘴里,赞叹道:“味道果然不错。”   普通的江湖传言那黑心王爷定不会这么在意,今日柳惟卿的话值得推敲,就连陆钧麟都看出来王爷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些什么。“子谦……我觉得……”陆钧麟刚一开口,便被那人用手指抵住了双唇,闵子谦盯着陆钧麟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无论是什么,此事都与我们无关。”   次日清早,凡尘才从外面赶了回来。这会儿时辰尚早,除却几个负责打扫的下人外几乎无人。下人们在看到王妃回来后纷纷躬身行礼,凡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清晨微凉,许是从郊外一路策马归来,凡尘黑色的衣衫上沾了不少的露水,院里伺候的小厮见了赶忙跑到耳房里取了一件外衣给自家王妃。凡尘接过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却没有进屋,想来这个时辰自家主子应是还在熟睡的吧。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屋内传来柳惟卿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去。甫一进门凡尘便跪下请罪,“属下无能,未能找到皇陵入口。还请主子责罚!”斜靠在榻边的柳惟卿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起身将人扶起,轻柔地抚了抚那人的脸颊,佯怒道:“什么时辰回来的,怎么不知道进来说话?”   凡尘闻言一愣,微低着头看着那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觉有些羞赧,“属下知错。”   柳惟卿抵唇轻笑,继而将人拉到了榻上,揽着他低声说道:“连曾经去过的你都不曾找到皇陵入口,那本王也可放心地去寻那什么火凤凰了。”   之所以派凡尘去查探,原因有二。这其一自然是凡尘是他柳惟卿最为信任的人,这其二嘛,凡尘曾跟他误闯过上古皇陵,派他前去自然省下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幸好结果是他想要的,并没有人知晓上古皇陵所在,就连曾经去过的凡尘也再难找到。   柳惟卿摸了摸凡尘风尘仆仆的脸,察觉到对方的一丝不自在,不禁笑了:“时辰尚早,爱妃再陪我躺一会儿。”   西苑厢房里,闵子谦衣衫凌乱地坐在榻上跟小世子柳苑沂大眼瞪小眼,这臭小子居然趁自己不注意又偷偷跑到他的榻上来了!柳苑沂穿着白色的内衫端坐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小手抓着闵子谦的衣角嘟哝道:“后娘,困!”   闵子谦抽了抽嘴角,想来这小东西出现在自己榻上也定是陆钧麟默许了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将小世子抱了过来,让他躺在原本陆钧麟的位置上。小东西揉了揉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闵子谦轻轻起身,将锦被替他盖好,披上外衫去了院里。   这会儿院里的花儿开得正盛,陆钧麟站在院子里,映着落花挥舞着手中的灵秀剑。闵子谦斜倚着门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似是要将陆钧麟的每一个姿态都记在心里。陆钧麟回过头,见那人站在门口,便迎了上去。闵子谦抬起衣袖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陆钧麟笑了笑,将灵秀剑收到了身侧,“小世子呢?”   “睡了。”他瞧了一眼陆钧麟,不禁叹了口气,“你把他放进来的?”   陆钧麟眨了眨眼,似是没觉得什么不妥,“小世子一大早就来了,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就说困了,我便将他抱进去了。”   闵子谦抬手挡住了陆钧麟的去路,有些吃味地笑道:“你呀……也不知道吃吃醋。”    “跟小娃儿吃的哪门子醋?”陆钧麟大方地摆了摆手,一个弯身从闵子谦的禁锢下钻进了屋。原本睡着的小世子这会儿也醒了,坐在床上跟自个儿的衣服较劲,跟着进来的闵子谦噗嗤笑出声来,走上前去帮小东西穿戴好,将人丢给了一旁的陆钧麟,自己整理起衣裳来。   柳苑沂在陆叔叔的怀里捏着玉坠子东瞅瞅西瞧瞧,末了又喊了一句:“后娘,你怎么还不走?”   闵子谦这会儿早已穿戴整齐,一袭淡紫色长衫衬得他更加俊美,他走到两人身前抬手挑起小东西的下巴,“怎么,刚认了我就赶我走啊?跟你父王一样没良心。”   柳苑沂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支楞着身子大喊了一声“放肆”,逗得两人都笑出了声。陆钧麟颠了颠小世子的小屁股,抱着他出了屋门,早上护送着小世子一起过来小厮说王爷要请他们一同前去用饭来着。   早膳摆在了堂厅里,闵陆两人任由柳苑沂指挥走着远路,等到了地方已经让主人家等候多时了。还没等柳惟卿怪罪,闵子谦便抢话道:“我看你这儿子有点路盲,还不赶紧让太医给看看。”   被放到地上的柳苑沂跟着柳惟卿一起哼了一声,陆钧麟无奈地看着自家男人跟那一大一小斗嘴,思绪早就飞到桌上那些个好吃的吃食上去了,放着这么多美味不享用,斗什么嘴嘛!   许是察觉到陆钧麟的小心思,闵子谦没再跟那黑心王爷斗嘴,反客为主招呼自家陆大侠用起饭来。上好的血燕一人一碗,可见这黑心王爷过的是有多奢侈。闵子谦用汤匙舀了舀,尝了一口,果然是极品,味道比起那些个普通的货色来好了不止一点。   身边的陆大侠可没有这些心思,觉得好吃就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只可惜皇家的燕窝只是用来润口的,那么丁点根本不够吃,陆钧麟瞅了一眼闵子谦,见对方碗里还剩不少不由得咬了咬汤匙。闵子谦瞧见了不禁觉得好笑,顺势将自己那碗推了过去,“这东西我吃不惯,麟儿帮我吃了吧。”   柳苑沂人小饭量也小,凡尘喂给他大半碗的肉沫粥后便不再用了。柳惟卿见此情形便让如意将小世子抱去别处玩了,免得老是赖在他家爱妃身上。   早膳用得算是其乐融融,侍女将残羹撤下,换上了瓜果茶点。“不必伺候了。”柳惟卿缓缓开口,示意伺候的侍女随从退下。待到屋里只剩他们四人,柳惟卿才幽幽开口:“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闵子谦挑了挑眉,暗道这黑心王爷话里有话,他摆了摆手,笑道:“自然是与相爱之人游山玩水,共享山水之乐。”说罢还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陆钧麟显得有些羞赧,但那份甜蜜却是溢于言表。   “哦?”柳惟卿抬起眼来,看向闵子谦的眼神里满是算计,“你们以为本王会轻易放走知晓火凤凰下落的人吗?”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陆钧麟察觉到不对便想起身,谁料还未动作便被凡尘按回到座位上,“陆大侠,主子的话还没说完。”   闵子谦冲一旁有些冲动的陆钧麟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不知王爷这是何意?”他不紧不慢地捻起一块糕点,往身边地陆大侠嘴里一塞,轻笑道:“连你们皇室都不知道的东西,我又从何而知,王爷真是说笑了。”   “说的也是。”柳惟卿品了一口清茶,接着说道:“今时今日,半面神偷如此巧合地出现在我昊悠王府之中,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一二,或许本王前去告知圣上关于那玉麒麟的事情……”   柳惟卿的话未说完,便被闵子谦出声打断:“你到底想怎样?”   “自然是想请半面神偷帮本王一个小忙。”柳惟卿说得随意,似乎笃定了对方定会答应。   “我若不愿呢?”   “那就休怪本王去跟皇兄说说这玉麒麟之事了……”   听到“玉麒麟”三个字,闵子谦与陆钧麟两人瞬间变了脸色,陆钧麟担心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闵子谦则是冷着脸一言不发,末了他哼笑一声:“柳惟卿,你够狠。”   柳惟卿笑了笑,起身亲自替两人奉茶,将茶盏推到闵子谦身前时,放缓了声音:“谁叫子谦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闵子谦愤愤地抓起茶盏豪饮了起来,陆钧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柳惟卿一眼,开口道:“既是如此,王爷是不是也该坦诚一些?”   “那是自然。”柳惟卿笑了笑,缓缓将火凤凰一事说了个大概,站在一旁的凡尘在听完主子的话后不禁明白了什么,之前主子跟自己说的那些再加上今日所言才是那火凤凰的真正内情!他不禁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看了主子一眼,柳惟卿在察觉到凡尘的目光后不禁勾唇一笑,“事情就是这样,本王也并非想要为难二位,只是依本王之力,此事办起来恐怕有些困难。”   这句话说的倒是在理,闵子谦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也有件事情想要告诉王爷……”   闵子谦与陆钧麟此行的目的本是那稀世珍宝美人图,却不料经由陆钧麟提醒,闵子谦竟是在那美人图上发现了一丝端倪。对于机关图形十分敏感的他,思索了许久终于是想通了那画卷上的怪异是何缘由,现如今只需要一个求证。   闵子谦用手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在桌上描画出了一个图形,柳惟卿不禁蹙眉,这个标记别人许是看不出,但他却是认得,这是皇家的标记,是身为天子之人独有的龙玉上的标记。   水渍很快变浅消失,柳惟卿敛眉沉思之际,闵子谦不禁叹了口气,看对方的样子,他确实猜对了,美人图不仅仅是一张价值连城的图画那般简单。   “我这次还真是自讨苦吃。”闵子谦苦笑一声,看向一旁坐着的陆钧麟,“看来我们是要被王爷奴役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七章      第七章   一个传言,两人来断,几分真假难辨。虽然闵子谦面上表现的并非心甘情愿去帮助那黑心王爷,但陆钧麟却是明白,既然他会改变原计划临时决定来京中一趟,自然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热闹。   按照闵子谦的意思,此事当然越快解决越好,只是诸多因素还需慎重考虑,如此一来,闵陆两人便只能呆在王府里等着柳惟卿的消息。   柳惟卿这些天也没闲着,接连几天都按时去上了朝,朝中众臣还以为是昊悠王又突然来了个一时兴起,谁知他只是借上朝之机与昭弘帝商议微服之事。   近日朝堂之上还算安宁,关于那天罚之说大臣们虽有所耳闻,但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没有那个胆量提及此事,若是惹得龙颜盛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退朝之际,昭弘帝出声将昊悠王与礼部侍郎留了下来,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他们这一家子要说说家常,也便没在意,三呼万岁后便纷纷行礼退下。   昭弘帝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弟弟与弟媳,“随朕到御书房来。”说罢转身离开了大殿。柳惟卿倒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可是戚远回却有些疑惑,总觉得圣上特意将他留下定不会是想要问问他家王爷的近况这么简单。   等到了御书房,昭弘帝令侍卫随从退下,独留柳惟卿与戚远回二人。“君澜近日可好?”柳惟卿率先开口,问起了他那六皇弟的近况。   戚远回笑了笑,恭敬地答道:“回皇兄的话,君澜很好,昨儿还说想去皇兄家叨扰。”   柳惟卿勾唇一笑,与昭弘帝打了个对眼,这才将正事说了出来:“远回,实不相瞒,皇帝哥哥与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戚远回默默地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啊。他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不知是何要事?”   具体的柳惟卿并没有告诉他这弟媳,一来是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免得出了什么岔子,二来是怕他这心思细腻的弟媳会多想些什么,毕竟此事若是真的……还真有些扰乱人心之嫌。   “……将世子接到府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王爷也定会开心的。”戚远回抿了抿唇,许是察觉到柳惟卿话里有话,不禁让他想起最近的那些个谣传,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昭弘帝脸上的表情微变,反观柳惟卿却还是那副样子,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他抬手拍了拍戚远回的肩,“麻烦有我们解决,你与君澜帮我照顾好思凡便可。”   柳惟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皇室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很有可能与江湖上的那个谣传有关,他的这句话意在让自己明白,自家王爷在他们兄弟二人心中的地位,麻烦兄长解决,做弟弟的只要安享盛世便可。戚远回莫名的有些感动,柳玟烁能有这样的两位兄长真是太过幸福了。   因礼部还有要事须得处理,戚远回便先行离开了御书房。等房里只剩下柳惟卿兄弟二人,昭弘帝不禁开口道:“你找的帮手可可靠?”   “自然。”柳惟卿笑了笑,“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了,哥哥放心便是。”   “哎,惟卿你当真不要那些影卫?”昭弘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弟弟怎么就这么不听劝,江湖风云变幻不知得出多少危险,虽说弟媳凡尘也是影门中人,但毕竟只有一人,若是真有个万一,让他如何跟母后交代?   凡尘的武功有多厉害,柳惟卿自然知晓,有他在身边自己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者说他还想着跟自家爱妃游山玩水一番呢!许是知晓兄长的担忧,本想与凡尘二人世界的柳惟卿妥协了一步,“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影卫,哪有自家影卫还在却用哥哥的道理?”   昭弘帝见柳惟卿退了一步,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再三嘱咐他要一路小心莫要逞强,及时跟自己联络。若非他这弟弟拦着,他真想将凡尘召进宫来好好嘱托一下,千万要保护好惟卿的安全才是!   这厢柳惟卿准备起微服调查,王府里的小主子也算是来了忙。小世子柳苑沂一得空就往西苑跑,成日里黏着他那“后娘”,想要早日将后娘赶出王府。   “后娘,后娘!陪我玩!”柳苑沂抬手抓着闵子谦的衣摆仰着头冲他说道。对方则是无奈地直摇头,一只手捏起柳苑沂的小脸,看似恶狠狠地质问:“小东西,你怎么又来了?你爹呢?”   柳苑沂被捏得嘟起了小嘴,说话都含糊了起来:“爹爹在陪父王写字儿!”   陆钧麟从一旁的浴房里回来便瞅见他家子谦又跟小世子杠上了,见此情形不由抿唇笑了笑,“子谦莫要再欺负小世子了。”   闻言闵子谦松了手,见陆钧麟的头发尚未擦干便走上前去将人按到了座椅上,亲自用布巾替对方擦起了长发。柳苑沂颠颠爬到了陆钧麟的大腿上,抓起对方的一缕湿发把玩了起来。陆钧麟抬手环抱住小家伙,生怕他掉下去,闵子谦则是跟这小东西抢起了他家麟儿的头发。   前来寻小世子的如意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陆钧麟将自己的头发从两个人的手里救下来,看着来人不禁微微红了脸,闵子谦将布巾往桌上一扔,看向来人:“什么事?”   “回闵公子的话,王爷让小的来看看世子是不是在您这儿……”如意的话未说完,便被闵子谦出声打断,“哎哟惟卿可算是想起他儿子来了,快快快,带走,带走!”    听到闵公子气急败坏地赶他家小世子走人,如意不禁憋笑,看来小世子是真快把人惹毛了。他抵唇轻咳了一声: “王爷让小的带话,今晚在延亭设宴,还望闵公子与陆大侠赏脸。”说罢便上前牵起小世子的小手,带着不情不愿的小主子一同离开了西苑。   柳惟卿从宫中回来后,便唤来一众影卫安排起微服调查之事,当然他的爱妃也在其中。一切安排妥当,三日后启程。如意领着小世子进来的时候,屋里早已没有了那些黑衣影卫的踪影,小世子一进屋便扑到了凡尘的怀里,这般亲昵让凡尘竟是产生了一丝不忍分别的情绪,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在面上。   柳惟卿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俊俏的小脸,“思凡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念六皇叔了吗?过几日便带你去衡瑞王府小住几日。”   “真的吗?”柳苑沂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信,转头看向了抱着自己的爹爹。凡尘点了点头,只听柳惟卿接着说道:“我与你爹爹要出府办些事情,你在皇叔家要好好听话,听到没有?”   柳苑沂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便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要说起来长这么大他还从未离开过凡尘的身边。小世子在爹爹的怀里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小表情别提多可怜了。“爹爹不要思凡了吗?呜呜呜,思凡乖乖听话,爹爹不要走……”柳苑沂哽咽着,双手紧紧搂着凡尘的脖颈不愿松开。   “爹爹怎么会不要思凡,乖,不哭了啊。”一向冷峻的凡尘轻柔地抱着小家伙,用最温柔的语调哄着柳苑沂。只是哄了许久都不见儿子有要停的意思,这让凡尘颇为为难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主子。   柳惟卿听着儿子的那哭哑了的小嗓音不禁也有些心疼,他将儿子从凡尘的怀里接了过来,亲手蹭了蹭儿子哭花了的小脸,“这般爱哭不知是随了谁?”   “父王呜呜呜……”柳惟卿被小家伙蹭了一身眼泪,也不气恼,托着他的小屁股颠了颠,学着凡尘的样子哄起了小世子。“父王答应你一定早日回来,别哭了啊。”   柳苑沂哽咽着努力地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可是一想到要有好久好久不能见到爹爹,还是忍不住地掉泪。凡尘生怕儿子冲撞到主子,便上前将柳苑沂又抱回到了自己的怀里,慢慢地哄着。许是哭得累了,小家伙没一会儿便在爹爹的怀里睡着了。   凡尘亲自将儿子送回到了房里,用侍女绞好的帕子轻柔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脚步声渐近,凡尘转头见柳惟卿也来了,刚要起身行礼,柳惟卿摆了摆手,走上前去抚了抚柳苑沂额前乱糟糟的碎发,轻声对凡尘道:“随我来。”   凡尘点了点头,将帕子交还给一旁的侍女,替儿子盖好锦被后,出了房门。   时辰已经不早,早就等在延亭里的人显得颇为不耐,见柳惟卿二人来了不禁讥讽起来:“王爷可真是准时。”   柳惟卿没接闵子谦的话,反倒含笑问起呆坐在一边的陆钧麟:“陆大侠饿了吗?”   突然被美人问话,陆钧麟赶忙坐正身子,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柳惟卿冲一旁的闵子谦挑了挑眉,意思似是在说:“你家麟儿都不饿,你着什么急。”   晚膳十分丰盛,桌上摆着各式菜肴,精致味美,再加上这徐徐夜风和宜人夜景,颇有几番风月含情之意。柳惟卿与闵子谦说着闲话,闲饮几杯美酒。   “这么说来,一路上就只有我们四个人?”闵子谦品了一口酒,看向身边的人,“看来我家麟儿又是主力军了。”   “此话怎讲?”柳惟卿笑了笑,玉箸夹了一些吃食放到了一旁扒着白饭的凡尘的碗里。   闵子谦一手撑着下巴,语气里带着些轻佻:“今时今日,我们家陆大侠的武功绝不会再输于你家的影卫了。”   闻言陆钧麟抬起头,看了一眼闵子谦,见对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不禁出声道:“凡尘大哥,我们何不来切磋一二?”方才他便察觉到凡尘大哥似是有些不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时候比试一下说不定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凡尘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柳惟卿,柳惟卿点了点头,笑道:“去吧,别让陆大侠输得太难看便可。”   “是,主子。”凡尘起身,往延亭的北面走去,陆钧麟随即跟了上去。待两人走远,柳惟卿端着酒盏坐到了闵子谦的身旁,对方则是一脸嫌弃地表示“王爷干嘛靠这么近,让你那宝贝世子看见了可又不得了了。”   闵子谦笑得魅惑,柳惟卿不由挑了挑眉,暗道对方这张脸可真是个祸害。“师父……”   “打住打住。”闵子谦抬手打断柳惟卿的话,“我可不敢当你这黑心王爷的师父。”   柳惟卿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看出凡尘今日的情绪来了?”   “嗯,你家凡尘居然也会有情绪,这可真是挺稀奇的。放心吧,让麟儿跟他打一架,一会儿你再在温柔乡里这么一哄,保证什么低落情绪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八章   第八章   别说,闵子谦这人还真够朋友,经他这么一指教指点,柳惟卿心下便有了个主意。许是看透了黑心王爷心中所想,闵子谦毫不避讳地的笑道:“有什么可得抓紧做,上路之后可就没这么方便了。”这话说的略心酸,闵子谦可算是深有体会。,虽然他与陆钧麟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幕天席地的羞人事儿也干过不少,只不过可是这次有柳惟卿和凡尘两人一同前去,估计他家陆大侠可就抹不开面让他为所欲为了。   园子里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比起柳惟卿时不时的翘脚的关心,闵子谦倒显得颇为悠然自得,自饮自酌得的正酣。“放心,我家麟儿有分寸,定不会伤了你家凡尘。”   听到这般说辞柳惟卿有些不服气了,“呵,怎么不是我家凡尘伤到你的人?”   闵子谦无所谓地的耸了耸肩,抬手唤来一旁伺候的侍女,“这个,还有这个,一会儿送到西苑一份。”侍女领命后匆匆去厨房准备,看着被那小贼搭话后红着脸匆忙离去的侍女,柳惟卿不禁叹了口气,“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你家世子的后、娘、啊!”闵子谦特意将后三个字咬得的很重,“怎么着也得有个侧妃的待遇才行啊,是吧,王爷?”   柳惟卿被对方的话弄得的没了脾气,此时园子里比试的两人也已经分出了胜负。打了一架就是舒爽,凡尘心中的烦闷也便消失了大半。,两个人回到桌前,闵子谦抬起袖子给陆钧麟擦了擦额上的汗,凑到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陆钧麟原本有些微红的脸色变得更红了。,他有些控制不住地的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凡尘大哥,。闵子谦抬手挡住了他的视线,冲对面两人笑了笑:“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王爷请自便吧。”说罢便拉起陆钧麟离开了。   那两人离开后,柳惟卿也带着凡尘回了房。月色撩人,透过竹窗照在了卧房的地面上。,房门关上的瞬间,柳惟卿一把将凡尘禁锢在了门上,如玉的手无比轻柔地的抚摸着对方略带汗湿的脸。,不知怎的,地柳惟卿似是看到了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之色,微红的双颊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指尖沿着凡尘的侧脸慢慢下滑,最终挑起他那人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没有任何抗拒,又或者说是早已习惯这般拥吻,凡尘微微启唇让柳惟卿的舌可以更加放肆。,就当凡尘以为主子还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柳惟卿却是放开了他自己。   见凡尘一脸不解地的盯着自己,柳惟卿不禁扑哧笑出了声,“怎么?爱妃是在期待什么吗?”   凡尘有些不自在地的微微撇过头,暗骂自己竟是将主子安慰的亲吻想歪了。没等柳惟卿再说什么,门口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王爷要现在沐浴吗?”   柳惟卿应了一声,顺势放开了对凡尘的禁锢,凡尘站到了一旁,见主子去了净房,凡尘便趁此机会去了小世子的院子看了一眼。   如意对王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凡尘看着榻上正睡着的儿子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小东西今儿下午哭了许久,这会儿眼睛都有些红肿,不知睡的着是不是舒服。凡尘在榻前坐了一会儿,替儿子盖了盖锦被,这才略有不舍地的离开了院子。   柳惟卿是个十分讲究的人,就连沐浴也是讲究得的很,等到收拾妥当回到房里的时候,他家爱妃早就冲好了凉,正穿着一身白色内衫弯身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未干的长发打湿了凡尘单薄的内衫,让衣服其变得有些透明,甚至可以看到胸前的那一抹嫣红。柳惟卿眸色一暗,默不作声地的走上前去。,凡尘在察觉到来人后立马站直了身子,柳惟卿这才发现他家爱妃竟是没有穿衬裤,方才因桌子挡住了他没能发现。   “主……主子……”凡尘有些不自在,洗浴完了发现自己竟是忘了拿衬裤过来,裹着外衫匆匆跑回卧房,本想趁着主子还没回来找一件穿上,却没想到主子竟来的如此巧。   柳惟卿勾了勾唇,坐在桌前冲他招了招手,凡尘有些为难,但还是乖巧地的走了过来。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的看到凡尘那白皙修长的双腿,以及内衫下若隐若现的部位。,柳惟卿伸手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之上,将人环抱在了怀中,在凡尘的错愕之中拿起布巾擦拭起了对方他的湿发。   “怎的得不擦干头发,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温柔的话语自耳畔炸响响起,凡尘觉得自己有些昏沉,让主子伺候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居然很是渴望,甚至,想要更多。   柳惟卿并未察觉到凡尘的情绪,专心地的用布巾擦拭着他湿长的黑发。,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并不是很熟练,但这足以让坐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受宠若惊。   白皙的脖颈就在自己的唇边,柳惟卿凑上去伸舌轻轻舔了舔在了凡尘的后颈处,察觉到对方身子微颤后勾起了唇角笑了笑,原本擦拭着胸前长发的手也变了味道,尾指若有似无地的蹭着胸前的那处敏感。,凡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着,似是在忍着什么。   柳惟卿的手轻轻覆上那人紧握的拳头,一点一点的将其舒展开来,继而十指相扣。,原本拿在手中的布巾被他丢到了一边,柳惟卿带着凡尘的那只手缓缓地的在大腿上摩擦。,耳边是主子粗重的呼吸,凡尘不禁闭上了眼睛,企图忘却那种羞耻感,但事与愿违,越是如此那种无言的触感便越觉清晰。   柳惟卿带着那只手沿着凡尘的大腿根抚了进去,两只手同时碰到那个微硬的地方的时候,凡尘简直无地自容,柳惟卿却是觉得很是有趣,身上人的乖巧让他十分很想要狠狠地的欺负他。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带着那人凡尘的手抚弄起对方他的那处来。,这种近乎自渎的把弄让凡尘忍不住出声求饶,柳惟卿一边吻着他的脖颈一边带着他的手玩弄着,很快两人的手变得湿濡,就连柳惟卿的衣衫也被液体打湿,“呵,舒服吗?”   凡尘紧咬着唇,听着主子的问话诚实地的点了点头。,柳惟卿低低地的笑了笑,用舌尖轻轻在那人的肩头舔了舔,“爱妃这副样子,可真是诱人极了。”   凡尘疑惑地抬起头,却见桌上的铜镜竟是将此刻的他映了个清清楚楚。衣衫不知何时滑落到了肩肘,露出大片胸膛,胸前的那处在对方的刺激下早已挺立,看上去很是淫乱。徘徊于他双腿间的那双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柳惟卿命他微微抬了抬身子,凡尘忍着羞耻照着做了,“原来爱妃竟是这般舒服,这里……也湿了呢。”   “主子……”不要再说了这种话他是说不出口的,眼下只能渴求对方快点动作。柳惟卿笑了笑,抽出了那只作乱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命他站起身来。凡尘软着腿站了起来,正当此时对方一把扯掉了他身上唯一的那件衣服,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拉近,在凡尘的胸前乃至肚脐上留下了一个个的吻。   原本发泄过了的地方因为他的这些动作再次有了反应,只不过这次柳惟卿不再在去碰那处,反倒是玩弄起后面的那处地方。   “凡尘,看着我。”柳惟卿低声开口,“不要压抑自己,你想要的是什么……”柳惟卿话音刚将落,便被对方主动吻上了。,凡尘主动而笨拙的献吻让他柳惟卿很是受用,待到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的分开,柳惟卿抵着凡尘的额头笑道:“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凡尘抿了抿唇,近乎痴迷地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再次吻了上去。   他想要的,不止这个……   被放倒在床上的时候,凡尘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后果。,当他看到柳惟卿褪下衣衫后下的那处早已硬的得不成样子的地方时,突然感觉到一阵紧张。,双腿被那人抬起,紧接着是带着微痛和快感的触碰,“呃……恩……”   凡尘的低吟像是默许了柳惟卿的动作,床帐轻轻地的晃动了起来。,凡尘总觉得这次的欢爱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但他却说不出到底里哪里不同,只是觉得主子刻意放缓了动作,让他足以将每个细节都铭记于心。   夜还很长,柳惟卿看着身下早已沉醉的凡尘,不禁勾起了唇角。,其他的都不重要,放纵才是此刻要做的。 作者有话说:是不是都不喜欢这篇?   ☆、第九章   第九章   此夜缠绵,柳惟卿仿佛是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身下的那个人,所有低沉的、欢愉的回应都是对此刻最好的鼓舞。次日一早,凡尘在一片朦胧中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是大逆不道地压在了主子的身上,光裸的触感让他回忆起了昨夜的欢情,凡尘微微红了脸,想要趁主子没有察觉偷偷下床去,却不料刚一动作便被对方再次禁锢在了怀里,柳惟卿那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辰还早,别告诉本王你还要去练功!”略带责备的语气里藏着满满的关切,凡尘愣愣地摇了摇头,“属下只是想去穿上衣裳。”   “呵,穿什么穿,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柳惟卿的手轻轻抚了一下凡尘的臀,“乖乖给本王躺着。”   凡尘自然不会反抗,老老实实地躺倒在了榻上,任由自家主子上下其手。两人又躺了一会儿,柳惟卿径自坐起身来,看了一眼锦被里老实躺着的凡尘,披上外衫下了床。   凡尘转头看到主子似是跟门外的小厮说了什么,过了没多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将提篮里的吃食一一摆到了桌上。柳惟卿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给床上的凡尘。“再过两日便要启程了,这两天让思凡过来睡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凡尘瞪大了眼睛,柳惟卿又喂了凡尘一勺粥,“怎么?在你心里本王就是个无情的父王?”柳惟卿顿了顿,接着说道:“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不是吗?”   “嗯。”凡尘轻轻嗯了一声,微微露出了一抹浅笑。   柳惟卿没料到这句话会给自家爱妃带来这么大的反应,他将粥碗放到了一边后俯身凑过去,在对方的耳边低声道:“你这是回答的哪句?你可知你现在这个模样有多诱人……”   陆钧麟今儿也没能早起,日上三竿了还赖在榻上。他趴在闵子谦的胸前呆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往门口瞧了瞧,“怎得今日不见小世子?”    “在床上说别的男人,你是想挨揍吗,恩?”闵子谦这样说着,顺势用手掌拍了拍陆钧麟的屁股。   陆钧麟从闵子谦的身上翻了下来,抓着对方作乱的手轻轻晃了晃,“子谦莫要再闹了。”昨夜太过放纵,现在他的那处还有些酸胀,经不起再胡来了。   说起来也奇怪,都这个时辰了也没个人说请他们去用早膳,难不成王爷把他们给忘了?只是他们并不知晓,人家那两位主子这会儿正缠绵着呢。   快到晌午的时候,闵陆两人双双起身,收拾妥当后便一同出了王府,准备在这繁华的京城里转一转。   柳惟卿与凡尘起身后便命下人将小世子带了过来,柳苑沂一进门便扑到了爹爹的怀里,小家伙的眼睛还有些红肿,这让凡尘心疼得不得了,柳惟卿见状赶忙让下人去取了些消肿的伤药来。   上药这种技术活柳惟卿自是不会的,他从凡尘的怀里接过有些跟自己闹别扭的儿子,放到腿上坐好,凡尘则是弯着身子一点点地给小家伙上了药。   眼见儿子在听到下人来报说微服的东西已经备好后又快掉泪了,柳惟卿赶紧揽着小家伙苦口婆心地说了老半天,再三答应会尽早带着爹爹回来才哄着儿子没再嚎啕大哭。   柳苑沂已经无暇顾及西苑里的后娘了,一整天都缠在凡尘的身边,难得的是柳惟卿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反倒耐着性子陪柳苑沂玩耍了起来。小孩子记喜不记忧,没一会儿就在父王的怀里咯咯笑了起来。柳惟卿亲自抱着小世子去了前厅用饭,三人入座后,小厮匆忙赶来说是不见闵公子与陆大侠的影子,凡尘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担心那两个人是不是临阵脱逃了。   柳惟卿却不这么认为,淡定地用布巾擦了擦手,“听如意说这两天有个什么庙会是吧?”   一旁候着的如意听到自己被王爷点了名,立马恭敬地回道:“回王爷的话,今儿在东街确实有个庙会,听说热闹得很。”   吃了一嘴包子馅儿的小世子听到后十分激动,蹬着小短腿表示他也想去,凡尘默默地拿起布巾替他擦了擦嘴,又喂了他一勺粥,这才开口道:“等爹爹回来就带你去,好不好?”   柳惟卿有些意外,含笑看了一眼凡尘,手指捏了捏怀里儿子的小脸,“恩,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用过晚膳,小世子抓着凡尘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着抱着衣裳的爹爹去了净房。凡尘亲自给柳苑沂洗了澡,柳苑沂别提多开心了,在水里扑腾了半晌后被爹爹直接捞了起来,用毯子包了个严严实实的,就这样扛回了卧房。   卧房里柳惟卿早就梳洗完毕,这会儿正依着床榻看着书,见自家儿子被爱妃像扛麻袋一样扛进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这是送了个侍寝的来吗?”柳惟卿看着被放在自己身边包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笑道。   小世子挣扎着把自己的胳膊拯救了出来,一副求抱抱的姿态让柳惟卿无法拒绝地将人从毯子里抱了出来。凡尘生怕儿子着了凉,赶忙过来给他套上了内衫,白色的内衫和父王是一样 的,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像是缩小了的柳惟卿。   这一晚柳苑沂睡在了两个大人的中间,小手抓着父王跟爹爹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   第二天刚用过午膳,便有下人来报说是衡瑞王府的车已经到了门口,柳惟卿点了点头,命人将来人请到前厅来,凡尘则是蹲下身子给小世子理了理衣衫。柳苑沂捏着父王给的玉坠儿,开始有些想哭了。   厅里的下人见了来人纷纷行礼,原来来人竟是衡瑞王妃戚远回。戚远回跟在小厮身后走了进来,恭敬地向柳惟卿与凡尘见了礼,柳惟卿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弟媳不必拘礼,“怎么亲自来了?君澜呢?”    “王爷在家等着世子呢。”戚远回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柳苑沂的发髻,弯身一看,小家伙正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呢。“思凡这是怎么了?”   戚远回从怀里掏出帕子细心地擦着小家伙的眼泪,凡尘看着努力憋着眼泪的儿子,很是不舍。戚远回将柳苑沂抱到了怀里,这时凡尘开口道:“劳烦你照料了。”   戚远回摇了摇头,手抚着趴在自己怀里哭得正伤心的小家伙说道:“早点回来。”说完便抱着小世子离开了昊悠王府,跟着一起前去的还有一直负责照料世子的如意。   上了马车,柳苑沂终于憋不住呜呜大哭了起来:“呜呜呜,爹爹……”戚远回颇为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了,这会儿也到了地方。戚远回亲自抱着小世子下了车,抬眼便看见了等在王府门口的自家王爷。   “妈呀,我侄子这是怎么了,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戚远回不由得摇了摇头,“哭的,好不容易哄住了。”柳玟烁抬手将小世子接了过来,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哭成这个样子很是心疼。“皇叔……”小家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柳玟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一会儿皇叔给你抓蝴蝶,不哭了啊。”柳玟烁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小世子进了府。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第十章   所谓江湖,不过两人一马,共闯天涯。只是柳惟卿从未想过自己堂堂一亲王,竟是也成了这江湖风云中的常客。褪下一身华服,柳惟卿在凡尘的伺候下换上了便装,看着镜中那个不同往日的自己,柳惟卿抿唇一笑,“这幅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只是当时的他不曾想过自己竟会与那小贼成为了挚友,也不曾想到身边的这个人竟然真的嫁于了自己。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柳惟卿唤来管家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凡尘出了门。备好的马车上坐着一人,看似不耐烦地撩起车帘瞅了一眼姗姗来迟的王爷,坐在车夫位置的陆钧麟见到来人后跳下了马车,向两人打了声招呼。柳惟卿走到陆钧麟身前,冲他笑了笑:“这一路还要麻烦陆大侠了。”   陆钧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爷说笑了,我们……”陆钧麟的话未说完便被车里的人打断了,“他要客套让他客套便是,这一路可不就他是个大麻烦。”闵子谦的声音自车厢里传出,语气有些冲,许是对之前柳惟卿威胁他的不满。   “放肆!”凡尘冷声开口,刚想冲上去给那小贼一点教训,却被柳惟卿抬手拦住了。闵子谦此话不假,他们四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人便是他自己,若是真遇上什么事,也定是冲着自己来的,确实可以担得起“大麻烦”这个称呼。   马车缓缓地往城外驶去,此行柳惟卿并没有带多少人,大多数时候只有他们四人同行。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天色微亮,等走到京郊已是艳阳高照,车中早已备下茶点,虽不比在府中那般,但也十分享受。一路上柳惟卿一言不发,闵子谦并不知晓这黑心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捏了两块点心来到车前,喂给了正在驾车的陆钧麟。   柳惟卿挑眉看着那两人的蜜里调油,有些怨念地望了一眼手拿缰绳认真驾车的自家爱妃,不知他要是这么做会不会直接翻车啊……   临近晌午,一行人在林间简单用了些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干粮,便继续上路。凡尘见陆钧麟稍显困倦便让他去车里歇会儿,自己驾起了车。带着些歉意的陆钧麟没再坚持,便钻进马车坐到了闵子谦的身边。陆钧麟见身边的人正靠在软垫上睡着,便寻了一张薄毯盖在了那人的身上,自己则是老老实实地守在闵子谦的身边,偶尔看一看窗外的风景。柳惟卿默默地看着陆钧麟的小动作,想到方才的事,便幽幽开口:“钧麟,方才我与子谦商议一事,只不过他说要你首允他才肯去做。”   “恩?”被点名的陆钧麟有些奇怪地看了柳惟卿一眼,特意放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事?”   柳惟卿换了个姿势,看向陆钧麟的眼眸里含着笑:“去偷美人图。”   实际上马车刚出城门,柳惟卿便跟闵子谦交了个底,关于火凤凰的下落,目前尚无什么有用的头绪,但先前闵子谦所说的那个名叫美人图的东西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可疑。既是如此何不先将此物弄到手,再做打算。偷个宝物对眼前之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他没想到闵子谦竟然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柳惟卿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俊美男人,看来要想让对方答应,还得从陆钧麟身上下手。闵子谦一瞧便猜到了柳惟卿心里在盘算什么,他抚了抚左手腕,笑道:“你若说服得了我家那位,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陆钧麟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身边的闵子谦,有些犯了难。偷盗之行终究为人所不耻,“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去跟美人图的主人借一借呢?”   浅眠中的人发出一声轻笑,闵子谦坐起身子,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陆钧麟的头,“陆大侠想的太过简单了。我们这些局外人都察觉出美人图的不一般,物件的主人也定深谙此道,而且……”闵子谦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家的主人许是不一般。”   权衡再三,陆钧麟还是答应了柳惟卿的请求,出于江湖道义他也得答应,况且美人王爷的请求还真是有些让人不忍拒绝。   既然决定先去偷美人图,那么他们眼下的目的地也就明确了,就是那藏着美人图的日月城。只是此地离京城较远,快马加鞭赶去也需要些时日,柳惟卿倒是不怎么着急,赶路之余还有闲心骑马观景,让陆钧麟有些不懂这王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正蹲在火前烤着大雁的闵子谦则是抿唇一笑,“我看他不是出来办事的,倒像是带着爱妃游山玩水的。”   这话闵子谦倒是说对了,柳惟卿此番出行有七分意便是跟爱妃出来游玩一番,自从家里多了个小世子,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出来游玩过了,至于那三分正经事……只是捎带着做的,在他心里对于那些个传言仍是有些不信的。   柳惟卿在附近骑马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恰好赶上闵子谦烤好了大雁,他翻身下马,接过凡尘递过来的帕子净了净手,坐到了早已备好软垫的地上。见闵子谦熟练的用匕首将肉割好,不禁调笑出声:“子谦还真是贤惠。”   闵子谦瞥了他一眼,将烤好的肉递给了柳惟卿一块,冷笑道:“总比某些人什么都不会强。”   咬着肉的陆钧麟闻言抬起头来,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闵子谦,“子谦,我会洗衣服!”此话一出,三个人俱是一愣,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凡尘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闵子谦目光宠溺地看了陆钧麟一眼,他家陆大侠有时候还真是……可爱极了。这也难怪陆钧麟会误会,之前在夙暝阁的时候,他那兄长就曾当着面说过他家麟儿,只不过那些话都并非真心罢了,谁承想他家陆大侠竟是对此耿耿于怀,任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吃饱喝足,四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赶路,想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好好歇息一番。临近傍晚的时候几人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镇上,凡尘选了一间看上去还算敞亮的客栈停下了马车,客栈有些小,但还算干净。   “主子,店家说只有一间上房了。您看……?”凡尘将车里的柳惟卿扶了下来,有些为难地开口。   柳惟卿看了一眼这间有些简陋的客栈,眼看天色渐晚,再去寻找他处恐怕就要幕天席地地过夜了,他摆了摆手,“就这里吧。”凡尘点头应了,给了店家一些碎银,让他定要将那间上房打扫干净。小地方的店家哪里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主儿,欢天喜地地接过碎银,招呼着店小二去收拾屋子去了。   一旁站着的陆钧麟看着出手大方的柳惟卿二人不禁蹙了蹙眉,闯荡江湖最忌讳的就是露富,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很有可能因此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在方才,他清楚地察觉到了大堂里用饭的几个人用并不和善的眼神看着他们,这其中一人,很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陆钧麟一忖,干脆拉着闵子谦往一张空桌走去。   被突然拉起手来的闵子谦有些奇怪他家陆大侠这是怎么了,陆钧麟拉着闵子谦坐定后冲对方使了个眼色,紧接着跟店小二要了一壶茶,柳惟卿那边刚想过来与之同坐,便见一向举止得体的陆钧麟竟是一脚踩在了凳子上,拿着茶杯粗声粗气地大声道:“怎么,给你喝茶还不高兴了?一出门便将寨子里的规矩忘了不成!?”闵子谦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而后便十分配合地装出软弱无助的样子低下了头。陆钧麟抬起头来往柳惟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什么?怎么,想跟我家美人来做个伴不成?”   柳惟卿眯了眯眼,觉得十分有趣,一旁的凡尘则是面无表情地捏起了拳头,方才他清楚地看到了陆钧麟的手势,有些自责自己的疏忽。这般看来客栈里对他们主仆二人有想法的还真是不少,跟在主子的身边出手大方惯了,先前在近京也没在意这些,看来今晚主子想要安睡的计划是被自己搞砸了。   直到柳惟卿跟着凡尘回了客房,陆钧麟才付了茶钱拉着闵子谦跑到街上闲逛了起来, “寨主你也太胡闹了。”闵子谦低笑,“这么说来你是想黑脸唱到底了?”   陆钧麟有些羞赧地用手蹭了蹭鼻子,“这也没办法嘛,王爷身份特殊,若是在此处打起来还不知会不会暴露身份。”   闵子谦觉得陆钧麟说得有理,他停下脚步转头问道:“那你待如何?”   陆钧麟抿了抿唇,做了个手势,“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方才在客栈的大堂里,他看到了早先在京中皇榜上通缉的那个人。原本这没有什么,奈何就在此时凡尘却在无意间露了富,陆钧麟担心那人一时贪念起会对王爷他们不利,虽说以凡尘大哥的武功对付这些个小喽啰定是绰绰有余,但是在此处动起手来,恐怕会误了他们的大事。   等到月上中天,陆钧麟让闵子谦先行翻窗进了柳惟卿的客房,自己则是装成一副无赖寨主的样子在客栈里吵闹了一番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屋,随后将凡尘随身带着的包袱拎了出来,末了还瞪了一眼一直没挪过窝的那位通缉犯人。   被惹怒的大汉果然跟着陆钧麟出了客栈,柳惟卿对陆钧麟的反应力很是赞赏,他看了一眼鸠占鹊巢的闵子谦不由出声道:“钧麟这会儿……”   闵子谦翻身坐起,颇为不在意地笑了笑:“自然是去解决麻烦了。”   过了约三刻钟,陆钧麟翻窗进了客房,狠狠地灌了两口茶,“王爷的银子以后还是省着点花为妙,穷山恶水出刁民,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凡尘点了点头,替陆钧麟添了一杯茶,低声道了谢。陆钧麟倒是不介意,反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只不过没能直接将人送到官府拿些赏银让他有些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次日一早几个人便趁着晨光上了路,陆钧麟坐在马背上啃着炊饼有些疲惫地晃了晃脖子,昨夜只有一间客房,那床又小得很,纵使可以两人挤一挤也很难睡的舒服,更何况是四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尊贵的王爷定然是要睡床的,其他三个人就比较惨了,在地上和椅子上将就了一晚。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来跟着闵子谦奢侈惯了,在地上睡了一晚的陆钧麟竟是觉得有些不舒爽。   闵子谦瞧见陆钧麟的小动作不由心下一动,从自己的马背上一跃跳到了陆钧麟的马上,将人揽在了怀里。“累了?”耳边传来闵子谦的低问,陆钧麟摇了摇头,将咬了一半的炊饼递到了闵子谦的嘴边,“吃一点吗?”   闵子谦低头咬了一口,陆钧麟满意地回过头去,将身子放松靠在了男人的身上。一旁的柳惟卿见那两人亲密得跟个什么似的不由得冷哼起来,凡尘听见了便凑过来询问主子怎么了,柳惟卿无奈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自家爱妃总是这么不解风情,看来这一路要被某两个人持续刺激着了。   好在往后的这几天里没出什么岔子,一行人于三日后的下午到达了那藏有美人图的日月城。日月城比起之前闵陆两人来的时候显得荒凉了许多,不但街上的商摊少了,就连客栈里的人也少了。   空房很多,任君挑选,凡尘要了两间天字号房,付了银钱后便跟着店小二进屋收拾去了。陆钧麟没急着回房休息,反倒是跟着闵子谦出了客栈,不知前去做什么。   柳惟卿在大堂里站了一会儿,见那些乡野村民盯着自己瞧,不由得蹙了蹙眉,转身上了楼。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闵陆两人从外面回来了,路过柳惟卿的那间客房的时候,闵子谦让陆钧麟先回去,自己则是推门进去找柳惟卿商议起了偷美人图的事情。   原来两个人是去了附近的医馆,买了些草药回来。凡尘看着正在屋里磨药粉的陆钧麟不由得愣了愣,他的手法很是熟练,像是特意学过。陆钧麟见凡尘站在门口赶紧抬手招呼人进来,见凡尘拿着草药发愣他笑了笑,“那是白练。”凡尘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些是今晚要用的吗?”   陆钧麟点了点头,“以防万一。”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关于闵子谦是想如何将那宝物拿到手的却是只字未提,凡尘也没再好奇过问。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夜幕降临。柳惟卿推门而入的时候,闵子谦早就换好了夜行衣,此刻正站在窗前向外看。月光洒在那人的身上,恍惚间柳惟卿觉得他似是变得缥缈了。正当开口之际,闵子谦转过了身来,左脸上那半面银色面具竟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闵子谦,而是曾经轰动江湖的半面神偷。   闵子谦临走前凑到陆钧麟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陆钧麟点了点头,目送他翻窗而出。   宅子的门前没有点灯,这让闵子谦觉得有些奇怪。他运起轻功进了那栋宅子,并未轻举妄动,观察半晌后才去了藏着宝物的密室。   方一进密室闵子谦便察觉到有些不对,本应灰暗的密道两侧都被点上了火烛,耀眼的烛光让本该活在黑夜中的人有些不适。闵子谦向后退了两步,刚想出去却不料密室的石门突然关上了,他蹙了蹙眉,看了一眼紧闭的石门,如此看来,只有前路可走了。   闵子谦一翻右手,匕首滑落至手中,他缓步往密室的深处靠近。原本的那些机关暗器仿佛都被人控制了似的没了动静,唯有那躺在密室中央的美人图没有任何的变化。   闵子谦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在确认没有旁人后,用火将原本保护着美人图的屏障燃尽,既然他要带走美人图,这些东西便不必留着了。   火焰如绸般跃动,不一会儿,盛放着美人图的木匣便出现在了眼前。闵子谦用戴着金蝉丝手套的那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果不其然,金蝉丝手套上的金色变成了紫色,他勾了勾唇角,看来自上次之后并没有人打开过此物。   在火焰将要燃尽的瞬间,闵子谦将那个匣子拿了出来。东西到手,不必多做停留,他这样想着,只是一瞬的功夫只觉不知从何处掠出一人,长剑直指闵子谦胸口而去,闵子谦敛眉用藏在手中的匕首一挡,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声响。闵子谦用匕首将对方的长剑挑开,一跃跳到了一边,半面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看着闵子谦的那张脸对方微微一愣,继而敛了心神,再次朝着他袭来。闵子谦旋身一翻,抱着木匣在地上滚了一圈,本以为可以躲过对方的刀剑,没想到那人的速度竟是比他还要快,刀剑停在眉间三分处,没了动作。   闵子谦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突然撤了剑。他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着:“我本该杀了你,为他报仇……”   闵子谦看不见蒙着面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此人内心的挣扎。这个蒙面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是这美人图的主人,还是跟他一样觊觎宝物的人,又或者……   对方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令闵子谦愣住了,只因他看到了本该出现在杜岑身上的标记,那个图案他再熟悉不过,怎么会出现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蒙面人收了剑,冷冷地盯着闵子谦看了两眼,在看到对方眼里的错愕时,遮在黑布下的唇角微微翘起。他快速地拧动了墙上的一个机关,在他将要消失的时候给闵子谦留下了一句话:“你会来找我的。”   闵子谦奔过去的时候墙面已经恢复如初,密道里的火烛全部熄灭,唯有尽头有一束光亮,原本被封起来的出口,被打了开来。   此地不宜久留,闵子谦出了密道,运起轻功离开了这处让他感觉到一丝阴森的宅子。   “可恶,居然是假的!”客栈的厢房里,闵子谦的声音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半面神偷出手绝不失手,这句话说得没错,纵使在有人伏击的情况下,闵子谦也没有空手而归,只是里面的东西,却早被人掉了包。柳惟卿看着那匣子里画风可怖的“美人图”不禁笑出了声,“你不是说应该没有人动过这个匣子吗?”柳惟卿想要去拿,却被凡尘伸手拦了下来,“主子当心,上面有毒。”闻言柳惟卿悻悻收手,看向正被陆钧麟拉着上下检查的闵子谦。   闵子谦眯了眯眼睛,想到在那人身上看见的标记不由正色道:“看来是遇到了同道中人。”   “也是小贼?”凡尘出声问道。   闵子谦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或许是来寻仇的亡魂。” 作者有话说: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凡尘没明白闵子谦的话,他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柳惟卿,对方像是有感应一样也看了他一眼,目光交汇,满是柔情。柳惟卿将那张假的美人图折好,放到了烛火之上,待其燃尽,他才开口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线索断在了这里?那个抢在他们前面得到美人图的人究竟与这次的事有没有关系?一个个的问题纷至沓来,让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闵子谦双手抱胸,看着被烛火燃尽的纸张,陷入了沉思。蒙面人最后的那句话究竟是何意思,身形样貌都与印象里大不相同的这个蒙面人究竟是不是杜岑?若不是,那为何他的身上会那个印记……   “明日我们便启程南下。”闵子谦开口道:“关于美人图,会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出发南行。闵子谦并未对柳惟卿说到底是去何地,凡尘也曾担心过这小贼靠不靠谱,柳惟卿只是笑笑,任他而去。对于闵子谦的做法,柳惟卿虽不敢肯定对方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有利的线索,但就这次的事本身对闵子谦而言,或许会让他再认真上三分。   一路上除却跟着闵子谦没有头绪的乱跑,一直隐在附近的王府影卫也呈上了一些消息,琐碎零散,乍一看还是些看似不痛不痒的江湖传言,想要在这其中看出什么,着实有难度。   看着车里枕在陆钧麟膝上小憩的闵子谦,柳惟卿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两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柳惟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撩起车帘坐到了正在驾车的人身边。凡尘本以为来人是陆钧麟,在看到对方的衣角后愣了一下,见主子就这样丝毫不介意地坐到了一边,凡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起来柳惟卿还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于他而言很是稀奇,而且旁边有佳人相伴更是让他觉得舒爽得很。   两人坐在一处,默默无言。半晌,凡尘才犹豫着开口道:“主子,外面风大,您还是进车里吧,免得着凉。”   柳惟卿转头看了一眼表情认真的凡尘,温柔地笑了笑,“如此这般看看大好河山也不错,是吧?”答非所问的回答让凡尘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生来便不会忤逆主子的意思,只得握紧缰绳,让马匹跑得慢些,免得让主子受凉。   就在此时,柳惟卿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凡尘低垂的左手上,轻轻地握住。凡尘没有动作,老老实实地任对方握着摩挲,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却是红了耳根。柳惟卿看向远方连绵的山川,不禁勾起了唇角,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样牵着凡尘的手一直走下去。   原本暧昧的气氛被陆钧麟的突然出现给打断了,陆钧麟撩开车帘的瞬间,凡尘警觉地抽回了手,显然来人并没看出两人之间的异样,好心地想要与凡尘大哥换班。未等凡尘开口,柳惟卿便笑着将陆大侠请回了车里,陆钧麟也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见气氛不对劲便老老实实地钻回车里,继续陪着闵子谦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起了风,等到一行人到了万灵山的时候天空飘起了一阵细雨,这次换陆钧麟驾车一路往山上奔去,等到了地方已经不早。   柳惟卿从车里下来,见面前是一座不小的院子不由一惊,闵子谦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进了屋。陆钧麟将马匹带到后院拴好,这才解释起来:“这里是我与子谦的一处宅子,今日便在此歇息吧。”   柳惟卿点了点头,抬步跨进院门。外面看起来寻常无比的院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院子虽不如王府花园那般大,但却是草树花鸟齐全,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尚未分出胜负的残棋,柳惟卿不禁暗暗感叹起来。大堂里亦是装扮得灵气十足,墙上的画作皆为江湖失传多年的珍品,至于是怎么来的,自然不用再说。   屋子很整洁,应是有人经常打扫。陆钧麟端着一壶茶进了屋,见柳惟卿有些疑惑,不由得笑道:“子谦爱洁,我们两个闯荡江湖的时候就会有人来帮着打扫。”   “恩。”柳惟卿赞许地点了点头,感觉嗓子有些不适便轻咳了几声。凡尘接过陆钧麟递过来的热茶,尝了一口后递给了自家主子。刚想饮些热茶暖暖身子的柳惟卿突然又是一阵轻咳,这让凡尘有些担忧,他告了一声罪,低头抵在了自家主子的额上,微烫的触感让凡尘不由得自责了起来。   他替柳惟卿切了切脉,在断定可能只是伤风后稍稍松了口气,转向一旁的陆钧麟低声请求道:“陆大侠,可否麻烦你替我家主子看一看……”想起先前陆钧麟对药材处理的熟练,凡尘决定开口求助。   陆钧麟愣了一下,见一旁坐着的柳惟卿脸色微红,时不时还轻咳几声,马上明白了过来,许是凉风入体再加上淋了点雨伤风了。“我去找子谦来,子谦会一点歧黄之术。”说罢便丢下茶壶跑了出去。   换了一身衣裳的闵子谦坐在座椅上替黑心王爷把了一会儿脉,他收了手看向一旁似是比王爷本人还着急的两个人, “伤风而已,何必如此紧张?”他抬手碰了一下陆钧麟的鼻子,“看你那么着急,我还以为王爷喜脉了呢。”   此话一出,就连柳惟卿都不禁笑了。他轻咳了一声,佯怒道:“乱说什么,喜脉也不该是我有啊。”这话说着,还若有似无地将眼神飘向一旁的自家爱妃。   闵子谦见他真是不怎么舒服,十分有良心的没再打趣,领着柳惟卿凡尘二人去了早就收拾好的客房休息。   客房不大,但很是整洁,柳惟卿对此十分满意。眼下他还真的有些不利爽,便径自去了床榻上躺着。岂料这个举动却刺激到了身边的人。方才就在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主子的凡尘,见此情形不禁更是内疚。若非自己疏忽大意,主子又怎会伤风?   他走到床前,抿唇看向床上躺着的人,蹲下身子替那人除了靴子,柳惟卿睁开眼睛冲他笑了笑,“凡尘……”   “都是属下的错,请主子责罚!”柳惟卿话未说完,便被凡尘出声打断,只见他一下子跪在了床前,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让柳惟卿不禁觉得有趣。   柳惟卿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抚了抚凡尘的头发,答非所问地吐出两个字:“渴了。”   闻言凡尘立刻起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扶起柳惟卿慢慢地伺候他喝了。一杯水饮尽,柳惟卿并未松开凡尘的手,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凡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了侧头,白皙的脖颈就这样无意识地露了出来,柳惟卿暗觉不好,难不成这额头发热下面的那处也跟着发热了?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暧昧,凡尘猛地抽回手来,快步走到了门口。门外,陆钧麟端着一个托盘悄悄往屋里探了探身子,见王爷正躺着便放低了声音:“这是我让子谦去厨房熬的粥,凡尘大哥伺候王爷吃些吧。”凡尘感激地点了点头,抬手接过了托盘,除了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凡尘还发现了几碟爽口的小菜和几个热馒头,想来是陆钧麟特意为自己备下的, “多谢。”凡尘道了声谢,对方则是摆手表示没什么,还关照他今晚好好休息便可,不必守夜。   “来时或许凡尘大哥没发现,山谷外做了些小手脚,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见凡尘有些担忧,陆钧麟解释道:“兄长家里乃是南海之人,对此很是拿手。”   凡尘愣了一下,想起之前主子曾说过闵子谦有个很不得了的兄长,原来竟是南海之人吗?相传南海是江湖四绝之地之一,也是旁人最难以进入的一个海岛,除却海上形成的天然瘴气外,南海之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习得一手障眼法。听陆钧麟这么一说,凡尘也便放下了心,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安心照顾主子了。   送走了陆钧麟,凡尘端着吃食进了屋。原本躺在床上的柳惟卿倚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目光柔和地看向他。凡尘将东西放到了桌上,见主子似是不想下床,只得端着粥碗靠了过去。   与王府厨子做的清粥不同,这碗粥里大有乾坤。凡尘用勺子舀了舀,发现里面放着零星肉沫和一些说不上是什么的青菜。见主子直勾勾地盯着那碗粥,凡尘赶忙尝了一口,味道居然很是不错。凡尘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喂到了柳惟卿的唇边,对方微微勾了勾唇角,乖乖张口吃下了。   一碗热粥下肚,柳惟卿原本疲惫的身子也觉得稍微舒缓了些,只是这额上的热汗让人不是那么的舒服。凡尘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见主子有些出汗,便提议打些热水来替主子擦擦身。   柳惟卿点了点头,觉得他的这个提议不错。只是去哪里弄热水却是让凡尘犯了难。陆钧麟家中没有下人,总不至于再去麻烦人家家主吧?凡尘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亲自去厨房弄些热水回来,这种小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好在院子不大,凡尘没绕多少路便来到了厨房,厨房里蹲着一人,正在忙活着。凡尘愣了一愣,只见门口出现一人,斜靠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许些醋意:“麟儿你又在瞎忙活什么?”   陆钧麟抬起头,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无辜地开口:“王爷病了,我们得照顾他!”   让人哭笑不得的回答令闵子谦醋意大发,他走到陆钧麟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爷病了哪里用得着你来照顾?”   陆钧麟低低地笑了笑,扔了柴火站起身来,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凡尘,“说的也是!子谦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闵子谦挑了挑眉,抬手捏了他的鼻子一下,“是,你家小娘子吃醋了,怎么办?”   陆钧麟红着脸凑到闵子谦的耳边低声道:“回房哄哄就好了。”   等两人走后,凡尘这才进了厨房,发现热水早已烧好,感激之余又难免有些担心那小贼会欺负陆钧麟,当然眼下还是主子最为重要。凡尘端着热水回了屋,拿着干净的帕子在温水里绞了绞,走到榻前帮柳惟卿脱下了外衣,对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的想到了凡尘刚刚进府时候的事情。   那时的他们还很年轻,偶尔的亲近也被凡尘当成了主子的故意刁难,现在想想还是真是有趣极了。轻笑声自柳惟卿口中传出,凡尘有些不明所以,他弯下身子慢慢地替主子将衣扣解了开来,白皙光裸的胸膛露了出来,让凡尘不自在地低下眼眸,拿起帕子认真地替主子擦起了身子。   本就有些异样的柳惟卿哪里经得起这般“无意”的挑逗,当凡尘擦拭到对方腰身的时候明显看到了那处的异样,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对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样子憋的有些难过。   一想到主子变成现下这个样子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凡尘心里的那份自责又涌了上来,他红着脸,伸出手隔着衣衫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地方。柳惟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一把抓住凡尘那只作乱的手,哑声问道:“爱妃这是何意?”   凡尘有些不敢直视柳惟卿的脸,他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说道:“属下想让主子舒服。”   “哦?”柳惟卿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见他脸色微红不由笑道:“好啊。”   隔着衣裤的抚弄根本无法满足柳惟卿,凡尘索性将裤子拉下一截,让那巨物裸露在空气中,张口吞了下去。低喘与水渍声让整个房内的气氛变得火热起来,柳惟卿的手爱抚着凡尘的发顶,似是对对方的奖励又似是急切的催促。凡尘舔弄了半晌,只听一声闷哼,他将巨物吐了出来,抬起手来擦拭了一下嘴角的白浊。   柳惟卿喘着粗气,看着凡尘将自己的东西吞进了肚里,眸色一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家爱妃又给了他新的惊喜。凡尘跪在地上,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脚。完完全全臣服的姿态让柳惟卿方才消下去的巨物瞬间又挺了起来,凡尘没有料到主子对他的动作反应竟是如此的大,他红着脸,心里居然有些暗喜,这般高贵的主子,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   凡尘当着柳惟卿的面将自己的衣衫除了个一干二净,肌理分明的身子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柳惟卿欣赏着这具只能属于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已经用了无数种姿势来侵犯他、占有他。   本以为凡尘会就此靠过来任自己玩弄,没想到那人竟是将脚边的衣衫一踢,当着自己的面用自己用过的布巾擦拭起了身子。柳惟卿瞪大了眼睛,他的爱妃居然会做出这种勾引人的举动!若不是自己的定力好,这会儿恐怕鼻血都要出来了。   凡尘倒是没像柳惟卿那样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赶了几天的路身子有些脏,用这样的身子去伺候主子是对主子的大不敬。他用布巾擦了擦身子的各处,最后有些羞赧地当着柳惟卿的面用手指开拓起后面那处来。   抽气声夹杂着少许低吟,近乎自渎般的样子让自家主子看到的羞耻感是凡尘从未想过的,但眼下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眼前的男人舒服。   开拓后面的同时前方那本就有些抬头的家伙也慢慢挺了起来,柳惟卿勾了勾唇角,抬脚碰了碰,发现上面竟是有些黏湿,他眯了眯眼,听见那人一声呻吟,才笑着收了脚。   凡尘将手指从体内抽出,靠到了柳惟卿的身上。柳惟卿挑了挑眉,将脸凑了过去,凡尘会意地亲了亲主子的唇,谁料对方却不想如此轻易地放过他,缠绵了许久才将人放开。凡尘轻喘着用手扶起柳惟卿身下的巨物,忍着羞耻就这样坐了下去。   两人俱是一阵低吟,不知是不是自己在发热的缘故,柳惟卿竟是觉得今日凡尘的那处出奇的火热,烧得他几乎要丧失理智。凡尘伏在柳惟卿的身上,见主子一动不动,便扶着那人的肩自己晃动了起来。   如此主动的凡尘是柳惟卿从未见过的,往常主动的欢爱里,命令的成分居多,像今天这般的事情,还真是不曾有过。   “嗯……”这样的体位让那处进入得更深,凡尘自己控制着摆动的幅度却在无意间触到了体内的销魂之处。他咬着唇,想要将羞耻的呻吟声吞进肚里,却在想到主子喜欢听自己这时的声音后放弃了挣扎。   柳惟卿的手抚在那人的腰间,随着对方的上下摆动轻轻抚弄着他腰间的敏感,这样的刺激让凡尘几乎承受不住,下身湿成一片。   凡尘摆动了许久都不见主子有想要发泄的前兆,他有些苦恼地抬起已然湿润了的眼睛看了柳惟卿一眼,柳惟卿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帘,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轻喘道:“起来。”   凡尘乖巧地点头,扶着柳惟卿的肩膀慢慢起身,巨物从体内抽出的瞬间让他感觉到空虚,那种空虚感让他无所适从,只见柳惟卿翻上了床,冲他勾了勾手指。凡尘也跟着上了床榻,紧接着双臀便被那双手擒住了,柳惟卿情色地揉捏着凡尘的臀肉,吻顺着凡尘的脖颈向下游移,胸前挺立的那处被人吞进了口中玩弄,柳惟卿一边玩弄着凡尘的身体一边问道:“想要么,恩?”   手指在臀缝中来回蹭动,偶尔伸进去的一指根本无法满足凡尘空虚的欲望,柳惟卿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看到凡尘狂乱的样子。凡尘点头,哑声道:“想……”话音刚落他便将柳惟卿扑倒在了榻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有多想。直到柳惟卿在自己的体内发泄出来,凡尘才瘫倒在了他的身上,即便如此他也不忘伸手将锦被拉过来盖住两人光裸的身子。凡尘有些脱力,见主子没有反对便就这样趴在他的身上享受着欢情后的余韵,窝在被窝里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柳惟卿醒来时发现身边的凡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轻笑,正当想要起身之际,卧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凡尘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见柳惟卿醒了便上前伺候他将这碗刚熬好的汤药喝下。情事过后的柳惟卿像是恢复了活力般,丝毫感觉不到之前的那股难受劲儿,但看着凡尘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没多说什么,任由对方伺候着将苦涩的药汁喝下。   凡尘用帕子替柳惟卿擦了擦唇边的药汁,谁料对方却抓住了自己的手。柳惟卿勾起一抹浅笑,在那人的手里写起了肉麻的情话,多年以来两人的习惯便是如此,无需言语。   一阵轻咳打断了两人的暧昧,闵子谦双手抱臂倚站在门口,目光放肆地打量了一下还相互抓着小手的两个人:“麟儿让我来瞧瞧王爷的病,不过看样子已经好了吧?”   话音刚落,陆钧麟便从闵子谦的身后钻了出来,一脸关切地望向床上的柳惟卿,“王爷好些了吗?”   柳惟卿冲他笑了笑,“劳钧麟费心了,已无大碍。”   听到柳惟卿的身子已无大碍,陆钧麟这才放下心来,不由暗暗打量了一番这位美人王爷。柳惟卿虽不是弱不禁风,但比起他们三人来也算是柔弱之人了,只是……陆钧麟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王爷的恢复力未免太强了些,还是说以前子谦都是故意骗我的?”想起之前闵子谦的几次伤风,都是过了许久才好的,陆钧麟不免有些怀疑,若非故意为之,那么他还真得去找找澜暄,让他给自家男人好好看看身子。习武之人的身子居然比一个娇贵的王爷还差,那还了得。   “嘀咕什么呢?”闵子谦伸手抚了抚陆钧麟的腰肢,将他腰上的玉坠顺到了手里把玩,陆钧麟面上一红,抬手将玉坠子抢了回来,“才没有!”   凡尘并没将目光放在门口两人的身上,而是在收拾好床铺后恭敬地向自家主子问道:“主子可要用些早膳?”   柳惟卿的目光在凡尘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的脚下不同以往那般利落,知晓昨夜定是将他累坏了,未免有些心疼,他点了点头,笑道:“昨夜那碗粥不错,今日就还用那个吧。”   凡尘愣了一下,有些犯难地看向门口正腻味着的闵陆二人。闵子谦显然也听到了柳惟卿的话,他搂着陆钧麟想要挣开的腰肢,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冲柳惟卿哼了一声:“王爷指使起人来还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咦?王爷要吃子谦做的?”陆钧麟眨了眨眼,委屈地在闵子谦的怀里扭了扭,“我还想给王爷烙饼子呢!”   闵子谦噗嗤笑了,抬眼看向柳惟卿,“听见了没,今天吃我家麟儿做的烙饼!”   陆钧麟与凡尘两人跑去厨房忙活,留下两个美人在房里商议正事。闵子谦将柳惟卿带到自己的住处不为其他,只是为了去见一个人,好巧不巧的是那人就住在他家附近。   “一会儿用过饭,你让凡尘随我同去。”闵子谦顿了顿,“或者你放心让我自己去。”柳惟卿对他的提议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对于凡尘要离开自己数个时辰有些怨念。   几人一同用了些简单的早膳,闵子谦便带着凡尘出了院子,往南山那边走去。陆钧麟跟柳惟卿坐在厅里,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陆钧麟思考了半天也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来说。柳惟卿见对方一脸为难不由得笑了,“钧麟不用管我,有事去忙便可。”   “哦。那我拿些子谦的书来给王爷看。”陆钧麟话音刚落便跑没了影,没过一会儿便抱着一大摞书放到了柳惟卿面前的桌上,大大的眼睛瞅着自己像是想要邀功的小狗一样,柳惟卿挑了挑眉,突然明白了为何那风流小贼会栽到他的身上了。   凡尘不知道这个小贼要带自己去往何处,虽说主子的意思他能猜出三分,但是要他与这小贼单独相处还是有些不愿的。   闵子谦能猜到凡尘的心思,既然对方不愿搭理自己,他也没那个闲心去讨人嫌,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时不时提醒身后人注意一下脚下的机关暗器。   两人往山上行了一段路,最终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处院前,院落修的很是低调,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乾坤。闵子谦也不敲门,径自推门而入。院子比起山下陆大侠家大不了多少,只不过院里种了许些花草,看上去很是雅致。凡尘跟着闵子谦一路来到了主院,院里的石桌旁坐着一人,一袭白色长衫衬得那人有些空灵,额上似是因伤而绑着一条白色布巾,因为是背对两人,凡尘并未看到那人的长相。   闵子谦还未走到那人跟前,对方便先转过了头来,凡尘这才看到那人的脸,纵使被布巾蒙住了双眼,但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美艳。“子谦来了?”美人声音婉转好听,让凡尘突然想到了自家主子,也喜欢这般温柔地同自己说话。   闵子谦靠在石桌上,看着桌上的棋局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自棋盒中捻起一粒棋子放了上去,继而轻笑:“知晓瑾墨想要下棋,我便上来瞧瞧,怎么天启又不陪你玩了?”   颜瑾墨闻言不禁一笑,他将黑子放到了棋盘上,“莫要胡说,天启在忙。”闵子谦见有落花伏在颜瑾墨的发上,便伸手轻柔地替他拿下,见颜瑾墨身子一僵,不由得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其实你一直在等天启吧?”   站在一边的凡尘忍不住撇了撇嘴,暗道这小贼可真真孟浪,遇到美人就调戏的毛病也不知陆钧麟知晓不知晓。   颜瑾墨微微红了脸,不答反问道:“不知那边的那位大侠是……?”   凡尘愣了一下,难道这人看得见自己?   这时屋里走出一人,一身江湖中人打扮,长相倒是平平无奇,见到来人很是惊喜,“子谦你何时回来的?”他亲热地拉着闵子谦上下看了看,待看到一旁的凡尘时不禁一愣,“他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天启我有事要找你帮忙。”闵子谦表情严肃,让薛天启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让人进屋详谈,闵子谦冲凡尘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一起进来。   正当闵子谦想要离开时,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颜瑾墨冲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样子像是在讨要什么。闵子谦挑了挑眉,未等开口只听对方说道:“还给我,那是天启送我的。”   闵子谦轻笑一声,从袖中滑落一物,放到了颜瑾墨的手里,定眼一看是一个精致的长命锁。   刚迈进屋门一只脚的薛天启在听到颜瑾墨的话后瞬间奔了回来,“臭小子!连我媳妇都敢偷!”    听了薛天启的话,凡尘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美人和此人竟也是……那种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凡尘跟着两人进了屋,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见那小贼身边的人又换了一张脸,长相英俊让人不禁想要多看几眼。那人将手上拿着的人皮面具往边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   闵子谦走上前去跟着坐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打扮得跟个土财主似的薛天启,“我有多久没见过你这张脸了?”   薛天启摆了摆手,“少跟我这儿岔开话题。”他笑着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凡尘,“这位大哥有点眼熟啊,皇家影卫是不是都喜欢板着脸?”   闻言凡尘一愣,方才便有些察觉出对方可能见过自己,却不曾料到他竟是可以猜出自己的身份。凡尘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个世上,除了主子,他可以不用回答任何人的话。   薛天启自讨没趣,也没再跟凡尘纠缠,反倒问起闵子谦口中的麻烦来。   这事想起来就有些生气,闵子谦面色不善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一向多话的薛天启在听了他家师弟的话后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半晌,薛天启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拍着桌子冲他家美人师弟笑道:“哈哈哈哈!你也有被坑了的时候,我可得烧香告诉师叔!”   闵子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找你,可不是给你找乐子来的。”   薛天启敛了笑,摸了摸他那张俊俏的脸,“看这架势,这次的事还挺严重,老规矩怕是不行。”他顿了顿,起身走到闵子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遇到个多金的主顾,师弟可得照顾一下师兄才是。”   凡尘听不懂两人的哑语,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对于闵子谦突然伸过来的手有些没反应过来,“劳王妃破费。”   回去的路上,凡尘有些心疼起自己的钱袋来,也不知道主子知道了会不会责罚。那小贼的师兄出口就是五千两,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得到的消息倒很是惊人,或许真的对他们接下来的事情有很大的帮助。   闵子谦的猜测并没有错,通过薛天启手中的消息,他们几乎可以断定密室里的那个人与杜岑有关。   杜岑,这个死于凡尘箭下的男人,曾与浮岸山庄的孟庄主交往过甚,期间做了什么勾当不必多谈,难得的是那庄主竟是会对一个薄情之人动了真心。   密室内的人断然不会是杜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应该便是浮岸山庄的庄主孟良甫,这也解释通了为何那人明明有机会对闵子谦痛下杀手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收了手。至于他身上的那个标记,大概只是为了思念亡人吧。美人图与浮岸山庄,又或者与杜岑之间有什么关系,消息上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只需要去找那个浮岸山庄的孟庄主便可。   临走的时候,薛天启拦下了闵子谦,他有些担忧地看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一眼,“但是,子谦你莫要忘了,杜岑始终是因你而死,那姓孟的万一……”   闵子谦听了薛天启的话只是淡然一笑,“我想送死,恐怕有人也不愿。”   陆钧麟拎着剑在院里练了一会儿,时不时地跑到柳惟卿那边瞅一瞅,生怕自己的疏忽怠慢了王爷。柳惟卿拿着陆钧麟给他送过来的书本,见对方如此殷勤不由失笑,明明自己才是叨扰的那个,怎么现在像自己成了主人似的。面前的书无非是一些江湖话本,看惯了奏折的柳惟卿却觉得颇为有趣,挑了两页兴致勃勃地读了起来。   感觉到有些口渴,柳惟卿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半晌没见反应,他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这才想到他的王妃跟着闵子谦去了山中。柳惟卿放下书本,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手指轻触着茶盏,不禁摇头轻笑,早已习惯了那个人在身边,却没想到这种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如今分开不过几个时辰便有些难以自己。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凡尘冷着一张脸跟在闵子谦的后面进了屋。柳惟卿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见凡尘老老实实地站到了自己身边不禁眨了眨眼,再看向闵子谦的目光里带了丝犀利,“我家凡尘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啊,子谦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闵子谦瞥了柳惟卿一眼,哼笑了一声:“破了点财而已,王爷定不会稀罕那点小钱的,是吧麟儿?”   陆钧麟压根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闵子谦这么问他便下意识地回了句:“是!”   柳惟卿不禁失笑,抬手抓住了一旁默默无语的凡尘的手,在他手心里不知写了句什么,凡尘眨了眨眼,这才恭恭敬敬地将在路不知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个大概。陆钧麟坐在闵子谦身边,当听到杜岑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禁一颤,往事涌上心头,那些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闵子谦的左手,曾经险些被杜岑毁掉的左手。   闵子谦安抚似的捏了捏陆钧麟的手心,“天启的消息应该不会错,杜岑也确实跟那个孟良甫有过一些渊源,而且……”他勾了勾唇角,“事情变得越发的有意思了。”   闵子谦此话不假,一件事情一旦扯入过多的人就会变得错综复杂,然而也因此变得有趣。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美人图竟是会扯上江湖上的大门派,柳惟卿倒是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过谣言可能因何而起,只是没想到会与先前的事情联系起来。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当务之急是先将美人图拿到手,如此一来,浮岸山庄便不得不走一趟了。   几个人简单用了些吃食便各自回屋休息,凡尘自然跟着柳惟卿回了房,忙活了一天身上有些汗湿,这让凡尘感到有些不适。趁着主子小睡的功夫,凡尘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屋门,直接到院里的井边提了一桶水上来。四下无人,凡尘赶忙脱了上衣用冷水冲了冲身子,清凉的山泉冲在身上,让整个人都精神了。怪不得陆钧麟他们会在此隐居,说起来此地还真是个好地方,山气养人,水气生灵,在这种地方难怪武功不会进步呢!   衣物被水浸湿,下身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凡尘并没在意,反倒觉得这么冲洗一番很是舒爽。本该在屋里熟睡的那个人却不这么想,一睁眼就发现人不见了不说,还听到院子里有水声,不看不要紧,他家凡尘居然就在这院子里脱了上衣冲起了身子!   柳惟卿并不知晓,这些事情在影卫门里那都是稀疏平常的,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冲身子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自从凡尘跟了自己,就没再让他受过这种苦。眼前的场景让柳惟卿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凡尘的身材自然没话说,此时更是因湿透而变得更加诱惑,紧致的腰身被束缚在湿濡的裤子里,让柳惟卿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扒光,再加上那人身上还有昨夜欢情时留下的点点红痕,简直勾人极了。   柳惟卿将目光放肆地放在凡尘身上,一时间有些不悦,万一他家爱妃这副诱人的模样被别人看去怎么办?他蹙了蹙眉,转身走到榻前,从床上拿起一件外衣,刚想出门便被推门而入的凡尘撞了个正着。凡尘在察觉到门口有人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只不过在看到是自家主子后迟疑了一下,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柳惟卿的怀里。柳惟卿明显被这个举动取悦了,凡尘的身上还带着些寒气,生怕主子受凉便挣扎着想要起身。自己撞上来的,哪里还有撒手的道理,柳惟卿索性将人搂紧了,亲自为他披上了干净的衣衫,凡尘有些难为情地动了动身子,只听柳惟卿在他的耳畔训斥道:“这般胡闹,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是不是不喜欢这篇啊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陆钧麟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趴在榻上盯着自家男人的脸看了半晌,最终恋恋不舍地起身,拎着剑出了卧房。练剑早已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因为只有将武功练得出神入化,才可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陆钧麟来到前院,惊喜地发现凡尘大哥已经在院里练起了基本功,看到他来了,凡尘睁开眼睛冲他点了点头,陆钧麟迎上前去,提议两人趁此机会比试一番。   曾经的对手,如今变成了携手并肩的伙伴。刀光剑影之间,陆钧麟突然想起几年前的那场生死搏斗,他挽了个剑花,飞身跃到一旁,将长剑往天上一抛,一跃而起抓住长剑向着凡尘袭来。凡尘自然不会示弱,一个翻身躲开了陆钧麟的进攻,撑地之际捡起地上的石子向着陆钧麟射去。灵秀剑将石子暗器挡在了眉前,眼看天色渐明,陆钧麟率先收了招。他将长剑收起,冲一旁的凡尘笑了笑,“要不要随我进山看看?”   凡尘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对于陆钧麟进山的缘由也没有多过问。只见对方跑进了院子,不过一会儿背了个竹篮出来,陆钧麟对他解释道:“这次回来得匆忙,家里的食材不多了,我们去采一些。”   若是放在平日,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知会一声手下自会有人将东西送来,只是碍于王爷在此,还是尽量不要让旁人知晓的好。   凡尘跟着陆钧麟一路进了山,那条路似是昨日与那小贼走过的,但是通向的地方却并非薛天启家的宅子,这让凡尘不解,但随即想到这里曾由南海之人改造过便不得不赞叹其鬼斧神工。   陆钧麟带着凡尘来到了一片竹林,挑拣着鲜嫩的竹笋挖了起来,凡尘自然也不会干站着,蹲下身子一起帮忙,没过一会儿就挖了不少。   陆钧麟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早知道让凡尘大哥带着弓箭来了。”他趴在地上听了听地面的动静,冲着西南的方向指了指。凡尘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话音刚落,只见凡尘一跃而起,抽出长剑斩断了一根竹子。他将竹子的一端削尖,形似长矛,而后运起内力,在那只野猪飞奔过来的同时将竹子射了出去,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直中要害。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凡尘帮着陆钧麟将野猪拖到厨房后,赶忙回到了屋里。只见自家主子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眼神里满是对于他突然消失的控诉。   凡尘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帮着柳惟卿将衣服穿好,大敞的内衫遮不住里面的无限春光。柳惟卿看似柔弱实则还是很有看头的,凡尘抿了抿唇弯身帮坐在榻边的柳惟卿系衣带,腰间的触感让凡尘不由得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柳惟卿挑眉看了他一眼,一双如玉的手轻柔地抚着他精细的腰肢。衣带系好的同时,凡尘只觉腰间一松,自己的衣带竟是被主子一把抽开了。柳惟卿穿好了衣服,凡尘却显得有些衣衫凌乱。柳惟卿趁此机会吃了不少豆腐,却仍觉不满。爱妃太过勤快也是一种烦恼,不过后来听说陆钧麟也起得很早后心里稍微平衡了点,至少不能让那姓闵的得意。   正在房里洗漱的闵子谦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又被黑心王爷给腹诽了。陆钧麟扒着门框往里瞅了瞅,见闵子谦已经起身便跑过来帮着他穿好外衫。“麟儿今日练剑练了好久。”闵子谦摸了摸对方的脸,轻笑一声。陆钧麟悄悄离开的时候他便察觉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   “我跟凡尘大哥去山里弄了些竹笋来。”陆钧麟抓着闵子谦的手蹭了蹭,“子谦,我饿了。”   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闵子谦真想好好喂饱一下他家的陆大侠。看来今日那黑心王爷是有口福了,时辰不早,索性早膳连同午膳一同用了。   等到柳惟卿来到前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的吃食,虽不比王府里做的精致,但每一道菜看上去都十分诱人。柳惟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一旁,因为没有外人,凡尘也跟着入了座。等到主人从厨房回来,陆钧麟便招呼着大伙赶紧用饭。   普通的饭菜柳惟卿是不会擅自入口的,凡尘夹了一些笋子尝了尝,意外的竟觉得比王府里的御厨做的还要好吃。清新爽口的笋子切成了薄片,入口即化,再加上野猪肉的韧劲儿,实在是美味极了。跟着柳惟卿尝惯了山珍海味,就连吃御膳的时候也不曾忘乎所以,这次凡尘竟是忘了自己正在为柳惟卿试菜。柳惟卿看着凡尘吃的多了点,心下大喜,等到凡尘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连忙向柳惟卿告罪,连嘴角还沾着一点汤汁都顾不得了。柳惟卿勾了勾唇角,凑了过去,就这样当着闵陆两人的面将嘴角的汤汁舔了个干净,“恩,味道真不错,怪不得凡尘喜欢。”   凡尘瞬间闹了个大红脸,面前的瓷盘里被夹了许些吃食,只听柳惟卿柔声道:“既是喜欢,便多吃些吧。”   “恩。”凡尘应了一声,赶忙将主子夹过来的菜吞下,对面的闵子谦有些受不了柳惟卿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干脆转头看向一旁正在与饭菜奋斗的他家陆大侠。   陆钧麟夹起一块烤猪肉刚想塞到嘴里,见闵子谦正含笑瞅着自己,便将筷子伸了过去,闵子谦笑了笑,张嘴吞下了陆钧麟递过来的食物。   窗外传来一阵鸟鸣声,一只红色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飞了进来,一下子落到了陆钧麟的肩膀上,左跳跳右跳跳。陆钧麟歪头瞧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让小红鸟跳到了指尖,“你怎么来了?”   小红鸟梳理了一下它漂亮的羽毛,歪了歪脑袋,似是在回应陆钧麟的话。闵子谦笑了笑,伸手将小红身上绑着的密函取了下来,他取过一旁的茶盏将水泼了上去,一个类似地形图的东西显了出来,“天启还真是贴心。”闵子谦笑道。   “是什么?”柳惟卿将目光从自家爱妃身上收回,看向闵子谦手中的密函。   “自然是浮岸山庄的地图。”浮岸山庄坐落于浮岸山,少说也有几十亩大小,却被薛天启缩到了巴掌大的地图里,可见下九流门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惟卿,我觉得有必要会一会这个孟庄主,以他对下九流门的了解,那个美人图不会藏在浮岸山庄。”闵子谦分析了一下,对柳惟卿说道。   “说的有理。”柳惟卿抚了抚茶盏,“没想到这火凤凰一上来就将了我们一军,看来是时候认真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次日一早,几个人便离开了闵子谦隐居的住处,往浮岸山赶去。临行前闵子谦特意跟薛天启要了几张人皮面具,以备不时之需。付账的自然是昊悠王,难得能宰到一个这么有钱的人,薛天启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薛天启乐呵呵地清点着银票,坐在一旁的颜瑾墨动了动身子,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嗯?瑾墨怎么了?”   颜瑾墨摇了摇头,只是抓着他的手。想到可能是自己太过高兴而冷落了美人,薛天启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颜瑾墨这般柔弱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他将银票往匣子里一塞,直接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颜瑾墨乖乖地窝在薛天启的怀里,直到感觉被放在了榻上,才红着脸说了一句:“现在是白天……”   “白日宣淫,甚好甚好。”薛天启栖身压了上去,在颜瑾墨的耳边笑道:“这次发大财了,得好好庆祝一番不是?”   马车一路往浮岸山的方向赶去,凡尘与陆钧麟轮流驾车,倒也不觉得太累。只是越往南这路就越是难走,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没有选择官道而是选择了崎岖山路。一行人已经许久没有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休息过了,这些时日来露宿山林成了柳惟卿这二十几年来最煎熬的体验。好在身边有个凡尘,即使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柳惟卿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命令躺在自己膝盖上小憩的凡尘,表情变得温柔起来。凡尘什么都好,就是这爱逞强的毛病让柳惟卿有些头疼,明明已经很疲惫了,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好在某个小贼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自己跑去跟陆大侠在车前你侬我侬,把车厢留给了柳惟卿与凡尘二人。凡尘很是紧张的地枕在柳惟卿的腿上,主子命他这么睡,但他心里却是已经百转千回,怎么强迫自己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装睡。察觉到主子的手轻柔地抚着他额前的发,凡尘不由得悄悄红了耳朵。今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也是他凡尘上辈子好事做多了吧。凡尘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大腿,渐渐地放松下来。   马车的速度由快渐慢,缓缓停了下来,凡尘想要起身却被柳惟卿一把按了下去。车帘被人撩起,闵子谦弯身进来,见到两人这般暧昧地依偎在一起不由得挑了挑眉。“今晚就露宿在此吧,再往前不知还有没有水源。”柳惟卿一手搂着凡尘,另外一只手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得不说,闵陆两人不愧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选择露宿的地方靠近水源不说,还有山石做屏障,可以阻挡夜风。   “嗯,就在此处吧。”柳惟卿点头应了,怀里的凡尘趁此机会坐了起来,见那小贼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陆钧麟的出现正是时候,他怀里抱着弓箭,冲车里的凡尘喊了一声:“凡尘大哥,要不要去打猎?我方才瞧见大雁了!”   陆钧麟驾了一天的车,这会儿也不觉得累,兴冲冲地想要让凡尘跟着自己去打猎。凡尘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向自家主子,柳惟卿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吧,好歹身边也有个老江湖,不会出什么事的。   得到柳惟卿的首肯,凡尘便接过陆钧麟手里的长弓,跟着他往密林深处打猎去了。好几日都是啃的干粮,也该弄点好的给主子补补了。   闵子谦坐在车里时不时跟柳惟卿说上几句话,说着说着就难免有些非礼勿听的意思了。闵子谦特意拿那晚柳惟卿生病的事情说笑,柳惟卿也不甘示弱,言说陆大侠的动静可不比他家凡尘小多少。正说着,柳惟卿发现闵子谦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还以为是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刚想开口道歉却不料闵子谦竟是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柳惟卿这才明白过来,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快趴下!”闵子谦大喊一声,扑过去将柳惟卿压倒在地上,就在两人倒地的瞬间,两旁的车窗里插进来两把锋利的长刀,柳惟卿蹙了蹙眉,只听闵子谦轻声道:“别出声。”   柳惟卿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听这个老江湖的话了。闵子谦凝神一听,便知晓了两人现下的处境。外面至少有七八个人之多,不知是何来历。长刀很快被人抽了出去,只听车外的人话语间还带着浓厚的口音,应该不是来对付柳惟卿的。这也让闵子谦松了一口气,至少以他的武功足以对付那些普通的毛贼。   车帘被人撩起,为首的人穿着粗布衣裳,扛着长刀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上来就嚷嚷:“此此此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我开,要想过此路,留留留下买路财!你你你们要不想死就把金银财宝都给老子留下!”闵子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想到竟是遇到了山贼,还是个结巴。敢打劫你祖爷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恩?山贼是吗?闵子谦挑了挑眉,心上一计。   柳惟卿不想将事情闹大,闵子谦总比不过凡尘靠谱,还是破财消灾的好。刚想从怀里掏出银两来,却被闵子谦抬手阻止了。柳惟卿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就在两人暗暗较劲的瞬间,门口有个山贼嚷嚷道:“老大,你看那人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闹不好是女扮男装!”   为首的山贼早就看傻眼了,听见手下这话,才抬起手抹了一把口水,“女……女的也抢!抢回去给大哥做压寨夫人!嘿嘿嘿!”   柳惟卿一听这话立马黑了脸,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闵子谦一眼,闵子谦倒是对山贼的话没什么感觉,偷摸抓住柳惟卿的手写了几个字,柳惟卿抽了抽嘴角,便没再理会。   那些山贼见这俩人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便认定了肯定是小娘们,于是便乐呵呵地把人给绑了,套上麻袋带回了山寨。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柳惟卿作为一个极其受皇上宠爱的亲王哪里受过这种苦,心里早把闵子谦全家问候了一个遍,也不知道凡尘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眼下的状况也只能老实呆着,看看那小贼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两人被装进麻袋扛了一路,等到了寨子里才被丢到地上放了出来。“来来来人啊!”为首的山贼吆喝着,“快……快把大哥请出来!”   没过一会儿,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粗犷的汉子,看来就是那山贼口中的大哥了。这汉子长得十分魁梧,看上去有些不好惹,他走到麻袋前,抬脚踢了踢,“这就是你给老子弄来的人?弄开看看。”   麻袋被山贼扒开,露出里面的两个人,原本凶神恶煞的寨主在看到闵子谦那张美人脸之后瞬间变了脸,险些流了口水,“娘的,哪里来的小娘们,咋这么俊!”   闵子谦没理会这么多,方才在麻袋里他听到了柳惟卿的闷哼声,想必寨主的那一脚是冲着柳惟卿那边去的。柳惟卿若是出了什么事,凡尘不撕了他才怪,“惟卿你没事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闵子谦虽然长得美,但声音却跟女人家不沾边,只见那寨主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俩长相不俗的人,指着闵子谦的脸怪叫道:“娘喂,你是男的?”   闵子谦白了那个寨主一眼,在确认柳惟卿无事后开口道:“你以为呢?”   偏偏寨主不信邪,竟是将手摸向了闵子谦的胸口,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平的!娘的!真是个男的!”   一旁的柳惟卿不禁笑出了声,闵子谦抽了抽嘴角,心想着一会儿要不要把这人的脏手剁下来,结果就听到了对方更劲爆的话:“长这么好看,男的老子也认了!”   闵子谦不怒反笑:“那我岂不是压寨夫人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再加上刻意诱人的微笑,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他娘的也太美了!   “是是是,美人你就从了老子吧!”寨主连连称是,见美人晃了晃被绑着的手,赶紧上前松绑。就当手下想要帮柳惟卿松绑的时候,闵子谦出声阻止了,亲自上前替柳惟卿解开了绳子,柳惟卿趁此机会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闵子谦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等着看吧。”   寨主还从没见过这么识趣的美人呢,连反抗都不带反抗的就答应做压寨夫人了,果然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了吧。寨主沾沾自喜,招呼着手下赶快把新房啥的布置好。闵子谦也不阻止,带着柳惟卿坐到了寨主的主座上,一副鸠占鹊巢的样子,此时的寨主早就被闵子谦给迷惑了,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凡尘跟陆钧麟回到马车旁的时候便察觉到有些不对,马车四周散布着凌乱的脚印,凡尘与陆钧麟对视一眼,赶忙往车上看,发现车里早已不见了柳惟卿与闵子谦的踪影。   两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但随即冷静了下来,眼下这个节骨眼着急是最没用的,冷静分析才是当务之急。凡尘虽然紧张主子,但还是冷静地观察起周边的环境来。“凡尘大哥……”陆钧麟轻唤了一声,“有些蹊跷。”   凡尘点了点头,马车的周围除了凌乱的脚步外并无打斗痕迹,马车也完好无损,若是真遇到什么高手,闵子谦也可与之缠斗一番,不可能一下便束手就擒。凡尘仰起头仔细嗅了嗅,空气里并无迷药的痕迹,应该也不是下药后被人抓走,结论只可能是一个:他们二人是故意被人抓走的。   陆钧麟从车里冒出头来,对正在车外查探的凡尘喊道:“会不会是山贼?”   “山贼?”凡尘蹙了蹙眉,只见陆钧麟从车里拎出一个空包袱,“一文钱都没留下,肯定是山贼所为!”   两人没再耽误,赶忙顺着那些凌乱的脚印往远处寻去。对于一个老江湖和一个皇家影卫来说,这种事情并不难。天黑之前两人便寻到了一处十分可疑的寨子,因为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陆钧麟提议先按兵不动,查探一下情况再说。   凡尘本想速战速决,毕竟主子还在那群人的手里,多一刻他的内心就多一分自责。本以为有闵子谦留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出了事。转念一想,陆钧麟的江湖经验比自己丰富得多,凡尘也便压下了那股子冲劲,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让主子再出什么差池。   原本陆钧麟打算等守卫换人的时候悄悄潜进山寨,可是当他听到山贼在说什么“今晚寨主大喜,今天掳来个美人当压寨夫人”的时候便沉不住气了,竟然有人敢觊觎他的子谦,简直是不想活了!   凡尘站在陆钧麟的身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怒气,原本想要见机行事的陆钧麟索性抽出长剑,“不等了,凡尘大哥我们冲进去!”   这厢闵子谦跟柳惟卿还在享用着大餐,外面就已经开打了。山贼那些花拳绣腿自然无法跟两个绝世高手相提并论,两人没几下便制服了山贼。听到打斗声的寨主突然站起身来,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未动作便被不知何时移动到身边的闵子谦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凡尘跟陆钧麟闯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寨主保持着一个特别好笑的姿势站在一边,自家男人们坐在高座上享用着一桌美食。凡尘跑到柳惟卿的身边上下看了看,确认主子无事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求主子责罚!”   柳惟卿看着凡尘汗湿的脸颊不禁有些心疼,这人还不知跑了多久才寻到这里。他让凡尘抬起头来,当着众人的面用衣袖擦了擦那人额间的汗,柔声道:“行了,这次先欠着,起来吧。”   凡尘领命站起身来,冲着闵子谦的方向瞪了一眼,对方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还未等放下双手陆钧麟便扑了上来,“子谦你有没有事?”   闵子谦摇了摇头,“你看我像有事吗?”陆钧麟回想起方才冲进来的场景,确实很诡异,本应是被掳来的人居然坐在主座上被山寨寨主好生伺候着。“可是我听说有人要娶压寨夫人……”陆钧麟小声嘀咕起来。   “娘的,快把老子放开!”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寨主开口了,“还没过门呢就敢跟老子动手了,你这压寨夫人也太他娘的泼辣了。”   闵子谦无辜地冲陆钧麟笑了笑,“喏,就是这个家伙说的。”   陆钧麟转头看了那寨主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你敢不敢再说一遍?”陆钧麟捏了捏双手,一副你敢再说一句就把你打飞的架势。   寨主这才看出几人之间的关系,“娘的,原来你和那美人有一腿!哎呦!”寨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钧麟一脚踹到了门外,和他的那帮弟兄们作伴去了。   “惟卿,别让你家凡尘瞪我了。”闵子谦憋着笑,将事情的缘由说了:“这几日都宿在外面,你不心疼你家凡尘我还心疼我家麟儿呢,住在寨子里总比睡马车要舒服得多吧?”此话不假,山寨虽简陋但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柳惟卿也笑了,没再多说什么。   凡尘跟陆钧麟出去把人都绑了,这才回来跟着一起用了一些饭菜,等到临去休息的时候,闵子谦将凡尘拉到了一边,“方才那寨主踹了惟卿一脚,他说没什么事,你还是看看的好。”闵子谦犹豫了一下,“对不住。”   凡尘这才意识到那小贼竟是为了此事而跟自己道歉。主子曾说,闵子谦对他们而言不能算是敌人了,原来……真的不是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说起来也挺巧,凡尘四人刚收拾完山贼,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若是还在马车上,指不定这晚得多难熬。柳惟卿坐在被山贼装扮得像新房似的屋里摇头笑了笑,今晚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凡尘拎着一桶热水回了屋,见柳惟卿已经坐在床边,便挪了过去,跪在地上轻轻抬起那人的脚,为柳惟卿将靴子脱了下来,紧接着温柔地将裤腿挽了上去。凡尘皱着眉头看着柳惟卿小腿上的那片淤青,很想现在就出去把那山贼头头的腿砍下来。   其实柳惟卿伤的并不重,那寨主踹的一脚也并未用力,只是对于细皮嫩肉的柳惟卿来说这个力道足以给他白皙的肌肤添上点其他颜色。见凡尘为自己紧张心疼,柳惟卿打心眼里高兴,“主子……”凡尘低声唤了一句,轻柔地托着柳惟卿的腿,用干净的布巾沾了些温水擦拭着。   柳惟卿默默地等对方忙活完,尔后伸手抓住了凡尘的手,将人拉了起来。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凡尘那张带着自责的脸,温柔地抚了上去,“腿上微不足道的痛楚,哪里及得上凡尘心里的疼。”柳惟卿靠了过去,将脸贴在了凡尘的胸口上,“知道凡尘心疼我,我很是高兴。”   凡尘愣在当场,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柳惟卿的这句话,半晌才缓缓抬起双手环抱住了胸前的男人。   简单的梳洗之后,柳惟卿拉着凡尘躺在了榻上,眼前是一片大红色,柳惟卿仰躺着,牵起身侧人的手笑道:“别说,还真挺像洞房花烛的。”   凡尘似是回忆起什么来,不由得羞红了脸,柳惟卿捏了捏他的手,接着说道:“那时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没有出现在喜堂,我该怎么办。”他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凡尘,“或许我会认命,放你走,浑浑噩噩地活着。”   “主子!”凡尘突然支起身子,激动地看向柳惟卿,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身子,哄着他躺好,“好在你最后还是来了,看见你面无表情地踏进喜堂的时候,真的觉得我的凡尘才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了。”   柳惟卿笑着,将人搂到了怀里,柔声道:“睡吧。”凡尘依言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便在柳惟卿温暖的怀抱里睡了过去,这也是他第一次毫无防备地想这样在那人的怀里安睡。   看着凡尘沉睡的面庞,柳惟卿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如此着迷,从第一眼见到,便再也无法忘怀。年少时的那些感情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演变成更加热烈的爱,柳惟卿悄悄抓住凡尘的手,十指相扣,微启的唇似是在说:“你救了我的命,我自当以身相许。”   次日一早,难得柳惟卿醒的比凡尘还要早,睁开眼睛便见凡尘正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柳惟卿没敢动作,生怕自己会吵醒怀里的人,他细细地看着凡尘当下的眉眼,想要把这幅诱人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怀里的人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主子怀里赶忙想要起身,柳惟卿有些不悦,一把将人又拽回到怀里,“听话。”略带严厉的声音让凡尘不禁抖了一下,窝在那人的胸口不敢动作。   十几年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回来,柳惟卿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要怪罪凡尘的意思,他轻柔地抚了抚那人的长发,以示安抚。   凡尘趴在柳惟卿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不禁有些走神。过往的记忆他几乎都忘了,他的生父,在樊家的那些年,都已经模糊。唯有那张俊美的面庞,萦绕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凡尘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向柳惟卿的胸口,偷偷勾起了唇角,“我救了他,真好。”   陆钧麟昨晚睡得不错,一大清早便醒了,见自家男人还睡着,便趴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美人的睡脸。眼看时辰不早,陆钧麟轻巧地翻身下了床,伸着懒腰出了房间。   院子里被五花大绑的山贼们脑门上还在滴水,淋了一夜的雨把他们的嚣张气焰都给浇灭了,一个个蔫了吧唧的。   陆钧麟看见那个寨主就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敢觊觎他家子谦,简直是不想要命了!他左右看了看,从草丛里拔了一根狗尾巴草,跑到了寨主的面前。   陆钧麟拿狗尾巴草在那寨主的鼻子下扫了扫,原本昏睡的人睁开了眼睛,当看清楚面前的人后,惊恐地大叫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唔……”   “闭嘴!叫什么叫!”陆钧麟二话没说从地上捡了个破布就把人嘴巴塞住了。“我问你,抢来的银子都藏哪儿了?”   昨晚陆钧麟替闵子谦更衣的时候发现藏在他家子谦怀里的那十几张银票和钱袋都不见了踪影,钱没了是小事,问题是那十几张银票他明明记得子谦是贴身带着的,可恶的山贼居然还敢搜身!   寨主被塞着嘴巴,呜呜了两声,陆钧麟指着他的脸警告:“你要是敢乱叫,我就把你舌头拔了!”说着便将破布从寨主的嘴里抽了出来,寨主哆哆嗦嗦地把藏钱的地方说了,见陆钧麟还呆着不走不由得冷汗直流,这位大侠可真是惹不得啊,山寨里至少有三十个兄弟,居然就这么轻易被放倒了,这也太神了!   “麟儿。”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钧麟回过头去,便见闵子谦站在不远处冲他笑了笑,“大清早的在干什么呢?”   陆钧麟没跟寨主废话,直接把破布再次塞到了他的嘴里,跑到了闵子谦的身边,“没什么,子谦你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闵子谦懒洋洋地看着陆钧麟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突然一下子把脑袋砸到了陆钧麟的肩膀上,“没有你我怎么睡得着。”   闵子谦说话的时候特意歪了歪脖子,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陆钧麟的脖颈上,有些痒痒的,让他不禁红了耳朵。   被山贼围观的两人丝毫没有在意这群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调了一把情,而后便去了寨主说的藏银子的地方,把他们的包袱银两都拿了回来。   陆钧麟抱着两个包袱,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凡尘大哥怎么还没起来?”闵子谦挑了挑眉,暧昧地笑了笑,“要不是心疼你,今日你也该起不来。”   过于明显的调笑让陆钧麟瞬间红了脸,“子谦你别欺负我了。”   “好好好。”闵子谦从陆钧麟怀里拿过一个包袱来,趁此机会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只在床上欺负你就好了。”   正说着,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堆柴火,陆钧麟赶忙迎上去,“凡尘大哥,这是我们的包袱!”凡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闵子谦:“主子饿了,劳烦闵公子给做些吃食。” 作者有话说: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浮岸山庄可谓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与那些小门小派不同,若想成为浮岸山庄的弟子,没有点身家背景是绝对不可能的。浮岸山庄之所以被称为名门正派,主要还是与之交好的不是普通的门派,而是统领江湖的武林盟,据传武林盟的左膀右臂之一,便是这藏匿于浮岸山崖之上的浮岸山庄。   来的路上,柳惟卿曾问过陆钧麟关于此地的一些事情,但很可惜,四个人中经常出入武林盟的陆大侠也是对此处知之甚少。浮岸山庄本就大隐于市,只有少数弟子在武林盟做活,陆钧麟不知晓情况也不奇怪,况且自从杜岑出事之后,他们的那个庄主便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了。   根据那山寨寨主所说,去浮岸山有两条路,一条直通浮岸山下,只是周边都有浮岸山庄的眼线,一旦进入就很容易被盯上。另外一条则是通往后山的路,一般无人会选择这条,因为这条路蹊跷得很,曾经有山寨的弟兄闯进去,便再也没出来。都说这条路就是一条黄泉路,是生是死全凭天定,哪怕武功再高强,也有可能在此命丧黄泉。   这个说法让闵子谦与陆钧麟觉得颇有意思,两人在听完寨主的话后不禁对视了一眼,一旁默默听着的柳惟卿主仆二人则是皱起了眉,如此看来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是……   既然薛天启说,那个曾阻碍过他们盗取美人图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孟良甫本人,那么他们会如此轻易地闯进浮岸山庄吗?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人,闵子谦幽幽开口:“不知王爷可有胆量闯一闯黄泉路?”   柳惟卿蹙眉看向他,似是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勾起唇角,“好啊,本王便随你闯一闯这黄泉之路。”   “主子!”凡尘先考虑的便是柳惟卿的安危,听主子这样说不禁脱口而出,想要阻止。   陆钧麟走到凡尘的身边,悄悄拉了拉对方的衣角,“凡尘大哥不必担忧,不会出事的,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这条所谓的黄泉路。”   此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寨主对黄泉路的描述像极了江湖四绝之一的南海夙暝,指不定就是用的同一套伎俩,无非就是一些障眼法罢了,这些东西现在可难不倒经常出入南海夙暝的闵陆两人。   舍了马车,四人准备骑马赶往浮岸山。出发前,陆钧麟和凡尘用麻袋把这群人一装,趁着夜色送到了县城的衙门门口,独独留下了那个寨主。   面对有些疑惑的凡尘,陆钧麟一抹鼻子,“留下他自然有用。”陆钧麟将人绑了,直接栓到了马屁股后面,就这样带着寨主跑了好几日,等到了地方,陆钧麟二话没说,一脚把人踹进了黄泉路。   柳惟卿在凡尘的搀扶下下了马,望着高耸入云的浮岸山看了半晌。此处虽为后山,但看上去山路并不崎岖,只是因为鲜少有人经过而显得有些阴森荒凉。闵子谦坐在一旁的树下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见那寨主还没出来不由得看了陆钧麟一眼,他家这位大侠,该狠心的时候还真是毫不含糊,眼看那寨主进去得有半盏茶的时间了,按道理说早该跑出来了,看来此路还真有些蹊跷。   “主子,”凡尘皱着眉看向柳惟卿,“属下还是觉得……”凡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柳惟卿抬手制止了,既然选择了相信,那就要信到最后,要不然怎么算朋友。   闵子谦将水囊别在腰间,从马上取下一个包袱便带着一行人进了黄泉路。密林围绕的山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稍不留神便会迷失在此。柳惟卿刚一踏进去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四下几乎一模一样,没有真实的路,只有前方闵陆两人踏出的那条小路。再回头,马匹停着的地方似是已经消失不见,树木好似会移动一样,将他们四人困在了山林之中。   “不要回头。”陆钧麟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这些是障眼法,王爷只管跟着我跟子谦。”   柳惟卿点了点头,只觉腰上一紧,一条麻绳不知何时拴在了腰上,细看麻绳的另一端还绑着陆钧麟,同样的还有闵子谦与凡尘,理由柳惟卿大概猜得出,可是看着闵子谦贴着自家爱妃这么近,还真有些吃味。只是柳惟卿并不知道,这时候他家凡尘正各种嫌弃着小贼。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柳惟卿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陆钧麟这会儿正运着气,柳惟卿这么一撞对陆钧麟倒是不痛不痒,但柳惟卿却险些歪倒,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没想到却一把怀抱住了陆钧麟的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对上的却是陆钧麟羞红了的脸。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被美人王爷这么一抱,还是让陆钧麟红了脸。他偷偷瞧了瞧前面的男人,好在闵子谦并未发现,要不然肯定要吃醋了。   凡尘无奈地跟着闵子谦一起蹲下了身子,见对方抓起地上的土看了看,而后从腰间解下水囊将里面剩余的水浇到了地上,只见前路的雾气一点点地散了,露出了一条狭窄的石阶路。   闵子谦冲他笑了笑,解释道:“简单的障眼法罢了。这个土是雾土,土壤里自然带着一些可以产生雾气的植物。”凡尘愣了愣,点了点头,不明白闵子谦为何要告诉他。“浮岸山庄里是个什么情况还未曾可知,说不定我们还要从此地出去,到时候若是你和惟卿与我们分开,我将这些告诉你也好有个应对的方法。”   之后的一段路,闵子谦将破解的方法一一告诉了凡尘,还将一个瓷瓶塞给了他,里面装的是进来之前吃的那个防毒的药丸。   一路上闵子谦几乎没有犹豫过片刻,几个分岔路口都选择了同一个方向,终于是带着一行人闯出了黄泉路。他们这一路并未看见比他们早进来的寨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寨主说的不错,黄泉路的尽头便是浮岸山庄的后围墙。闵子谦将腰间的麻绳解下,关切地跑到陆钧麟身边抚了抚他有些凌乱的头发,陆钧麟也解了麻绳,四下看了看,低声嘀咕道:“还是南海的障眼法厉害。”   闵子谦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凡尘已经有了新的发现,围墙的东南角上有一块地方和其他地方似是不同,走近一看果然如此,原来这里是一道门,门上的锁很是复杂,看着不像是能随便打开的。   柳惟卿也跟着走了过去,盯着那个长满青苔的长锁看了又看。凡尘本想用剑将其斩开,这时柳惟卿幽幽开了口:“神偷,应该也会开锁吧?” 作者有话说:圣诞快乐!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懒得理会柳惟卿的话,闵子谦走到门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道长锁,然后从身上找了一块帕子将长锁包了起来,小心揉搓了几下,只听啪嗒一声,开了。   几个人几乎没能反应过来,闵子谦就已经把锁打开了,见几人还愣着不动,闵子谦不由笑道:“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机关锁。”许是主人家觉得刚才那条路足以让擅闯山庄的人走上黄泉,所以这扇门并未使用特殊的锁头锁着,只是他们不曾料到,会有人真的能毫发无伤地闯到了这里。   四人并未直接擅闯,而是在确定无人经过此处后才进了浮岸山庄。山庄里面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两片天,用陆钧麟的话来说,看着就很有正道大派之风。   偌大一个浮岸山庄,美人图会藏在何处还未曾可知。就在闵子谦想要跟陆钧麟分头去找寻线索之际,一群穿着整齐的弟子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附近,将四人齐齐围住,为首的弟子看了他们四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闵子谦的身上,“庄主已恭候多时了,请!”   柳惟卿这才意识到,很有可能之前的种种都是这个庄主设下的圈套,怎么就会这么凑巧有山贼将他们绑走,而且恰好山贼的头目还知晓关于浮岸山庄种种,一步步将他们引到此地。看来这次老江湖也中了圈套,闵子谦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中了计,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这个孟庄主打算拿他如何。   几个人被浮岸山庄的人带到了山庄的前厅,前厅里却空无一人。没等将疑问问出口,来人便自行退了下去,徒留他们四人在此。   柳惟卿冷哼了一声:“所谓的江湖正义之士也不过是喜欢玩小把戏的阴险之人罢了。”陆钧麟皱了皱眉,柳惟卿的这句话说得不错,在武林盟的时候他听盟主说起过浮岸山庄,印象里是一个名门大派,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诡异之处,武林正道所谓的光明磊落,难不成只是做做样子?   前厅的门窗突然关上了,凡尘与陆钧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两位美人护在了自己身后,这时凌空出现一人,径自坐在了前厅的主座之上,长袖一挥很是盛气凌人。   “小师弟,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孟良甫抬起眼来,冲着厅里的人莞尔一笑。   太过熟悉的称呼让闵子谦不禁眯了眯眼睛,先前听薛天启说起这个庄主与杜岑之间的关系时,闵子谦还有些不信,毕竟杜岑的品性众人皆知,多少人是被他利用过一脚踹开的,没想到这次竟是遇到了一个痴情人,会为了个杜岑甘愿做这为正道所不齿的事情。   “孟庄主,你这么做,盟主可曾知晓?”陆钧麟出声问道,企图以盟主的名义来向对方施压。只是孟良甫显然并不在意武林盟的人会不会知道,自从杜岑出事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变了,他的浮岸山庄……也变了。   武林盟不再是他所要依附的,因为他知道,那所谓的侠义之气,根本不能让他报仇。   “陆大侠严重了,今日不谈江湖事。”孟良甫顿了顿,看向闵子谦的眼神里带着些凌厉,“只是想与小师弟谈一谈家事。”   闵子谦刚想开口,却被站在身前的陆钧麟抢先了,“那孟庄主不妨与在下说一说,毕竟我与子谦也是一家人。”闵子谦抬手轻轻拍了拍陆钧麟的发顶,看向孟良甫,“杜师兄能得此痴人心,也算是一种福分,不知孟庄主想要与子谦说什么?”   从凡尘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个什么庄主正在压制他的怒气,显然闵子谦与陆钧麟无心的动作让他受了刺激。   “我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下去。”孟良甫起身缓步走了过来,“继续做我的庄主,辅佐武林盟声张正义,将杜岑这个名字藏在心里。但是……人世间就是有太多的巧合,你们想要的那个美人图是杜岑留给我的,如此大好的报仇机会若是换做你,你会怎么做?”他站到闵子谦与陆钧麟的前面,好似在商议一般地倾吐出口。   柳惟卿一直默默地看着,只觉衣袖被人拉了一下,一向乖巧的凡尘竟是偷偷抓起了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了几句话,柳惟卿看不到凡尘的表情,只是从对方挺直的脊背上看出他的决绝。   孟良甫只想报仇,只要把凡尘交出去,美人图便可轻易到手,但是这让他怎么舍得。柳惟卿上前一步,在凡尘的耳边轻声喝道:“不许胡闹!”   “不知孟庄主想要怎样,如果我没猜错,那日密室里孟庄主大可杀了我,为杜师兄报仇。”闵子谦勾唇一笑,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   “呵,我若说让你装作杜岑的样貌陪在我身边,恐怕……”孟良甫看了一眼已经抽剑的陆钧麟,“陆大侠也不会答应。”   “那是自然!”陆钧麟哼哼了一声。   “一箭还一箭。如果你的速度能比得过我手中的火弓箭,美人图就是你们的了。”孟良甫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一处空地上,远处的靶子上钉着他们想要的美人图。如果闵子谦没能成功挡下这一箭,那么美人图便会烧成灰烬。   闵子谦沉吟半晌,“希望可以孟庄主说话算话。”他向前走了两步,与孟良甫并肩而立,陆钧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他,悄悄挪到了凡尘的身边,冲他使了个眼色。凡尘立刻明白了过来,袖中滑落下一枚暗器,若是有个万一他也可以将箭打偏,以防美人图被烧成灰烬。   箭在弦上,孟良甫勾唇一笑,向着远处的美人图松了手。带着火焰的箭一下子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闵子谦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眼看火焰箭就要命中靶子,闵子谦奋力一搏,在距离美人图还有一掌的地方抓住了箭身,炽热的火焰险些灼伤了闵子谦的手,他将箭丢到了一边,径自取下了美人图。   “半面神偷,果然名不虚传。”孟良甫喃喃出声,“你若怪我太过仁慈,那就回来找我算账吧。”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浮岸山庄毕竟是中原武林正道,孟庄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闵子谦成功夺下美人图,他也不想食言,便没有为难他们四人。柳惟卿虽然对这个孟庄主并不熟悉,但对于他的这般做法倒是赞赏有加,若非凡尘与其结下了梁子,他倒是十分想结识一下这个人。   陆钧麟捧着闵子谦的手心疼得不得了,“子谦,疼不疼?”方才的情况真是千钧一发,闵子谦也未多想便空手拦下飞箭,火焰灼伤了他的手掌,留下一串血红。   手心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也算还好。闵子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将美人图交到了柳惟卿的手上。图已到手也便不宜在浮岸山庄多做停留,临走之前孟良甫给闵子谦留了一句话:“以后别落在我的手上。”   陆钧麟将闵子谦护在身后,抬头看向孟庄主:“他不会落在任何人的手上。”孟良甫闻言一愣,继而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行人再次启程,美人图到手,火凤凰也便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浮岸山庄距离江南不远,柳惟卿提议不如先到他在江南的别院,之后的事情也好在做打算。有别院住,何必再去花银子去住客栈呢,陆钧麟与闵子谦欣然应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江南别院进发。   别院坐落于江南东面,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凡尘将马车停在了别院门口,陆钧麟率先跳下了马车,上下打量起这间颇为奢华的宅子来。管家亲自相迎,将柳惟卿从马车里扶了下来,没想到跟在自家王爷后面又下来一长相瑰丽的美人。管家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凡尘又看了一眼那美人,突然悟了。谁家王爷不是美人成群,看来他家主子也开了窍,准备四处游玩收集美人了。   方一进门,便见大小奴仆跪了一地,“恭迎王爷!”柳惟卿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必多礼,贵客临门,尔等要好生伺候。”   闵陆二人随柳惟卿去了前厅,凡尘则是去嘱咐管家安排两人在别院的住处,顺便帮主子准备沐浴所用的东西。陆钧麟坐在前厅刚吃了两块侍女奉上的茶点便有些坐不住了,偷偷拽了拽闵子谦的衣袖。   原本正与柳惟卿说话的闵子谦转过头来,见陆钧麟眨着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不由得笑了,“想青尧了?”   “嗯嗯!”陆钧麟诚实地点了点头,“一会儿我们去看看青尧吧。”   柳惟卿也跟着笑了,“钧麟大可将青尧接到别院来,我们在江南多停留几日。”   得到了王爷的首肯,陆钧麟就更加坐不住了,拉着闵子谦就往江南城中走去,这会儿也不知儿子怎么样了。   在街市上玩耍的闵青尧刚一转进巷子便突然感觉自己腾空了,抬头一瞧竟是被美人阿爹抱在了怀里。闵子谦见儿子的方式也真是特别,直接就把孩子当街偷了过来。   隐在暗处的影卫见少阁主被人掳走,二话不说便一跃而起,跟着上了屋顶,在看清楚来人后纷纷下跪行礼。   闵子谦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对方羞红了脸紧紧揽住他的脖子,“阿爹阿爹,青尧好想你。”   闵子谦笑了笑,将小家伙放到了屋顶上,“让阿爹看看你的功夫进步了没有?”闵青尧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运起轻功从屋顶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陆钧麟的面前,仰着头跟美人阿爹求表扬。   闵子谦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还不错,走,让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晚膳被柳惟卿摆在了湖心亭,闵青尧端正地坐在几个大人中间,左瞅瞅右瞧瞧,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不够用了。闵子谦饮了一口酒,抬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好好吃你的饭。”   闵青尧闻言便拿起筷子扒起白饭来,这孩子自小就有这么个毛病,若是旁人不说也不敢自己去夹菜,一碗白饭就能吃的很香,这让陆钧麟心疼不已。凡尘伺候柳惟卿用饭,见一边的小青尧只吃白饭不由得一愣,用备用的筷子夹了个鸡腿放到了小青尧碗里。闵青尧从饭碗里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凡尘笑了笑,端着碗把大鸡腿呈到了陆钧麟的面前:“爹爹吃!”陆钧麟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夹了一些菜放到了他的碗里,“乖,你吃吧!”   看着乖巧可人的闵青尧,凡尘不由得想起被丢在京中的小世子来,也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有没有给六王爷他们添麻烦。   用完晚膳,几个人自行散去,闵青尧拉着两个爹去了花园看萤火虫,柳惟卿则是站在湖边看着夜空的星辰。生怕主子会受凉,凡尘命人取来一件披风,轻柔地替柳惟卿披到了肩上。肩上尚未离开的手被人抓了个正着,轻轻摩挲。   凡尘脸色微红,却没有将手抽回,两人就这样又站了一会儿,柳惟卿才缓缓开口:“回去吧。”   次日一早,闵青尧便跟着爹爹早早地起了身,一同来到院子里练武。院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凡尘身着一袭黑衣正在吐息,察觉到有人来了便睁开了眼睛,冲着陆钧麟扬了扬头,“上次的胜负还未分出。”   陆钧麟拿着佩剑施了一礼,“还请凡尘大哥赐教!”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便已出招。闵青尧十分乖巧地跑到一旁看着爹爹与凡尘叔叔过招,时而拍手叫好,时而跟着比划,好不热闹。不远处的凉亭里,两位美人难得起了个大早,悠闲地欣赏起两人过招来。陆钧麟剑法正派,招招气势逼人,凡尘并没有十分擅长的武器,可以说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中,都有可能变成致命的武器,招招出奇,防不胜防。对于陆钧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对手。   这次的比试仍未分出胜负,两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反倒一起教起闵青尧基本功来。闵青尧的根基并不好,凡尘一眼就看出他很难有所建树。陆钧麟见凡尘微微蹙眉不由得抿了抿唇,“青尧的命是捡回来的,小时候受了不少苦。”   这些凡尘倒是没听他说起过,看样子这位小少主也曾是个可怜人。不过现在有这么多美人阿爹疼宠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一聊到孩子,原本沉闷的凡尘也变得话多了起来,言语里满是对小世子的疼爱。柳苑沂从小锦衣玉食,也正因此养成了骄纵的脾气,动不动就哭闹这一点让凡尘很是无奈。两个人索性坐到了地上交流起了育儿经,凡尘在影卫门里便学习过怎么带孩子,只不过到真正带小世子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脚乱。陆钧麟则不同,从小就是在师兄弟堆里摸爬滚打,虽然他是最小的师弟,但是他下面还有个小师妹要他看管,别看他年纪轻轻就当了爹,对付起孩童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凡尘更是跟陆钧麟约好等事情结束后,带上小青尧去王府做客。   “其实……你家凡尘话还是挺多的。”凉亭里被晾了许久的某小贼忍不住开口。   柳惟卿看着凡尘的目光缱绻柔和,在听到对方这么说后不由得笑了,“你家陆大侠不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事情远没有柳惟卿他们想的那么顺利。本以为得到美人图,后面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谁知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问题正是出在这张图上。   闵子谦与陆钧麟来到书房的时候,柳惟卿正看着自家儿子那歪歪扭扭的字发笑。京中的密信里竟是夹着一张小世子的手笔,一看便知是谁的主意。小世子年岁尚小,能写成这个样子已是不易,自然比不得自家父王那一手的好字。   柳惟卿对那张纸显得有些不屑一顾,凡尘却是宝贝的很,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好收到了怀里。这一举动不由让柳惟卿想起早先他患哑症时,他家凡尘也是将他写过的东西小心收着。   “小世子这字可比青尧写的俊多了。”陆钧麟凑到凡尘身边跟他说起了悄悄话,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陆钧麟随手从柳惟卿的书桌上拿了支毛笔,笑了笑: “青尧随我了,不爱写字。”   说笑间,柳惟卿将美人图摆在了桌上,几个人凑到桌前想要从这张图里寻出一丝端倪。许是因为年岁久远,这幅画的落款已经有些晕开,看不清到底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画中美人姿势妖娆,但从面容上实在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正如先前陆钧麟看到这幅画所说,细看画中美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一丝违和之感,或是在穿着或是在首饰。   柳惟卿拿过一支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将那些违和之处拓了下来,在将这些零散的突然一拼,果然是他们皇家的标志。除此之外,几个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难不成这张图只是一个皇家遗失之物?   柳惟卿将目光看向一旁见多识广的闵子谦,对方看着美人图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这不是普通的纸,纸张偏软上面留有一丝药材的香气。”闵子谦转到桌子的另一端,蹲下身子,平视美人图,“听说影卫门里出来的人都可夜能视物,不知是真是假?”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凡尘有些不解,但依旧老实的点了点头。“劳烦凡尘过来看上一看。”闵子谦冲他招了招手,凡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柳惟卿,在对方首肯后,走到闵子谦的身旁蹲下了身子。   起先并未察觉出什么奇怪之处,想到对方说的夜能视物,凡尘便用夜间观察猎物的方法重新看向桌上的画,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丝银光,但仅仅是转瞬即逝。   凡尘站起身来,重新走到柳惟卿的身边,“主子,此图却有蹊跷。”   陆钧麟蹲着看了半天也没瞧出哪里蹊跷来,他家子谦说有蹊跷那就肯定有问题,不禁附和:“恩恩,有问题。”   闵子谦笑了一下,“只是我不知晓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可以将图中图引出来,水火恐怕不妥,图里藏着毒。但愿不要是什么妖术仙法。”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一样一样的试,两个江湖人加上一个影卫,把所有可能都试了试,折腾了大半天可惜没有一种管用。柳惟卿不禁蹙眉,“难不成真要用妖术仙法?”   闵子谦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到柳惟卿的身前冲他诡异一笑,“我想到一个办法,只不过可能要辛苦一下惟卿你了。”   “什么?”柳惟卿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有些不明所以。   “用血。”方才闵子谦突然想到龙脉密室里,柳惟卿的血救了他们的事情,既然火凤凰与龙脉有关,而且沉寂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指不定原因就在这里。   “主子……”凡尘不禁开口,暗骂那小贼竟出些馊主意,主子身子金贵,哪里可以随便用作实验。   柳惟卿沉吟半晌,决定试上一试,他将手伸向凡尘,凡尘有些心疼,但还是照做了。手指被簪子刺破,红色的血滴到了美人图上,很快血液被融了进去,原本的图上所画的美人消失了,只留下了一抹银色。柳惟卿又挤了一些血出来,只见整张图都在变化着,赤红好像有了生命沿着一条轨迹运动着,最后在画卷上形成了一个暗红底色银色标记的藏宝图。   凡尘有些心疼的捧着主子的手,柳惟卿挑了挑眉,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人的唇,“张嘴。”凡尘二话没说,直接将他的手指含在了口中止血。柳惟卿感觉到对方的舌头在轻轻舔舐着伤口的地方,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果然是地图啊……”陆钧麟没在意他俩的小动作,一门心思研究起地图来,“咦,怎么到这里就断了?”   闻言,柳惟卿将手指抽出,也跟着看向那张地图,地图确实断在了中途,“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那庄主私藏了另外一部分?”凡尘开口问道。   闵子谦摇了摇头,“他应该对此事并不知情,我想很有可能另外一半的地图藏在别的东西上。”   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糕,最起码他们已经有了其中的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图在何处,看来又要重新调查了。柳惟卿派出影卫去调查此事,闵子谦也给薛天启写了信,希望他可以提供一些消息。   几个人在江南别院住了几日后,便根据零散的消息再次上路。   大雨让柳惟卿他们不得不找了个客栈稍作休息,客栈大堂里满满当当地全是避雨的人,大部分的人打扮简练,看上去应是跑江湖的人。此时别说是雅间了,连大堂里的空桌都少之又少,无奈之下四人只能在大堂里找了个空位置。   柳惟卿跟闵子谦俩人这长相可算是个大祸害,好在有两个忠心的护卫,将那群人的目光统统挡了回去。几个人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就这么默默地坐着。   在大堂坐着也有好处,可能探听到江湖上的事儿,最近除了那个火凤凰重出江湖的传言外,又出现了一件大事——毒堡被人灭门。   毒堡虽比不上用毒高手苗疆,但在中原可算是一个名气不小的门派了。“……那叫一个惨啊,也不知道老堡主跟谁结了仇。”   “可不是嘛,说不定是之前被他赶出去的徒弟干的,老堡主那脾气也真够能得罪人的。”   “哎……作孽。”   邻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个事儿,一向不浪费食物的陆钧麟却是在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碗筷,闵子谦看了他一眼,“不合胃口吗?”   陆钧麟摇了摇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紧握的手被人抓住,陆钧麟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男人,闵子谦丝毫不在意周边还有外人,一下搂住了陆钧麟的身子,将人压到了自己胸前,轻柔的唤着他的名字:“麟儿……别怕……”   旁人或许不知,就在陆钧麟学成出师下山闯荡江湖的第三年,灵秀峰就出了大事,虽然没有像毒堡那样被人灭门,但是师父死了,师门因此就散了……而那个罪魁祸首,竟然是灵秀峰掌门曾经疼宠的徒弟。   毒堡的事情,让陆钧麟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师门,“钧麟没事吧?”柳惟卿轻声问道,旁边人的话题已然从被灭门的那个什么门派上转到了闵子谦与陆钧麟的身上。   闵子谦安抚着陆钧麟,冲柳惟卿无奈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好在大雨并没有持续太久,雨过天晴后,柳惟卿还是决定继续赶路。一来是这间客栈的条件实在不敢恭维,二来是考虑到闵陆两人。印象里陆钧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脆弱的一面,而且那些人早在闵子谦对陆钧麟做出亲密举动的时候就开始窃窃私语。   再次上路,凡尘贴心地没有让陆钧麟驾车,让他去车里面休息。陆钧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方才确实有些失态了。进了马车,陆钧麟竟是觉得很是羞赧,车里的俩人倒是没在意,柳惟卿还关切地问了问他肚子饿不饿。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来到了一个相对较大的城镇,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一行人决定先找间客栈住下应付过今天再说。凡尘问店小二要了两间上房,四人各自回房休息。   柳惟卿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家凡尘忙前忙后,心里别提多满足了。凡尘收拾完床榻,正打算伺候自家主子更衣之际,屋门被人叩响。   柳惟卿与凡尘对视一眼,示意他去应门。凡尘将房门打开,闵子谦含笑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没打扰你们吧?”   “你觉得呢?”柳惟卿挑了挑眉,好奇对方的来意。   站在门口说话不太合适,凡尘让开一步,让对方进了屋。闵子谦坐到了柳惟卿身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劣质的茶水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   柳惟卿愣了愣,他没想到对方竟是来跟自己说正事的,而且是在这么一个地方。火凤凰的地图只有一半,零星的消息也只是将他们带到了这里,至于另一半地图到底在何处,依旧未知。他们现在能做的不多,与其漫无目的地继续走,还不如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等有了确切消息再出发。   闵子谦会这么做也是出于私心,陆钧麟现在的情绪不是很好,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一直在强忍着,这让他十分心疼。如果可以暂时安顿在一个地方,他也可以带着陆钧麟四处转转散散心。   柳惟卿觉得闵子谦说的有理,能派出去打探的人都派出去了,养精蓄锐等待消息才是他们该做的。只是住在客栈恐怕多有不便。   这点倒是没让柳惟卿多担心,次日一早,不知何时出去的凡尘便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郊区有套宅子正好在变卖,“属下斗胆,已经买了,还请主子责罚。”宅子不大,还顶不上王府的一个小院子,价钱自然也不贵。   柳惟卿坐在榻上,冲跪在地上的人笑了笑,“你倒是勤快。行了,快起来为我更衣。”   东陵城内,身穿黑衣的男子策马南行,在一座古朴的宅院前停了下来。男子翻身下马,一路跑到院里。大堂里站着一人,身穿华服负手而立,虽未言语但气势逼人。黑衣男子在距离他三尺有余的地方停了下来,恭敬地开口道:“主人,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昊悠王已经离京。”   被称作“主人”的男人转过身来,低垂着眼帘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你说他是怎么称呼柳惟卿的?”   男人错愕地抬起头,看着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不禁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那个他是怎么称呼柳惟卿的,只是他怕一旦说出口,主人会让自己也这么称呼他。   “既不说话,就不要在我面前碍事了。”男人冷冷开口,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微风吹起男人的长发,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他看着放在桌上的木匣冷笑一声,“是时候了。”   不得不说,凡尘选的这处宅子真的不错,临山傍水,景色怡人。偶尔兴致上来,柳惟卿也会跟着凡尘一起上山,当然大部分时间他更喜欢呆在院子里写写画画。闵子谦最近一门心思扑到了他家陆大侠身上,根本懒得理会他这个王爷,柳惟卿只得让凡尘陪自己下棋解闷。偶尔故意输两个子,看看对方惊慌失措跪下请罪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味。当然最舒爽的莫过于晚上,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爱妃,让他在自己身下变得愈发意乱情迷,让他只能抱着自己,这种快感难以言喻。   太过悠闲的日子让柳惟卿几乎忘了他们本来要做的事,几日的休息让陆钧麟也恢复了原来的活力,兴致勃勃地来邀请柳惟卿他们一起吃烤肉。野猪是他跟闵子谦去山林里玩耍时捉的,肉是闵子谦亲自烤的,味道自然不用说。正说笑着,凡尘突然警惕地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看,陆钧麟随即也察觉到了有人在院子里。院里的人轻轻敲了敲窗户,凡尘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柳惟卿,“主子,是他们回来了。”先前派出去的那两个影卫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有了什么消息。   柳惟卿用帕子净了净手,应了一声:“恩,知道了,让他们先下去休息。”凡尘点了点头,伸手敲了三下窗户,院子里的身影便消失了。陆钧麟嘴里还叼着肉,看着凡尘的动作很是稀奇。他将口中的烤肉吞下,凑到刚刚坐下的凡尘身边,问道:“那是你们影卫的暗号吗?”   凡尘点了点头,很多时候影卫是不需要讲话的,所以他们基本都用其他方式交流。在皇家影卫之中也有一种密卫,是不会说话的。    陆钧麟眨了眨眼,凑到闵子谦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对方一阵轻笑,“你回去大可问问封时,影卫的事我可不懂。”陆钧麟悻悻地坐了回去,心里想着下次可以问问秦华,说不定他也懂夙暝阁影卫之间的暗语。   正说着,窗外又传来一阵声响,闵子谦喝了一口茶,笑道:“这么巧,这边的消息也到了。”胖胖的小红鸟好不容易挤开窗户,站在窗沿上叽叽喳喳的好像是在控诉怎么没人给它开门。   闵子谦抬手吹了一声,小红便老老实实地飞到了他的手上,任由陆钧麟将他腿上的纸卷取下。空白的纸页上什么都没有,陆钧麟却是早已熟悉他们下九流门的那些个门道,将纸页往火上一烤,上面便显了字。“靖州石天府密室?”陆钧麟轻声读出这几个字,继而看向了身边的人。   “石天府?”柳惟卿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地方?”   “谁知道,只不过天启能查出这么具体的地方也着实不易。”闵子谦笑了笑,“不知王爷的影卫又打探到什么消息?”   柳惟卿将自己的影卫唤了进来,他们的消息并没有像薛天启查到的那么细致,但地方却是差不多。最近靖州那一带出了个谣言,说是天罚将至,已经将圣物送到了他们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感谢你们一直支持我,喜欢我的文章! 今年也有两篇故事和大家见面,很开心。 写作是我的一个爱好,任性的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感触最深的还是能遇到一些同样和我一样喜欢这些故事的人,你们是我2015最重要的财富,谢谢你们! 鞠躬! 我们明年再见!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既是如此,靖州这趟是去定了。凡尘本想先行前去探探虚实回来再做打算,不过柳惟卿却是有些不愿。靖州离此地并不算近,来回怎么也得有七八日的时间,要他跟凡尘分开这么久,看着闵子谦与陆钧麟两个人甜甜蜜蜜,让他自己独守空房,他可不愿意。   那些流传在坊间的传言暂且不提,单凭薛天启的这个消息,柳惟卿觉得也该亲自去看看。主子都这么说了,凡尘自然不会有异议,老老实实地听了话,回屋收拾起细软来。柳惟卿颇为得意地挑了挑眉,继而命两个影卫先行赶往靖州,查探一下那个石天府到底有何古怪。他们四人则由陆钧麟提议化妆成了一队商贾驾车往靖州赶去。   靖州之地,物产丰盈,往来皆商贾。作为中原与苗疆的一个通路,是两地商人买卖交易的一个地方,这里原本是个高原荒地,人烟稀少,直到今日在此处常驻的人家也并不多。来往于此的大都是前来做买卖的商贾,柳惟卿他们扮成商贾来往此处反而显得不那么刻意。   闵子谦易了容跟陆钧麟坐在车前驾车,马车刚一进入靖州境地便觉此地民风不同别处,凑上前来搭话的人很多,大都对车里拉的东西感兴趣,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说苗语。陆钧麟突然有些庆幸让身边的男人易了容,要不然还指不定会惹出多少麻烦。   马车停在了一处客栈前面,陆钧麟跳下车,将车帘撩起,车里的凡尘跟柳惟卿相继下了车,一身富商打扮的柳惟卿站在门前打量起这间客栈来。   “这是子谦开的,不要钱!”陆钧麟见两人站在门口不动,不由得出声解释。这时早一步进了大堂的闵子谦回头看了一眼颇为大方的陆钧麟,冲客栈里正算账的人摇头笑道:“你们老板娘真不会做生意,这么肥的两只羊都不宰。”   柜台后面的掌柜在听到来人的声音一愣,细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猛地醒悟过来。“东家,您怎么来了?”掌柜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将闵子谦等人请到了雅间。坐定后,更是打发了店小二亲自给上了好茶,闵子谦瞅了他一眼,“行了,忙你的去吧。”   就在掌柜将门关上的同时,从窗外跃进来两个黑影,恭敬地跪在了柳惟卿的面前,是之前柳惟卿派出去的影卫。两人将石天府的情况说了个大概,闵子谦默默听着,心里也已经有了数,他摸起茶盏来品了一口茶,“有趣。”   “嗯?”他的声音虽小,却瞒不过陆钧麟的耳朵,听见闵子谦的嘀咕,陆钧麟不禁转头看他。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闵子谦却只是勾唇一笑。   十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曾跟着师父来过靖州,同样是在石天府,他偷到了第一件宝物——一块价值连城的千年翡翠。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闵子谦不禁觉得有趣。不过当时的石天府主人姓冯,只是个普通的富庶人家,那件价值连城的翡翠也只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夜幕降至,闵子谦换了一身夜行衣,大摇大摆地走到柳惟卿的客房门口敲了敲。前来应门的是凡尘,闵子谦单手撑着门框,冲对方笑了笑,“走吧?”   “去哪儿?”凡尘蹙眉问道。   “自然是石天府。你家王爷这儿不必担心,麟儿会好好保护他的。”闵子谦抬手冲屋里的柳惟卿打了个招呼,“人我借走了。”   两人从客栈出来,很快便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闵子谦轻功绝学江湖第一,纵使是自小在影卫门训练的凡尘也不得不佩服对方,他紧紧地跟在闵子谦的后面,有些疑惑对方究竟为何要带上自己。   对于闵子谦把自家爱妃拐走的行为,柳惟卿只能摇头一笑。陆钧麟坐在柳惟卿的对面,托着下巴欣赏着美人品茶,见他突然笑了不由得开口:“凡尘大哥擅长暗器机关,我不行。”陆钧麟拨弄着桌上的茶点,语气里满是不甘。柳惟卿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石天府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门前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在把守。据说石天府早就换了主人,现在住在这里的是靖州当地的一个富商,富商贪财,银钱舍不得放钱庄,自己在府里挖了个密室,专门放奇珍异宝,估计那地图的另一半也应该在里面。   凡尘跟闵子谦隐在一旁的巷子里等待时机,影卫办事讲究速战速决,等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凡尘便觉得闵子谦的方法不是很好。许是察觉到凡尘的焦躁,闵子谦笑了笑,朝着石天府的方向指了指,示意他看过去。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阵风竟是将灯笼里的烛火给吹灭了,凡尘突然明白了闵子谦的意图。他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戴上半面面具的男人,跟着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了石天府。   来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密室究竟在何处,偌大个府邸要想迅速找到密室所在并非易事。凡尘站在屋顶仔细观察了一下府中的布局,尔后从屋顶跃下往东南方向走去。闵子谦也跟着跃了下来,“知道在哪儿了?”凡尘脚步未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消息上说这间府邸的主人是后来才修的密室,既是如此那么府邸的结构肯定会因此出现变化,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间密室应是修在了地下。   凡尘跟闵子谦来到东南方向的一个院子里,院里没有点灯,应是无人居住。院里陈设简单,除了一些杂乱的花草外最显眼的大概就是角落里的那口枯井。   凡尘蹲下身子在地面上听了听,冲闵子谦点了点头,“在这下面。”闵子谦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入口。既然确定密室就在此处,那么就好办多了,两人分开寻找起密室的入口来,闵子谦侧身贴着屋门,在确定里面确实没人后进了屋,在屋里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机关,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院里却不见了凡尘的踪影。闵子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腰间的匕首。他走到院里,正想出声之际,枯井那边冒出来一个人影,正是凡尘。   凡尘脑袋上还顶着一片枯叶,一身墨色的衣衫也被弄得灰不溜丢的,他没有从枯井里出来,而是对闵子谦打了个手势,这个手势很好懂,闵子谦点了点头,跟着凡尘一起跳到了枯井里。   井口虽窄,但越往下空间越大,等到了井底已经变得很空旷了。闵子谦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等着自己的凡尘,不由得笑了。凡尘最看不惯闵子谦的这幅样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闵子谦将手放到了石门旁边的立柱上,“私下里跟惟卿你也是惜字如金么?”话音刚落,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按照之前的猜想密室应是在此院落之下,不过看这通道的长度,应是出了院子才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闯进了密室。 作者有话说:啊抱歉,之前发错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凡尘用随身携带的火种将密室墙上的火把点燃,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密道。闵子谦看了一眼被火光照亮的凡尘的侧脸,那人的眼里带着一种平日里不常见的神采,很是欣喜的样子。凡尘自从当了柳惟卿的王妃之后,便很少出任务了,即便主子有什么事情要交给影卫去办,那也不可能轮到他的头上。这次柳惟卿默许了闵子谦把他带出来,让他在意外的同时又很是兴奋。凡尘见身边的人没有动作,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侧身走在了他的前面。   “喂……”闵子谦伸手想拦,见对方就这么走了进去只能无奈将手收回,口中嘀咕道:“这里机关不少。”话音刚落,便见走在前面的人用长剑将几个暗器打了下来,转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耐,似是在问他为何还不跟上。   闵子谦叹了口气,赶忙追了过去。都说影卫最擅长的莫过于暗杀与暗器,但是像凡尘这样敢一股脑就往里闯的影卫,还真是……天下独一个。   有凡尘在前面开路,闵子谦便轻松多了,跟在后面看着凡尘默默地把那些障碍都清理干净。偷盗这么多年,这次居然是最轻松的一次,这让闵子谦忍不住调笑起来:“以后干脆咱俩搭伙吧,你收拾暗器,我对付机关,如何?”   凡尘连看都没看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有毒。”   “什么?”闵子谦被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字弄得一愣,只见对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块地方,被打飞的暗器直直地插到了地面上,暗器上不知抹了什么毒药,这会儿竟是让地面都变了颜色。   闵子谦赶忙往前跃了一步,看来他也得认真起来才行,否则连自己什么时候丧命的都不知道。走在前面的凡尘突然停住了脚步,闵子谦凑上去一看,原来是没有路了。   凡尘收了剑,看他那架势是想用蛮力破开,闵子谦赶忙将人拦了下来,“要不说你们这种人当不了贼呢!”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就强拆的!凡尘没说话,退开了一步,他倒要看看这小贼有什么好办法。   闵子谦从怀里拿出金蚕丝的手套戴在了手上,轻轻触了触墙壁,尔后从怀里不知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往墙面上一划……   有东西从顶端掉落,凡尘下意识地用掌风将其打到了一旁,定眼一看原来是墙壁上掉下来的石头。就在他思考为什么会有碎石掉落之际,闵子谦已经成功地将被封住的墙壁破开了个口子。洞口不大,身形臃肿的人恐怕难以通过。   闵子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凡尘做了个请的手势,见凡尘不动不由得笑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破例教你啊!”   凡尘压根没理他,往石壁对面扔了个石子,半晌不见动静,这才放心地钻了过去。又是一条密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密道。”身后的闵子谦出声道:“是金子。”这条密道是用金子堆砌而成的,只见他用匕首往墙上一刺,石灰掉落后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金子。   看来他们确实找对了地方,这一路倒是没什么机关暗器,两人来到一处木门前,门被人用锁锁上了,只不过这点伎俩可挡不住门外站着的这位贼祖宗。   凡尘甚至没有看清闵子谦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门锁便被他成功打开了。屋里燃着一盏油灯,凡尘与闵子谦对视一眼,相继进了屋。   就在他们进到屋子的瞬间,屋内的灯火突然熄灭,木门也随即关上。凡尘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被人包围了,而且不止一个。   “你们是谁?”闵子谦出声问道,只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刀光剑影,这群人连家门都不报就开打,真是好不懂江湖规矩!   陆钧麟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柳惟卿研究棋局,外面明月当空,闵子谦与凡尘两人已经去了好些时候,这会儿还不见人影。陆钧麟记得闵子谦临走时候嘱托他的话,于是便走到柳惟卿的面前,红着脸问道:“不早了,王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柳惟卿笑着摇了摇头,“等他们回来吧。”   陆钧麟点了点头,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看着柳惟卿研究棋局。又过了约半个时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陆钧麟以为是闵子谦他们回来了,便跑到了门口,刚想开门便觉不对,“王爷小心!”陆钧麟一个回身,将坐在椅子上的柳惟卿拉了过来,长刀直直地插进了桌面,从窗里跃进来的蒙面人将长刀抽了出来,再次向着柳惟卿袭来,此时门口也闯进来几个黑衣蒙面人。   柳惟卿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中计了,危急时刻他想到的却是去了密室的凡尘。陆钧麟将柳惟卿护在身后,“王爷莫怕,钧麟会保护你的!”说罢他将灵秀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眼前的陆钧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太天真了!”   陆钧麟拿着灵秀剑的手腕一翻,剑身闪过一道银光,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冲了上来,陆钧麟抬手挡下了一人,顺势给了想要从右侧偷袭的人一剑,“王爷千万不要离开我……”陆钧麟踹开一人,回头对柳惟卿说道。   被陆钧麟刺中胳膊的黑衣人抬脚一踹,将桌子踢翻,烛火被打翻,室内一时间陷入了黑暗,陆钧麟有些着急,反手想抓住他要保护的人,却抓了个空。“王爷?!”陆钧麟大叫一声,刀光从眼前闪过,陆钧麟没再留情,直接将对方送上了黄泉。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柳惟卿的脸上,他愣了一下,抬手拽了拽陆钧麟的衣摆,纵使在黑暗里他依旧可以断定此人身份,只因陆钧麟的腰上带着一个可以发光的玉坠。   下摆突然被拽了一下,陆钧麟低头一瞧,柳惟卿不知何时跌坐在了地上,他默默地舒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就当陆钧麟把黑衣人都解决完的时候,窗外又跳进来两个人,要不是两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陆钧麟差点就没收住剑,“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陆钧麟收了剑,走到一边将火烛点燃,柳惟卿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影卫,他们的身上都有血迹,“受伤了?”   “那是黑衣人的血。”其中一人回答道:“来人应是早有准备,客栈里的人都被用迷药迷晕了。”并且来的人数不少,否则在他们发现出事之后不可能这么晚才来护驾。   柳惟卿懒得深究这些,他只想知道凡尘那边有没有事。陆钧麟拿着灵秀剑抿了抿唇,刚想开口便见门口出现了两个他最想见到的人。闵子谦斜靠在门口冲屋里的人笑了笑:“王爷这脸上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粉墨登场呢。”   凡尘站在一旁瞪了闵子谦一眼,走到柳惟卿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帮他将脸上的血污擦净,“属下无能,没能找到地图。”   柳惟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凡尘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脸,柳惟卿微微笑了笑,将人拥进了怀里。凡尘顾忌还有旁人在场,不由得挣了挣身子,柳惟卿抬手拍了拍他,“乖,别动。”   一旁的陆钧麟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暧昧,正忙活着检查自家美人有没有受伤。闵子谦的衣服在密室里的打斗中划了个口子,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没有受伤。眼见陆钧麟都快当众把衣裳扒了检查,闵子谦赶忙从腰间掏出了两颗鹅蛋大小的珠子,塞到了陆钧麟的手里。   “这是什么?”陆钧麟捧着两颗珠子眨了眨眼,此物形似夜明珠,通体光滑,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闵子谦拉着他的手来到了被毁的七零八落的窗边,借着月光,原本暗淡无光的珠子泛出荧荧光亮,好似满星夜空。   见陆钧麟瞪大了眼睛,闵子谦不由得弯身凑到他的耳边,“半面神偷从不空手而归……”他抬手替陆钧麟将碎发抚至耳后,见那人微微耸了耸肩,不禁笑了笑,“没想到石天府里还真有好东西,麟儿拿去玩吧。”   陆钧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这两颗神奇的珠子,似是有些纠结,最后他将珠子收了起来,“留着给青尧吧。” 作者有话说:抱歉这个也贴错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没用的东西!”男人拂袖将桌上的茶盏甩到了地上,热茶溅到了跪在地上的人的脸上,他始终低着头,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男人的怒气。派出去二十几人,回来的却只是寥寥,难怪主人会动怒。本以为这招调虎离山会将武功高强的凡尘与灵秀剑支开,没想到一同前去的竟是那个长相瑰丽的男人。对于那个男人,他们并不知晓其身份,只知道应是与灵秀剑有些渊源。早先曾见识过对方的武功,虽然比起江湖上的绝世高手来说差得远了,但保护一下柳惟卿理应绰绰有余。   不过,既然柳惟卿会派人前去,也就印证了男人的推断,对方的手中肯定有线索,而且正是他想要得到的那部分。   只可惜一步断错,满盘皆输。   男人眯了眯眼睛,弯身捏起地上人的下巴,轻轻笑了笑。男子长相俊朗,丝毫不输皇亲贵戚,他的手指沿着那人的脸颊轻轻蹭动,温柔的动作好像换了一个人。察觉到那人轻微的颤抖,他挑了挑眉,松开了手,“呵,看来只能由我亲自出马了。”   “主人……”想说的话被人用手指堵住,地上的人住了声,对方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柳惟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被莫名其妙地摆了一道,这让柳惟卿很是不悦,且不说对方是不是故意放出消息引其上钩,单凭让凡尘险些出事这一点就足以让柳惟卿记恨。这间客栈是没法住了 ,陆钧麟拎着包袱去牵马的时候都已经能想象得到明儿一早掌柜的看见这一片狼藉时候的表情了。   “走吧。”闵子谦翻身上马,接过陆钧麟手里的包袱,“等事情结束了,再跟王爷算算总账。”陆钧麟点了点头,跟着上了马,四个人趁着夜色离开了靖州。   闵子谦掀开帘布进入马车的时候,柳惟卿正靠着凡尘的肩膀休息,连夜奔波让原本神采奕奕的王爷略显憔悴。闵子谦刚一上车,凡尘便睁开了眼睛,对他示意不要出声。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打斗让柳惟卿受了惊,他几乎是一夜未眠,这让凡尘心疼不已。   闵子谦点了点头,也没打扰他们,径自从车上拿了一张薄毯下了车,这会儿陆钧麟正靠着大树休息,感觉到有人靠近微微睁了睁眼,在看到是自家男人后才放下心来。闵子谦将薄毯盖到了他的身上,坐在陆钧麟的身边让他靠着自己睡,对方撒娇似的往闵子谦的怀里拱了拱,呼吸渐渐平稳,应是睡着了。   闵子谦把玩着手中联络用的讯号,不由得摇了摇头,最近他们下九流门的弟子还真是屡屡吃瘪,堂堂路不知给的消息居然是假的,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看来下次给师叔烧香得好好跟他老人家说说。   柳惟卿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闵子谦放飞那只用来传递消息的小红鸟,“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对方摇了摇头,“只是跟天启通个信,让他多留意一些,省的老给我们假消息。”闵子谦话里有话,柳惟卿听了不禁笑了笑。   直觉告诉柳惟卿,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靖州一带,至于对方的身份,眼下无从知晓,不过那人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他手上的这半张地图。柳惟卿摸了摸怀里放的好好的那张图,转身走到了正跟陆钧麟忙活着烤干粮的凡尘身边。   凡尘下意识地回头,见是自家主子,便将干粮放下,站起身来,“主子,这里烟大,您……”柳惟卿没有让凡尘把话说完,他一把拉过凡尘的腰身当着陆钧麟的面吻了上去,陆钧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举着干粮挡在了自己的眼前,本想非礼勿视,但又有些好奇,悄悄看了两眼。   凡尘也被吓了一跳,整张脸红了个透彻,亲吻间他察觉到柳惟卿将一个东西塞到了自己的腰间,等两人分开之际,柳惟卿轻喘着在凡尘的耳边低声道:“藏好。”   凡尘愣了一下,想到可能是什么之后不禁瞪大了眼睛,柳惟卿摸了摸他的脸颊,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麟儿,你干嘛呢?”闵子谦换了一身衣裳从马车里跃了下来,见陆钧麟十分好笑地举着干粮,不由得出声问道。   陆钧麟闻声跑到闵子谦的身边,踮着脚跟他说了两句悄悄话,闵子谦挑了挑眉,伸手刮了刮他的鼻梁,“你呀。”   四个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趁着天明驾车往下一个城镇赶去。石天镇的事情已经彻底打乱了他们之前的计划,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马车在密林间穿行,闵子谦坐在车里有些受不了柳惟卿那副腻味劲儿。他瞥了一眼一刻都离不开自家爱妃的柳惟卿,不禁嗤笑,一看就是装的!身为一个王爷,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能被那么几个小毛贼吓成这样?   闵子谦鄙视地看了对方一眼,拎着水壶撩起了车帘。正在聚精会神驾车的陆钧麟侧了侧头,冲闵子谦笑了笑,刚想接过水壶,便听得不远处似是有打斗声。陆钧麟愣了一下,伸出的手转了个弯,握紧了身侧的灵秀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被紧张的表情所取代。闵子谦眯了眯眼,随着陆钧麟的目光一同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几个年轻男人正追着一人,那人武功还算不错,只是因体虚而没了力气,最终只落得一个被人打的地步。几名年轻男子下手极狠,看上去想要置人于死地。躺在地上的人被踩住了手腕,兵刃随即被人抢走,扔到了一边,陆钧麟神色一凛,他自己也是用剑的,剑如生命,他知道兵刃被夺走的那种感觉。强迫自己回过头来,陆钧麟扬起马鞭驾车而去。   打斗中的几人也发现了从身边飞驰而过的这辆马车,其中一人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哈哈哈,乖乖认命吧!没有人会救你的!你褚大侠算什么东西,都是狗屁!哈哈哈!”   马车跑出一段距离后,陆钧麟一把抓住了闵子谦的手,将缰绳塞到了他的手里,“子谦替我驾车,我去去就来!”说罢他飞身跃到了旁边的马背上,掉头返回了密林。车里的柳惟卿见此情形不禁出声询问,闵子谦只是摇头笑了笑,“麟儿能忍到现在,已是不易,随他去吧。”陆钧麟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只是当时的情况他不敢妄动,只得等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去救人。他的陆大侠啊,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为首的男人从地上捡起那把长剑,佞笑着走到男人的身边,“哈哈哈!去死吧!”长剑没有如预料般落下,而是被人用石头打偏,密林中蹿出一个身影,几个年轻男人见状一起围了上去。只是这些人,他灵秀剑是不会放在眼里的,陆钧麟甚至都没有拔剑,就将那群人打了个落花流水。陆钧麟飞身来到倒在地上的人身边,将人扶起,“你没事吧?”   陆钧麟蹙了蹙眉,男人应是伤的不轻,他让男人靠着自己,想要从怀里找出顾澜暄留给他的伤药,此时地上爬起一人,拿起长刀向着陆钧麟就砍了过来,褚凌风还没来得及出声,只见陆钧麟一个反手,手中的剑鞘便飞了出去,将偷袭的人打倒在地。   陆钧麟将一颗保命的药丸塞到了对方的口中后,又给了褚凌风一瓶伤药,“我还有事,就不帮你上药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已经晕倒的坏人身边,将那把剑拿了过来,递给了褚凌风,“你的剑。” 作者有话说:非常抱歉因为我的疏忽,之前的24-25章内容有错误,中间少了一部分,剧情连不上了,现在已经改正,大家可以回去看看QAQ 抱歉,今天多更一章作为补偿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临近傍晚,凡尘接过陆钧麟手中的缰绳,继续驾车前行。陆钧麟钻进了车里,坐定后抬袖擦了擦汗湿的脸,顺势接过闵子谦递过来的水壶狠狠地灌了两口。他偷偷瞧了一旁的柳惟卿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闵子谦的身边坐了坐,“有吃的没,我有点饿。”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柳惟卿听到了,对方不由笑了笑,从车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钧麟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没想到会被王爷听到,陆钧麟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伸手。闵子谦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了油纸包,捻起一块点心塞到了陆钧麟的口中,“甜吗?”   陆钧麟含着点心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挺甜的。”被闵子谦喂了两块点心后,陆钧麟夺过对方手中的油纸包,将点心包好放回到柳惟卿身侧的矮几上,“这些还是留着给凡尘大哥吃吧。”   闻言柳惟卿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嘴角噙着笑指了指窗外,“有点意思啊。”陆钧麟有些不明所以,趴到车窗顺着柳惟卿指的方向看去,“啊!怎么是他?”陆钧麟的后劲有点猛,刚好撞上了因为好奇跟着一起伸过脑袋来的闵子谦。   下巴被他家陆大侠的后脑勺狠狠地磕了一下,闵子谦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陆钧麟捂着脑袋委屈地看了一眼他家子谦,见对方痛苦地捂着下巴,赶忙凑了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一旁看热闹的柳惟卿险些没绷住笑,车内的动静不小,凡尘以为发生了什么便停了车,“主子,没事吧?”   柳惟卿低低笑了一声,“无妨,就是看了子谦一个笑话。”凡尘有些不明所以,他回头往车后看了一眼,不由蹙了蹙眉,既然主子没说什么他便抓起缰绳继续驾车。   车里的陆钧麟给闵子谦揉了揉下巴,无辜地拽着闵子谦的衣袖,开口便是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早知道不去救人了,那人别是看上你了。”   闵子谦摸着下巴的手顿了顿,“怎么成了看上我了?”   山路绵长,看来天黑之前是很难赶到宿州了,凡尘思量许久后将马车停在了附近山路上的一处破庙前。他率先跃下马车打探,庙宇很是破旧,但好在屋子还算完整,有个遮挡总比夜宿山林强。   陆钧麟也跟着下了车,“没想到此处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他走到早已有些不成样子的佛像前恭敬地施了一礼,“事出有因,还望佛祖莫怪。”说罢便张罗着和凡尘一起收拾起来。王爷金贵,自然不可直接席地而坐,凡尘从车里拿出一个垫子铺在了地上,陆钧麟则是去院子里就地弄了些树枝来当柴火。闵子谦跟柳惟卿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才跟着进了庙宇,尚未点灯的庙宇显得有些阴森,闵子谦不禁打了个寒战,反观一旁的柳惟卿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点燃的火堆照亮了整个破庙,柳惟卿看着正抱着手臂的闵子谦不由得调侃道:“哪有这么冷,坏事做多了吧?”闵子谦睨了他一眼没理会,径自走到了陆钧麟的身边帮他烤起了干粮。   乌云遮月,突然起了一阵风,将原本就有些破旧的门吹得呼扇呼扇响,凡尘刚想起身去关门,没想到就在此时刮过一阵大风,竟将好不容易点燃的火堆给吹灭了。   庙里一时间变得暗了下来,夜能视物的凡尘与闵子谦赶忙重新寻找火种。正当闵子谦翻找着火种的时候,凡尘神色一凛,一个旋身将要掉不掉的门板踢飞,就在众人诧异之际只听院里传来一声惨叫,陆钧麟拎着剑追了出去,却见一人被凡尘踢出的门板砸在了下面,陆钧麟本想再给这人来上一脚,就在此时他看到了那人手里拿着的兵刃,难道说……   他蹲下身子将门板翻开,果然是早些时候自己救得那个人。“你没事吧?”陆钧麟问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警惕地开口:“为何总是跟着我们!?”是不是看上我家子谦了?   褚凌风趴在地上动了动,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却无法站立。早先为了追赶他们已经几乎将力气耗光,虽然用了轻功,但腿上的伤依旧越来越重。他用剑慢慢撑起身子,“在下只是想当面跟大侠道谢。”   陆钧麟蹙了蹙眉,此时闵子谦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假装好意地扶了褚凌风一把,“还不曾见过比陆大侠还固执的,这位……”闵子谦不着痕迹地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脉门附近,“也应是大侠吧,不知师出哪门哪派?”   “小门小派不足挂齿。”褚凌风笑了笑,察觉到闵子谦的试探故意往前踉跄了一步,动作好似要扎进那人的怀里。陆钧麟哪能让外人占了他家子谦的便宜,不动声色地将人一把拉过来,“你腿上伤的不轻,先进去再说。”   屋里的人虽有些意外,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凡尘装作不经意地将身子挡在了柳惟卿的前面,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是戒备。   被陆钧麟扶进来的褚凌风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的那一脚飞踢不由得笑了笑:“这位大侠的腿法还真是厉害,不知是否师出香山?”凡尘冷着一张脸没有搭话,气氛着实显得有些尴尬。褚凌风干笑了两声,讪讪地坐到了地上。“阁下既不愿报上名来,也便无需知晓我师弟的来路。”说话的并非凡尘,而是被他挡在身后的柳惟卿。   “师弟……?”此话一出,不单是褚凌风,就连其他三人也俱是一愣,闵子谦更是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王爷还真是极尽所能地占他家凡尘的便宜啊。   凡尘感觉腰上被人戳了一下,立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看来主子是想借此弄清此人来路。   褚凌风盯着柳惟卿的那张脸看了半晌,语气里带着些疑惑,“阁下也是江湖中人?看着不像啊……”确实不像,柳惟卿的那股子贵气一瞧就是出身富贵的少爷公子,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会武功。   柳惟卿被回敬了一句,微微蹙了蹙眉。“师兄为奸人所害,如今武功尽失。”凡尘淡淡开口,看向柳惟卿的眼神里带着些自责,“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那个……对不住啊。” 褚凌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我也并非不愿自报家门,只是……”褚凌风叹了口气,挪动了一下受伤的腿,“毒堡早已人去楼空成了一座废墟,就此消失在江湖上了。”   “毒堡不是被灭门了吗?”听到毒堡二字闵子谦挑了挑眉,“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这话说的过于轻佻,凡尘蹙眉看了他一眼。    “我本是堡主门下弟子,只因觉得毒术始终在江湖上上不了台面,便偷着研习起剑法,想着有一天可以仗剑江湖行侠仗义。”褚凌风并未在意闵子谦的话,反倒缓缓开口将实情道出:“师父知道我这么做之后很是生气,毒堡里的师兄弟们也渐渐开始排挤我……”褚凌风拿起放在身侧的佩剑,像是爱抚情人般抚摸着那把剑,“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逃过一劫,在那些人血洗毒堡的时候逃了出来。”   陆钧麟默默地听着褚凌风的这个故事,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剑。 作者有话说:补偿。。补偿。。抱歉。。抱歉。。。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褚凌风的身世倒也简单,娘亲去的早,被继母欺凌,后不堪欺辱离家出走,被毒堡的人收留成为了入室弟子,最后竟阴差阳错成了毒堡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林间的那场缠斗更加证明了褚凌风的身份,几人招招想要置人于死地,或许正是想要杀人灭口。   既然人是跟着自己来的,看着他这幅凄惨的模样,此刻陆钧麟也不好打发他走,只得让他跟着一起在破庙里先休息一晚。   闵子谦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柳惟卿,“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竟是有些看不懂了。”柳惟卿只是冲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借宿破庙,又有一个外人在场,自然不能像平日里那样放松警惕,陆钧麟跟凡尘决定轮流值夜。   不大的一个破庙里一下子挤了五个人,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凡尘选了一个门窗还算完好的地方,用掌风将地上的尘土推到了一边,将软垫铺在了地上,又从包袱里拿出自己干净的衣衫铺在了最上面,“主……呃,师兄还是早些歇息吧。”   柳惟卿点了点头,和衣躺在了铺好的地铺上,不远处被迫用来当作人肉堵风口的褚凌风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是吧,这师兄也太过娇贵了。”   坐在火堆前跟陆钧麟说着悄悄话的闵子谦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断个经脉你也这么娇贵。”   褚凌风悻悻地闭了嘴,暗道这个美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毒。陆钧麟轻轻抚了抚闵子谦的左手,旁人或许不知,但他陆钧麟却清楚得很,闵子谦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经历过。经脉俱断,寄人篱下,苟且偷生。   察觉到陆钧麟的情绪,闵子谦不由得愣了一下,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就这么靠着陆钧麟闭上了眼睛。太过亲昵的动作让陆钧麟红了脸,如今还有外人在场,这样真的很难为情!索性一把推开了对方,跑到门槛上坐着去了。   夜凉如水,夜空的繁星很是耀眼,陆钧麟不敢放松,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守着。一切如常,并未因多了一个人而发生太大的变化。陆钧麟偶尔会看向就在附近的褚凌风,他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讲究,直接席地而睡,天为盖地为褥,倒也真有江湖大侠的样子。   临近下半夜的时候,凡尘悄然起身,走到陆钧麟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休息。陆钧麟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破庙的里面,靠在墙壁抱剑闭上了眼睛。   凡尘就着陆钧麟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动了动身子靠在了门栏上,看着澄净的夜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沉睡的褚凌风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就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个背影,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察觉到有人靠近,凡尘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原以为会是自家主子,没想到来人竟是那个姓褚的大侠。褚凌风十分自觉地坐在了凡尘的旁边,学着他的样子看了看这澄净的夜空。“大漠的夜空可比这美多啦。”褚凌风淡淡开口,“原来还不明白为何江湖中人都喜欢天南海北地闯荡,直到看到漠北的夜空,才算真正明白江湖的意义。”   凡尘默不作声地听着褚凌风的话,自小就入了影卫门的他是无法理解那所谓的江湖奥义,在他的生命里唯有“护主”二字,那些天高海阔、浪迹天涯于他而言也只是话本中的故事罢了。褚凌风见凡尘并不搭腔,不由觉得尴尬,他挠了挠头,赶忙换了个话题,“你那师兄是怎么受伤的,看你这么厉害,定是被高手所伤吧。”   凡尘这下有了反应,抬起头来看向他,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去过漠北?”   褚凌风愣了愣,察觉出凡尘机警地转移了话题,不动声色地笑道:“你终于肯说话了!”褚凌风看上去很是欣喜,“两三年前去过,那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在那里结识了不少人。不过漠北贫瘠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也不知这皇帝老儿是怎么治的国,连这些都看不到还是趁早换人的好。”   凡尘面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但从他紧握的手掌可以看出他在忍耐,褚凌风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自家主子的兄长。凡尘冷静下来之后察觉出了一丝端倪,漠北之地资源贫瘠乃是合情合理之事,几百年来都是如此,缘何到了这些人口中就成了君主的过错?难不成是他们听到了什么传言?   凡尘不再沉默,反而主动跟褚凌风聊了起来,为的就是能套出他口中的一些消息。   “叶兄弟也听说了?”褚凌风挪动了一下身子,往凡尘的身边靠了靠。早先为了隐瞒身份,柳惟卿随口说了两个名字,如今在这褚大侠面前凡尘是叶翎,而柳惟卿便是他的师兄叶承。   “是听说了一些,不过依我看应该是无稽之谈。”听了凡尘的话,褚凌风笑了笑,“既是无稽之谈,那还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对了,你那腿法是怎么练成的,我可得向你讨教讨教。”凡尘微微蹙眉,此人话题转的也太快了,他看了一眼褚凌风夹着木板的腿,似是想说: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讨教。   褚凌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还是个半残人士,于是笑着拍了拍凡尘的肩,“哎,你看我,高兴起来把这事儿都忘了,能结识到你这么个高手真是我褚凌风的荣幸啊。”   次日一早,刚刚睡醒的柳惟卿发现自家爱妃对那个姓褚的大侠似是和颜悦色了许多,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将还在闭目养神的闵子谦摇醒,凑到他耳畔嘀咕了两句。闵子谦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向正忙活着收拾东西的凡尘,“也就是你能看出来。”   等一切收拾妥当,准备继续赶路之际,褚凌风竟是主动找上凡尘询问是否可以捎带他这个伤残一程,这下原本就有些不悦的柳惟卿彻底黑了脸,就连陆钧麟也有些奇怪,怎么一晚上的时间他俩就变得这么熟络了。   凡尘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已经黑了脸的自家主子,“我须得问问师兄。”他走到柳惟卿面前,见对方脸色不是很好,不由得抬手抚了抚柳惟卿的额头。过于亲昵的动作让柳惟卿瞬间清醒了过来,凡尘定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柳惟卿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手来将凡尘的手抓了下来,“我没事。”就在此时凡尘快速地在柳惟卿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柳惟卿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出声道:“既是如此,那便捎带这位褚大侠一程吧。” 作者有话说:最近比较忙,更新晚了抱歉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既是捎带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坐到车厢里,褚凌风跟驾车的陆钧麟一起坐在车前,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闵子谦看着都快趴到凡尘身上的柳惟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有什么悄悄话,你们师兄弟就不能跟我说说?”   柳惟卿瞪了他一眼,“师门辛秘,岂容外人知晓?”闵子谦彻底没了脾气,干脆不再看他们。   好在路途并不算远,马车大约跑了两三个时辰,便到了地方。下了马车,褚凌风见几人并无想要挽留的意思也便不好再跟着一起,大大方方地道了谢,便自己离开了。   没等褚凌风走远,柳惟卿便命隐在暗处的影卫跟着他,有任何消息及时汇报。先前凡尘怀疑这个褚凌风有问题,那便不可放过这个线索。只是影卫跟了他几天,发现此人并无太大可疑之处,许是因为身上伤势未愈外加囊中羞涩,褚凌风只得借宿在一处城中废弃已久的宅子里,与乞丐为伍。   “这么说他并未离开过此地?”柳惟卿看了闵子谦一眼,对方也有些疑惑。按照先前凡尘所怀疑的,他们故意命人将空马车驶出了城,本以为那姓褚的会一路跟上,没想到对方压根没理会,反而在城里跟那些乞丐逍遥自在。   陆钧麟左右看了看,见两个美人神色凝重,不禁往凡尘身边靠了靠,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乞丐怎会轻易地接受一个外人在他们的地盘上?”   “回陆大侠的话,那人之前救了一个被马踢伤的小乞丐。”影卫冷声答道,如此一来那个褚大侠还真是让他们猜不透了。并没有死皮赖脸地留下,也没有偷摸跟着,好像比起他们来,江湖琐事才更加让他感兴趣。   柳惟卿摆了摆手,“罢了不必再跟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派人去寻一寻地图的下落,前些时日宫里来的密信,让柳惟卿已然有些沉不住气。朝堂上对于那个传言议论纷纷,好在皇帝用一句“无稽之谈”暂且糊弄了过去,但形势开始变得对皇家不利。   江山易主,天下大乱。单凭这八个字便可撼动人心,虽然君主否认了这个传言,但是难免会有人心存臆想,趁机作乱。   好在消息并没有让柳惟卿等太久,毒堡灭门一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武林盟,之后又有新的说法,说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觊觎毒堡手中的一件宝物,堡主率众弟子誓死保护,最终惨遭灭门。至于那宝物是何物,那些人有没有拿到手便不得而知了。   陆钧麟将盟主给他的密信放在火烛上燃尽,回想起当日救人的场景不由得蹙眉,“会不会那些人根本没有找到东西,所以才对褚大侠穷追不舍?”陆钧麟这时才反应过来,当日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褚凌风也不会失了性命,因为那些人本就没打算当即下手,痛下狠手为的只是逼迫褚凌风说出毒堡之事。   “麟儿分析的很有道理。”闵子谦赞同地点了点头,“毒堡中应是没有什么宝贝才是,所以……”他顿了顿,看向柳惟卿。   “所以你怀疑很有可能是火凤凰的另一半地图?”柳惟卿会意地接过了话头,“这么说来也不无可能。”几人并未立刻动身前去查探,反倒是陆钧麟假借武林盟的名义,在城中与武林中人四下打探,确实得到了一些很是有用的消息。   毒堡已在江湖中屹立百年,百年之前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之一。毒堡之所以在江湖中可以拥得一席之位,大抵也与他亦正亦邪的态度有关。不过近些年来,堡主顽固,已经渐渐与正道分道扬镳,不相往来。相传百年前毒堡弟子曾在附近水域里捕获水怪一只,将他囚禁于密室之内,后来这只形似巨莽的水怪化成了一缕丝帛,被毒堡的后人当做是神兆一直封存至今。   “老小子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不过陆大侠你打听这个作甚?”大胡子用袖子擦了擦大刀,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碰上武林盟的熟人。   陆钧麟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四下情况,这才凑到大胡子身边道了句:“盟主最近在暗中调查此事,袁大哥帮忙留意一下。”   一听是季盟主的事,大胡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好好,老小子这把大刀可是好久都没耍过了,陆大侠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陆钧麟道了谢,又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能在此地遇上老熟人也算是给他们打探消息提供了个方便。拐角处等着的闵子谦见陆钧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便迎了上去,“莫不是去见什么女侠了,怎得不让我跟着?”   陆钧麟看了他一眼,“得了吧,之前这大胡子看见钟离前辈都走不动路了,看见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两人边说边走,路过当地一间赌坊的时候,陆钧麟停了脚步,闵子谦凑上去一看,不由蹙了蹙眉,“是他?”   褚凌风不是跟乞丐混在一起吗,怎么跑到赌坊里来了?两人相视一眼,决定进去看看。   褚凌风在赌桌前站了许久,最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来,被庄家好一顿嘲笑,褚凌风勾起一抹笑,在赌场里大放厥词,果不其然激怒庄家与他赌。   闵子谦拉着陆钧麟上了二楼,在高处看着褚凌风从两个铜板赌到桌前一堆碎银,他们玩的很是简单,就是赌大小,褚凌风也是有输有赢,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你们也看出他使诈了?”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陆钧麟与闵子谦一齐回头,见到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易师兄!”   男人手肘撑着栏杆,含笑冲两人招了招手,“子谦你学学人家,见了师兄都不知道打招呼。”闵子谦无视他的调笑,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而已,没想到能碰到你们。”易云峥笑着拉过陆钧麟的手,“麟儿要不要去试试手气?”眼见闵子谦要脸黑,陆钧麟赶忙把手收了回来,站到自家男人的身旁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闵子谦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知道大师姐知不知道师兄你在这儿?”   闻言易云峥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赶忙转移了话题:“怎么着,那个人是你们盯上的?”说话间褚凌风已经又赢了不少的银钱。   陆钧麟点了点头,只听易云峥接着说道:“此人……”看上去不好对付。别看这地方小,但是在坊间那也是有名的赌坊,否则他赌门圣手怎么会来此地,如此有名的赌坊,庄家都没能看出褚凌风有问题,说明此人已经很厉害了。   闵子谦看了褚凌风一眼,突然心上一计,转头看向易云峥,“喂,帮我做件事。”   “……”易云峥有些无语,虽然他这九师弟长得美,但是说起讨人喜欢来,还真不如旁边这位陆大侠。只不过小九儿有难,当师兄的自然要帮。   就在褚凌风被赌坊里的守卫团团围住之际,接到消息赶来的柳惟卿与凡尘出面解决了此事,不过是破费了点银钱。   “你这大侠当的还真够光明磊落的。”面对柳惟卿的一番数落,褚凌风只是讪讪地笑了笑,“给孩子筹点药钱,无奈之举让叶兄见笑了。”   柳惟卿嗤笑一声没再理会,不知为何自己总会无缘无故对这姓褚的带着些敌意,难不成他们命里犯冲? 作者有话说:新專欄地址:http://www.popo.tw/users/kylin0202煩請惠存。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柳惟卿与凡尘二人跟着褚凌风一同去了他暂住的地方,一间小小的破庙里挤满了乞讨为生的乞丐。凡尘生怕那些乞丐冲撞到主子,便跟着柳惟卿站在门外没有进去。褚凌风看了两人一眼,独自一人进了破庙,将一些银钱分给了那些个小乞丐,随手拎着一个破包袱走了出来。“叶兄弟有没有碎银?”   凡尘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从钱袋里找了些碎银,褚凌风将那个破烂的包袱往他们面前凑了凑,见柳惟卿嫌恶地往后挪了一步,不由调笑:“要不说叶师兄不像是江湖中人呢,也太过爱洁了。”说着他将凡尘给的碎银用包袱包好后再次进了破庙。   见柳惟卿的脸色有些不好,凡尘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江湖中人也有像闵公子那般爱洁过了头的。”柳惟卿闻言一愣,盯着凡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半晌,唇角微勾,他的凡尘也学会欺负人了。   褚凌风两手空空地冲他们二人走了过来,见柳惟卿脸上的笑意未退,不禁嘟哝起来:“叶师兄别是在盘算怎么跟我算账才好。”   几钱碎银还不至于让堂堂一王爷惦记着算账,柳惟卿懒得理睬这个无知的大侠,率先迈开步子往远处走去。   褚凌风跟着一同回了客栈,见到闵陆两人热切地招了招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来叨扰了。”   这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所以两人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客气地跟褚凌风寒暄了几句。褚凌风对陆钧麟的灵秀剑可算是充满了兴趣,这会儿功夫便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跟他讨教讨教。陆钧麟倒是无所谓,拎起佩剑做了个“请”的姿势,褚凌风一下子来了劲,跟着一同去了客栈后院的空地上。   柳惟卿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不由得蹙了蹙眉,“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知道什么的人。”一旁坐着的闵子谦笑了笑,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师父曾说过‘越是知道什么,才越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不简单。”   这话倒是被闵子谦说对了,陆钧麟本以为褚凌风的武功也就是一般水平,切磋过后才发现其实他的武功很好。放眼江湖,能与灵秀剑法抗衡的武功并不多,但这褚大侠竟是接了十招,虽然最后惜败,但也令陆钧麟刮目相看。   两人一同回去的时候,小二已经开始上菜。看着这满桌佳肴,褚凌风不禁吞了口口水,入席后也不客气,就这样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了起来。相较于褚凌风的粗犷,其他几位可算是文雅多了,陆钧麟咬着白饭,眼睁睁地看着摆在自个儿面前的酱牛肉被褚大侠抢走,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因为席间多出一个外人,凡尘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恭敬,即便如此,但凡柳惟卿入口的吃食,还是要等他先行尝过。凡尘替柳惟卿夹了一些炒肉,转头便见陆钧麟愤愤地扒着白饭,不禁让他想起了陆钧麟家的儿子,凡尘索性将他自己碗里的那块酱牛肉给了陆钧麟。   陆钧麟诧异地抬起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嚼着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陆大侠你要不吃,给我!”啃了两块酱牛肉的褚凌风还不知足,见陆钧麟迟迟不肯下口,有些不耐地开口,边说边把筷子往陆钧麟的碗里伸,陆钧麟哪能让他如愿,用筷子挡住了褚凌风的那双,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柳惟卿用了一些饭菜便觉得饱了,端起茶盏来看着对面两人折腾。他虽不懂武功,但也能看出两人这会儿应是用了内力。一直食不言的闵子谦淡淡地看了一眼横在自己前面僵持不下的那两只手,无奈之下只能将伸出去夹菜的手转了个弯,把他家麟儿碗里的酱牛肉夹到了自己碗里,两个为了块酱牛肉僵持不下的人就只能愣愣地看着闵大美人坐收渔翁之利。   饭还没用完,客栈外便闯进来一人,嚷嚷着要找陆大侠,仔细一瞧竟是那大胡子。大胡子见了陆钧麟二话不说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陆大侠!你可让老小子好找,快快帮咱个忙!”   “怎么回事?”陆钧麟不赶紧问道,这袁大侠火急火燎地来寻自己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胡子把长刀往桌上一放,拿起杯子来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金禅寺那边出了点事,我一个人去恐怕不成,这不就想到你小子了嘛。再说了,你这屋里这么多人,不也给武林盟长……脸吗。”那大胡子在看清屋里人之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才又狠狠地拍了一下陆钧麟的肩膀,“嘿,不够意思啊,认识这么多美公子咋不知道给老小子介绍介绍啊!”   陆钧麟很是无奈地揉了揉被拍疼了的肩,小声嘀咕起来:“告诉你还得了……”   好在这大胡子并未见色忘事,陆钧麟作为武林盟一员自当前去帮忙,只不过……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柳惟卿与凡尘,谁料柳惟卿竟是笑着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去帮帮忙,你说是吧,师弟?”   凡尘看向柳惟卿,轻轻点了点头。“褚大侠,不知你……”   褚凌风笑着耸了耸肩,“自当同往。”   饭都没让人家用完大胡子便嚷嚷着赶紧出发,陆钧麟见他一个劲儿地往自家子谦面前凑,便有些不悦地让大胡子先去街头等他们。   闵子谦倒是没搭理这茬,慢条斯理地用完最后一口饭,才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有些跃跃欲试的陆大侠,“寺院乃清幽之地,有谁会找寺庙的麻烦?”   陆钧麟抱剑蹙眉,“不知道,总之先去看看。”   未等出发,问题便来了,之前没料到会有个褚大侠,四匹马根本不够分,总不至于让那姓褚的跟着跑吧?褚凌风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样子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凡尘看了一眼褚凌风,开口道:“师兄与我同骑,你们自便。”说罢,便将手伸到了柳惟卿的面前。   柳惟卿也没料到凡尘会这么说,有些惊喜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扶着对方伸出的手翻身上了马,紧接着将还站在地上的人拉了上来。   马的问题解决了,其余几人也一起上了马,跟着大胡子一同去了距此地五里的金禅寺。   金禅寺建在金蝉山的半山腰,平日里香火旺盛,看上去不像是会招惹江湖中人的地方。几人打马来到金禅寺门口,本应香火旺盛的寺庙却鲜有人烟,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   刚一进门,便有小和尚前来相迎,“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柳惟卿等人被那小和尚带到了寺庙的后院,院子里站了一群人,个个神情紧张。小和尚跑到一间屋前轻轻叩了叩门,“师父,武林盟的人来了。”   随着一声“阿弥陀佛”,房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身穿袈裟的方丈在见到几个人后施了一礼,“几位施主,请进。”   “大师可是有什么难处?”大胡子蹙眉问道,明明来送信的人说是金禅寺出了大事,但这一路除却鲜有的祈福之人外,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方丈大师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阿弥陀佛,金禅寺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难处。实不相瞒,金禅寺本是前朝金刚寺,最近有人惦记上了我寺藏经阁里的宝物。”   “大师可知是何人?”陆钧麟震惊于方丈大师的话,毕竟谁也没料到现今江湖上的那间金刚寺竟然不是传说中藏有少林绝学之地。   方丈大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正是因为不知是何人,所以才请武林盟的各位大侠前来帮忙。”几个人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张纸,只言片语只说明了对方来意,并未发现其他什么端倪。“所以大师是想请我们帮忙保护秘籍?”柳惟卿将目光从那张毫无疑点的纸上收回,出声问道。   方丈大师看着面前这位贵气公子不由愣了一下,“阿弥陀佛,恕老衲眼拙……”眼见这老和尚就要对柳惟卿行礼,凡尘顿感不妙,一个旋身挡在了柳惟卿的身前,抓住了大师的手臂,“大师言重了。”   方丈立马明白过来,又道了几声“阿弥陀佛”,这才让弟子带着这些人先去休息。   “哎,我说叶兄弟,刚才我明明见那老和尚有话要说,你怎么不让他说完啊。”褚凌风双手抱在脑后,凑到凡尘的身边笑嘻嘻地问道。   柳惟卿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跟个苍蝇似的围着自家爱妃,表情很是不悦。闵子谦见状只好出来打圆场,“依我看,那大师定是看出你的有缘人就在附近了。”   这句话还像个样子,柳惟卿对闵子谦的话很是满意,果然比起这姓褚的来,还是小贼比较好。   小和尚带着他们去了客房,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藏经阁的宝贝。方才的情况陆钧麟也觉得有些奇怪,方丈大师想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奈何有褚凌风跟大胡子这两个外人,他不便开口询问。陆钧麟下意识地看向闵子谦,却见对方也在看自己,闵子谦稍稍给他使了个眼色,陆钧麟立马会意,将佩剑解下拿在手里,冲褚凌风笑了笑,“褚大侠,上次的比试太过拘谨,不如我们再来一场?”   “好啊!”褚凌风正觉烦闷,听到陆钧麟的话,立马应了下来。大胡子也是个闲不住的主,一听有比武便兴致勃勃地也要参加,要知道能跟灵秀剑一较高下,那以后在江湖上可是可以炫耀一番的。   三人走后,不等闵子谦出声询问,柳惟卿便先开口了,“那老和尚应是知晓了我的身份。”他看了一眼凡尘,觉得凡尘之所以会出手打断大师的话,正是因为如此。   闵子谦微微蹙眉,觉得有些蹊跷,他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某王爷,不由呛声道:“带着你还真是个累赘。”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他们并未等来消息上说要前来抢夺秘籍的魔教妖人,却等来了一个噩耗:方丈大师圆寂了。   前来报信的小和尚含着泪把大师圆寂的消息告诉他们,“怎么会!?”大胡子有些不信,率先跑了出去,余下的人也有些奇怪,昨日还健在的方丈怎么会一夜之间登了极乐?   事出蹊跷,柳惟卿他们也跟过去看了看,方丈大师的禅房外围了一圈金禅寺的弟子,他们个个面带悲伤,口中念念有词。穿过人群来到禅房,大胡子站在门口一个劲地摇头,见他们也跟着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啊!”   陆钧麟走进禅房四下看了看,禅房内并无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大师死前并未跟人交手。柳惟卿刚想抬脚进屋却被凡尘拦了下来,柳惟卿没再坚持,便跟着凡尘站在了门外。   褚凌风蹲下身子看了看大师的尸首,“哎哎,你们快看,这是什么?”他指了指大师的眉心处,那里似是有什么东西。   陆钧麟也蹲了下了来,在看到大师眉心处的暗器后微微蹙眉,他转头想要找一个人,却发现那人并不在屋中。陆钧麟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这时大胡子也发现了此处端倪,大声嚷嚷了起来,“是暗器!”   “对手应是内力深厚,才会将暗器深深嵌入大师的眉心。”闵子谦缓缓开口,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凡尘,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咋回事,陆兄弟跟这位俊公子咋都欲言又止的?”大胡子有些不耐,在武林盟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这贼人也太嚣张了点,完全没有把他们武林盟放在眼里。   听到方丈是死于暗器的时候就连柳惟卿也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手法太过相像,让柳惟卿不得不多想三分,再加上昨天方丈认出了他的身份,凡尘会下手也不无可能……   见柳惟卿蹙眉,凡尘脸上的表情有些动容,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褚凌风的眼睛,“叶兄弟怎么也不进来看看?”   褚凌风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柳惟卿与凡尘二人身上,大胡子这才察觉俩人似是有些反常,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再到现在连这个门都不进……大胡子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他走上前去,出声问道:“敢问叶兄弟师承何人?”   闵子谦暗道一声糟糕,之前柳惟卿与凡尘也曾被褚凌风问及过这个问题,当时他也并未多想便随口替两人说了个江湖中隐匿已久的高手,闵子谦认可的高手自然不会是什么名门正派之人,好巧不巧的此人正是以暗器闻名江湖。   诸多疑问都将矛头指向了凡尘,陆钧麟有些为难,他见过凡尘用石子做暗器,从方丈大师身上的那枚暗器的手法和力道来说竟是跟凡尘大哥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凡尘所为,那也极有可能是柳惟卿带来的影卫做的。   “敢问叶兄弟,昨日你缘何打断大师的话?”大胡子见凡尘不语,不由得逼问道。   若是放到平时,凡尘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的质问,可是今时今日不同以往,凡尘放在身侧的手默默地握紧,“我……”温热的触感打断了凡尘想要说的话,柳惟卿不知何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平日里把玩一样地摩挲了几下,就在凡尘出神之际,柳惟卿站到了他的前面,冷冷地看了一眼百般刁难他家爱妃的那个大胡子,“袁大侠的意思是我们师兄弟干的了?”   柳惟卿本就是亲王,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场摆在那里,如今更是认真起来,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大胡子有些气不过,便拉来陆钧麟为自己说话,岂料一向心向正义的陆大侠却是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起来。   “你们搞什么,叶兄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褚凌风在此时站出来拍了拍凡尘的肩膀,冲他笑了笑:“我站在你这边!”   凡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在怀疑自己之际,没想到只有这个才刚刚相识不到半月的人会相信他。    “我也相信叶大哥。”陆钧麟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因为叶大哥是我的朋友,单凭这一点我也会选择相信。”   “你……你们!哎……”大胡子气急败坏地走到石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们的话被在场的弟子听了个一清二楚,眼看那些人对凡尘露出仇视的表情,闵子谦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么我们便要找到真凶才是。”他看了一眼凡尘,“跟我来。”   闵子谦带着凡尘进了禅房,拉着他蹲下身子查看方丈大师的尸首,“你看看这是不是影卫门特有的暗器。”闵子谦小声开口,凡尘细细地看了看,觉得有些蹊跷,他看了一眼门外的几个人,悄声开口,“没错,是影卫门的东西,可是……”   闵子谦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继而站起身来,冲门外的陆钧麟喊了一声,“事有蹊跷,我们须得在寺庙里多呆些时日了。”   陆钧麟点了点头,就在转身之际他听到了凡尘低声说的话:有人故意嫁祸。   凡尘的话也就从侧面证实了大师所中暗器真的是影卫门所出,也就是说杀害大师的人很有可能与先前在客栈里刺杀柳惟卿的是同一伙人,他们大概是从当日交手的两个影卫那里捡拾来的暗器。   事情突然变得有些明了,陆钧麟的心里也便舒服多了,他拉着大胡子跟褚大侠一起去了藏经阁,本来那群和尚不想放行,但听到陆钧麟说经书要是也被偷走了就麻烦了,便让他们去了藏经阁。   闵子谦带着柳惟卿跟凡尘回了客房,在客房里他提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会找我的手下来假扮魔教之人去偷藏经阁里的东西,借此机会我们离开这里。”   眼下并无他法,只能接受闵子谦的提议。柳惟卿见凡尘似是有些闷闷不乐,不禁心疼起来。像凡尘这种不善言辞之人,即便被怀疑也不知该作何辩解,柳惟卿最担心的还是凡尘会不会因此想起年少时候的事。“凡尘,我……”   凡尘转过头来,见自家主子欲言又止不由得歪了歪头,“主子?”   闵子谦挑了挑眉,装作要去联络手下的样子出了门。柳惟卿轻轻拉起凡尘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最后一个字尚未写完,柳惟卿便倾身凑上去亲吻起凡尘的唇。   唇齿间满是柔情,凡尘摊开的手缓缓合起,像是要把那份信任抓牢一样。他放软身子承受着柳惟卿的亲吻,两人分开之际,柳惟卿顶着凡尘的额头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在佛门禁地做这种事。”   凡尘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反正老和尚都死了,怕什么。”还会说笑,就证明他没什么事,柳惟卿这才放下心来。   陆钧麟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血迹,一看便知是打斗过,闵子谦有些惊讶,也不顾在场还有别人,拉过陆钧麟上下检查了一遍。柳惟卿与凡尘也有些意外,大胡子的胳膊受了伤,捂着胳膊吱呀怪叫地嚷嚷起来:“他娘的,还好有陆大侠跟褚大侠,要不然老小子这条命可要搭在你们金禅寺里了!哎呦小师傅你轻点!”   原来就在他们去藏经阁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前来盗取秘籍的贼人,那些人早就将看守藏经阁的人迷晕,正当偷书之际被陆钧麟他们撞了个正着,打斗中陆钧麟发现他们十分善用暗器,大胡子的胳膊就是被暗器所伤。不过他们不可能是陆钧麟的对手,几招下来便败于陆钧麟剑下,只可惜那些人好像是故意往剑下撞一样,陆钧麟来不及收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为首的贼人死在剑下。   如此一来,也算对金禅寺有了个交代。柳惟卿跟闵子谦对视了一眼,正疑惑此事是不是凑巧之际,却听到了陆钧麟的话:“多谢褚大侠,方才若不是褚大侠帮忙挡住了那枚暗器,我可能也要受伤了。”   褚凌风笑着摆了摆手,“陆大侠可千万别说笑,要不是我瞎帮忙,也不至于让袁大侠受伤。”   陆钧麟深深地看了一眼褚凌风,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方丈大师安详地躺在架高的木柴之上,小和尚红着眼接过了师兄手中的火把来到跟前,哑着嗓子喊了最后一声“师父”,将火点燃。火焰与方丈身上的袈裟融为了一体,柳惟卿等人向着无辜惨死的方丈施了一礼,以表哀思。僧侣们吟诵着往生咒,为方丈大师超度亡灵。凡尘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是入了神。   “走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惊醒,凡尘抬眼便见自家主子担心地看着自己,他抿了抿唇,抬步跟了过去。   金禅寺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一行人准备早些回镇上去。离开之际有一人却显得有些犹豫,凡尘见褚凌风似是不愿一同上路不禁有些奇怪,刚想开口便听得柳惟卿的调笑:“褚大侠莫不是看破红尘,要想出家当和尚了吧?”   褚凌风抬手摸了摸脑袋,讪讪地笑了笑,“那可不行,我还没遇到个红颜知己策马红尘呢。”褚凌风看了一眼站在柳惟卿身后的那个人,接着说道:“我不愿跟你们走是怕拖累你们。”   方丈大师的死让他意识到那些人可能针对是他这个唯一还存活于世的毒堡弟子,“再跟着你们,恐怕连你们也会遭殃,我褚凌风再不济,也不可能让朋友犯险。”褚凌风语气严肃,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副自在模样,这些话句句重情重义,让人从心底里想要与之交好。   大胡子被褚凌风的这些话感动了,拍着他的肩膀感叹道:“好小子啊,江湖就是需要像你这样重情义的人!不过留在金禅寺就免了吧,你想想不能吃酒喝肉还有啥意思,还是先随我们回镇上吧。”许是被大胡子唠叨烦了,褚凌风没再拒绝,跟着一起回了镇上的客栈。   恰逢此刻柳惟卿身边的影卫查到了一个关于火凤凰地图的重要消息,毒堡灭门或是与堡主手中的一张秘密藏宝图有关。如此一来,便与之前陆钧麟从大胡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对上了。那些人想要得到的就是那张被毒堡弟子誉为神兆的东西,也就是说那样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火凤凰地图的另外一半。   趁着夜幕,一个黑影闪进了客栈中的一间客房。原本睡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他转过身去看向跪在榻前的人,“禀主人,事情已经办妥,柳惟卿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地图在毒堡密室的消息了。”   床上的人轻轻笑了笑,“做的很好,最近几天不要再跟着我了,还有那个陆钧麟,想办法除掉他。”   “是,主人!”男子领命后起身,正想跃窗而出的他却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了胳膊,对方挑了挑眉,抓着他胳膊的手慢慢变成了色情的抚摸。男子身子一抖,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干涩的唇,“主……主人……”   “呵。”天旋地转之后,男子被人压在了床榻之上,一双手轻车熟路地解开了他的衣带,只听对方伏在他的身上笑道:“待会儿,可不准出声。”   次日一早,褚凌风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正巧碰上陆钧麟端着一屉包子上楼。褚凌风也不客气,伸手从陆钧麟的手里拿了俩包子啃了起来。陆钧麟见褚凌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没好气,再看笼屉里的包子少了两个更是怒由心生,不过比起让美人饿肚子来,这些都不算什么。陆钧麟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客房。   闵子谦这会儿刚起身,见陆钧麟身后还跟着个尾巴,不由得挑了挑眉,再看自家麟儿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口中的包子是从谁的手里抢来的了。   “哎,真别说,这小地方的包子还挺好吃的。”褚凌风咬着包子冲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闵子谦瞧了那包子一眼,不由调笑:“昨儿褚大侠不是还说要留在佛门,一日未过就破了戒恐怕留下也是个酒肉和尚。”   褚凌风差点被闵子谦的话噎住,暗道这美人嘴巴真毒。“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找叶兄弟去。”褚凌风哼了一声,叼着包子去了隔壁房间,只可惜没瞅见他心心念念的叶兄弟,屋里端坐着一个人,神色淡然地用着早饭,“怎得不见叶兄弟?”   柳惟卿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冷笑道:“怎么,褚大侠只认我师弟这一个叶兄弟不成?”   褚凌风讪讪地笑了笑,“哪能啊,嘿嘿……”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正巧凡尘此时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褚凌风不由得愣了一下,看来主子又给这褚大侠脸色看了。   柳惟卿见凡尘回来了,方才的表情瞬间被一抹柔和的笑意替代,看得褚凌风是一愣一愣的。凡尘走到柳惟卿的身旁,轻轻道了一声:“都办妥了。”柳惟卿点了点头,对屋外站着的褚凌风开口道:“劳烦褚大侠将陆大侠他们叫过来。”   褚凌风抽了抽嘴角,三两口咽下包子便认命地叫人去了。   既然得了消息,柳惟卿也便不愿再在此地浪费时间,距离他们离京已经有不少时日,加之传言愈发离谱,这让尚在京中的兄长有些着急,况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儿子了,每每看见凡尘拿着儿子的书信发呆,柳惟卿都有些心疼。   先前与小贼密谈时觉得这个撞上门来的姓褚的还真有点利用价值,毒堡既能藏得住这火凤凰的地图也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若是得了褚大侠相助应该会降低一部分的危险性。而且本来对褚凌风有些戒心的凡尘竟是破天荒地觉得他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凡尘看人一向精准,虽然柳惟卿始终觉得这个姓褚的跟他不怎么对付,但听自家爱妃如此评价也便稍稍放了心,至少目前的形式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褚凌风将闵陆二人叫到了房间里,凡尘依言问了一下褚凌风接下来的打算,见对方有些犹豫不决,柳惟卿便假好心地表示要帮褚凌风一起查清毒堡灭门的真相。   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弄巧成拙很可能命丧黄泉,“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各位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柳惟卿笑了笑,看向一旁摆弄着灵秀剑的陆钧麟,“这可不是多管闲事,想来武林盟也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陆钧麟收了剑,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盟主已经将此事交由我来调查,先前未能跟褚大侠说明还望见谅。”陆大侠说的正经,完全不像是平时那般样子。闵子谦默默地听着几人谈话,见褚凌风还有些犹豫,不由开口道:“都是朋友,就不要见外了。”   褚凌风感动地抬起头来,“好!有几位大侠相助,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毒堡位于泉州以东洛水以北的一处山脉之下,依山傍水之地往往集山水之灵,适宜习武之人在此修习。山中鸟兽众多,尤其以各种蛇类为主,也难怪中原人会将毒堡称为“小苗疆”。   柳惟卿假借帮褚凌风找寻灭门真相之由,让他带着他们去趟毒堡,实则是为了那藏匿在毒堡之中的火凤凰地图。   这一路基本就是放任褚凌风在前面打马带路,陆钧麟跟凡尘轮流驾车,也算行的顺利。临近河道,几人决定停下来稍作休息,柳惟卿下了车,竟意外的没有看到凡尘的身影。围在闵子谦身边说笑的陆钧麟见到柳惟卿有些诧异,不禁开口道:“凡尘大哥去河边取水了。”   柳惟卿点了点头,自从上次他们被山贼劫走,凡尘和陆钧麟便再也不肯一起出去行动,生怕再有什么闪失。柳惟卿环顾了一圈发现当下还少了个人,不由蹙了蹙眉。   他们一停下,凡尘便跟陆钧麟嘱托了一声,从马背上解下水囊去了河边。这条河是洛水下流的一个分支,河水清澈见底,偶见鱼虾游过,看样子这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柳惟卿身子金贵,为保万无一失凡尘还是决定亲自试一试,他将水囊放到了身侧,蹲下身子捧了一捧水尝了两口,冰凉甘甜很是解渴。正当想要灌水之际,旁边的水囊却被另外一人拿到了手里。褚凌风蹲在凡尘的身边冲他笑了笑,帮着将水囊灌满后递了过去。   凡尘默默地接过水囊,放到了一边。褚凌风不禁挑了挑眉,本以为对方会先拿着打好的水回去,没想到凡尘竟是没动。只是褚凌风不知,要入柳惟卿口的东西一旦被外人动过,凡尘就不会再用,他正打算着等褚凌风离开后,将水倒掉自己再取一些,不过看褚凌风的样子是不打算先行离去了。   褚凌风跟着坐了下来,拿起身边的石子儿往河里丢,河水被石头打出一个个水漂。褚凌风递给了凡尘一个,对方愣了一下,接过石头往远处一丢,石子并未打出水漂而是将飞过的一只蜻蜓直接打进了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褚凌风微微勾唇,“叶兄弟真是功夫了得。”他看向身边凡尘的侧脸,明明是一张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的脸,却能让他跟柳惟卿都如此着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褚凌风回了神,看向远处的天边,“叶兄弟,我看你跟你师兄的关系不一般啊。”   凡尘这次有了回应,他看了一眼褚凌风,开口道:“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褚凌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对于昊悠王家这位王妃的身世他早有耳闻,年少时因为救了柳惟卿而破例加入了影卫门,后来便被分到了昊悠王府当起了柳惟卿的贴身影卫,再后来自然不必多说。只是褚凌风一直以为凡尘之所以会跟了柳惟卿是因为一个是主一个是仆,有点强迫的意味在里面,没想到凡尘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褚凌风见凡尘不愿再多说什么索性自己把话匣子打开,天南海北地说了起来。凡尘虽未答话,但褚凌风知道他一定听进去了。   “其实我们的身世有点相像。”许是觉得褚凌风这个人很好相处,一向沉默寡言的凡尘竟然破天荒地开口了,“可以四处闯荡,真好。”   褚凌风笑了笑,很是没有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继而跳起身来往回走,“等事情解决之后,叶兄弟可以随我一起去闯荡。”   凡尘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他侧过身将被丢在一旁的水囊拿了过来,将水囊里的水倒在了地上,继而亲自取了一些水。看着水中倒映出来自己的影子,凡尘喃喃道:“一寸方圆难囚心,惟卿,唯卿。”   凡尘回去的时候便见柳惟卿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凡尘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走过去将水囊呈了上去。柳惟卿接了过来稍微喝了一小口,正要开口之际,褚凌风凑了上来笑嘻嘻地冲柳惟卿说道:“哎呀这水刚才我也喝了,挺甜的,是吧!”   以为这个水囊被褚凌风用过,柳惟卿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凡尘察觉到主子的不悦赶忙小声解释:“他用手捧着喝的,你的东西我绝不会假手他人。”   闻言柳惟卿的脸色稍微好了点,眼见天色不早便吩咐凡尘赶紧继续赶路。这一路没再停歇,驾车的由凡尘换成了陆钧麟,柳惟卿吃味地在马车里对着凡尘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闵子谦一路闭目,偶尔睁开眼就看见柳惟卿都要贴到人家身上了,他叹了口气决定继续闭目养神。   天黑之前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个废弃的宅子来休息,从西边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家,看来这一路比起之前可要艰难多了,好在柳惟卿也已经习惯了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留宿,在他的心里只要有凡尘的地方即使再艰苦他也甘之如饴。   陆钧麟驾了一路车,便被凡尘留下来保护柳惟卿。凡尘从马背上解下弓箭来准备去猎点野味,褚凌风见状便主动要跟着去帮忙,柳惟卿竖着耳朵听到褚凌风要跟着他家爱妃,顿时不乐意了。他看了一眼正准备席地而坐的闵子谦,站到他的面前颐指气使道:“喂,你跟着他们去。”   闵子谦有些无语,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柳惟卿,抽了抽嘴角,冲柳惟卿伸出手示意他将自己拉起来。闵子谦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没好气道:“上辈子欠你的,麟儿保护好他。”说罢便跟了上去。   正在生火的陆钧麟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子谦出了门,有些郁闷地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不是说好一起生火的嘛。”   柳惟卿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他走到陆钧麟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拿了一块木柴,“钧麟不介意教教我如何生火吧?”   陆钧麟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赶忙点头,“当然不介意!”   于是当凡尘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便看到陆钧麟捧着柳惟卿的手亲密地不知在做什么,最后进来的闵子谦被前面的两个人挡了个正着,他歪了歪身子往屋里一瞧,顿时黑了脸。从他的角度看那两人的动作就好像是柳惟卿拉着他家麟儿的衣衫亲吻。   听见动静的陆钧麟转过头来,一下子冲到了救星面前,带着些歉意地开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无妨,钧麟不必内疚,是我自己不小心。”柳惟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凡尘立马丢了手里的野禽,跑到了柳惟卿的身边捧起他的手查看。见凡尘如此紧张,柳惟卿不由地勾起唇角,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发顶,柔声道:“别怕,没事。”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虽然是一场误会,但闵子谦的脸色一直到临睡前都不怎么很好。美人不开心愁得陆钧麟连最爱的烤肉都没吃多少。等到众人将要休息的时候偷偷把他家子谦拉到了屋顶上好好地道了一次歉。   褚凌风啃着从山里摘来的果子往外看了一眼,“哎?陆兄弟这是跑哪儿守夜去了?”话音刚落,屋顶便传来一阵异动,惊得褚凌风险些拔剑,反倒是凡尘跟柳惟卿两个人十分淡定地坐在火堆前。这时陆钧麟带着些微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在屋顶呢,看得清楚,你们安心睡吧。”   月色掩住了陆钧麟微红的双颊,他轻喘着看了一眼方才被自己强行推开的人,皎洁的月光衬得那人更加俊美,陆钧麟像是看入了神,盯着他一动不动。   夜风微凉,闵子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他家陆大侠揽到了怀里。陆钧麟窝在闵子谦的怀中,看着天上的月亮,没有太多的言语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好像彼此的心也越来越近,融为一体。   凡尘出来接替陆钧麟的时候,他已经在闵子谦的怀里睡着了。明明该他来守夜,没想到却因为太过舒服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凡尘飞身上了屋顶,闵子谦冲他点了点头,轻轻将人抱起跃到了地上。怀里的人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要醒的痕迹,可见闵子谦轻功了得。   凡尘目送他们进了屋,径自坐在了方才两人坐着的地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玩意轻轻抚了抚。临近柳苑沂的生日,看样子他们是赶不回去了。凡尘让陆钧麟教他用木头刻了一个小玩意,当做是给儿子的生辰贺礼,不知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小家伙会不会喜欢。   怔愣之际,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影,凡尘下意识地出掌,见来人是褚凌风赶忙收了内力,只是那一掌还是打中了褚凌风的肩膀。褚凌风装模作样地揉着肩,见凡尘手里拿着个木刻的小玩意,不由得有些惊奇,“你竟是喜欢这种东西?”说着便想从凡尘的手里拿过来看看。   对方并未让他如愿,一个轻微的闪躲,将那东西收进了怀里,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褚凌风双手向后撑着身子看了看漫无边际的黑夜,转头轻笑:“睡不着就出来看看,没想到能看到叶兄弟睹物思情。是哪位美人送的,还是要送给哪位美人啊?”   听着褚凌风越来越不靠谱的猜测,凡尘只得将实情告诉了他,“是给儿子的。”   “儿子?叶兄弟你……”褚凌风面露惊异之色,蹙着眉沉寂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原来你都成家生子了,尊夫人真是好福气。”   这句话听着别扭,想到那位还在屋里睡着的“夫人”,凡尘不禁轻咳了一声,“孩子是捡的,没有娘。”   褚凌风没再说话,只是冲他惨然一笑:“我当初若是没被师父捡回去,或许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凡尘微微有些动容,虽然面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看了一眼褚凌风,无比认真地说道:“放心吧,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褚凌风倒是没有陪着凡尘守完下半夜,跟凡尘天南海北地扯了一圈之后,便纵身从房顶跃下,窝在老地方睡了,毕竟明天上路他是唯一一个要自己骑马的人。   马车沿着洛水一脉往北前行,不出三日他们便可到达毒堡所在的泉州。这一带的风景不错,闵子谦索性不在车里看着那俩人腻腻歪歪,跑到了车前跟陆钧麟一起驾车。   好山好水佳人为伴,一路艰难也显得有些不值一提。柳惟卿坐在马车里,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这些时日看着陆钧麟跟闵子谦的相处,他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凡尘太过束缚了。可是想来想去都还是不愿让凡尘离开自己。只是他的想法,又会不会与凡尘的想法相悖?柳惟卿瞥眼看了一下那个正低着头的男人,叹了口气。   听到柳惟卿的叹气声,凡尘不由得抿了抿唇。昨日他又让主子受伤了,似乎这一路他一直都在犯错。想到那双白皙如玉的手被刺戳伤,凡尘很是自责,高贵的主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然而当他请罪的时候,对方却无比温柔地告诉他,他只不过是想体验一下自己平日里做的事情。   凡尘的心里觉得有些甜,但仍旧不愿看到主子受伤。他悄悄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男人,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站起身来,想要走到柳惟卿的面前。   谁料此刻马车正好有些颠簸,凡尘起的有些急躁没能站稳,直直地往柳惟卿的身前倒了过去。就当凡尘快要压在柳惟卿身上之际,他下意识地伸手撑住了车壁,这个姿势恰好将柳惟卿圈在了怀里。   俊美无双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凡尘怔愣了片刻,两人的脸贴的很近,他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吸。看着那张美得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孔,他真的好想抛开一切顾虑地放肆一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凡尘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手。   柳惟卿本以为凡尘只是想坐到他的身边来,却没想到对方竟是直直地冲他趴了过来,若是凡尘没有及时撑住,大概现在人已经在他的怀里了吧。柳惟卿遗憾地看了一眼红了耳朵的凡尘,未等开口对方便率先跪在了自己的身前,大有一副想要请罪的架势。   柳惟卿想要扶起凡尘的手被对方一把抓住了,如此大胆的举动若是放在平日凡尘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他捧着那只昨夜被木刺扎到的手看向高高在上的主子,柳惟卿微微笑了笑,戏弄似的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凡尘的唇。   令他惊喜的是凡尘竟是顺着他的意思将那根受伤的手指含进了口中,舌尖轻轻舔弄,似是要让那细如针孔的伤口就此消失。十指连心,此刻柳惟卿早已心猿意马,他的爱妃居然做出如此诱人的举动,简直是对他的一个巨大考验。   欲望一触即发,柳惟卿微微眯起眼睛,他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凡尘的侧脸,在对方松开手指的时候抬起了他的下巴,“好吃吗?”   凡尘的脸上泛起微红,他抬手擦了擦唇角流下的津液,微微摇了摇头,“想要……想要更大的。”   柳惟卿眸色一暗,暗骂不知是哪个混蛋教坏了他家凡尘,然后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人狠狠地亲吻了起来。亲吻间柳惟卿的手沿着凡尘的腰身慢慢摩挲着,如动物顺毛般的爱抚让凡尘战栗不止,“唔……”察觉到柳惟卿的手正在揉捏自己的臀肉,凡尘下意识地抬了抬臀部,方便男人的狎玩。   略带讨好的亲吻让柳惟卿十分受用,他知道凡尘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弥补自己的失职,这种笨拙又有些可爱的想法让柳惟卿不由得心底一软,凡尘出身影卫门,不懂如何去爱,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应该也只有自己一人了吧。   两人的唇缓缓分开,额头相抵喘息着。马车还在前行,车外的人应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柳惟卿抬手将凡尘耳侧的碎发撩到耳后,迷恋地看着这张已经陪伴了他近十年的脸庞。他凑到凡尘的耳边轻轻启唇:“真好,你是我的。”   太过震撼的一句话,让凡尘瞬间不知所措了起来,他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抓着柳惟卿的衣襟,那些往日的规矩统统被他忘在了脑后,眼下他只想抱紧他的主子,这个他这一世唯一喜欢的男人。   腰间的束带被人松了开来,凡尘任由柳惟卿将他的衬裤褪下,腿间的硬挺让凡尘感觉到一丝羞耻,明明只是主子的触碰,明明只是亲吻而已他却如此的情难自已。   柳惟卿并未调笑他家爱妃的这幅样子,他用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已经迫不及待的小家伙,继而伸手抚到了后面那个销魂之处。许久未曾欢爱,那处显得有些干涩,若是硬来定会受伤,本想用凡尘的液体开拓的柳惟卿突然改了主意。   他将手指收了回来,帮凡尘穿好了衬裤,已经情动的凡尘诧异地看着柳惟卿的动作,还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显得有些委屈。柳惟卿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学着闵子谦对陆钧麟的样子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乖,一会儿让你舒服。”柳惟卿让凡尘坐到马车的角落里,然后径自撩起了车帘。   正跟陆钧麟讲着柳惟卿坏话的闵子谦被突然出现的黑心王爷吓了一跳,他侧头看了对方一眼,下意识抬了抬手,生怕这个尊贵的王爷殿下跌下马车。柳惟卿轻咳了一声,俯下身子在闵子谦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一旁的陆钧麟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地往闵子谦的身侧靠了靠,似是想要偷听两人的话,只可惜没能听到什么,只看到他家子谦不情愿地从怀里拿了个东西递给了柳惟卿。   柳惟卿拿了东西后便钻回到了车厢里,闵子谦好笑地摇了摇头,牵过陆钧麟手中的缰绳停了马车。正在前面带路的褚凌风听到后面的动静愣了一下,他拉紧缰绳,身下的马匹停了下来,有些不满地原地踢踏了两步。驾车的两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陆钧麟跑到褚大侠的马前冲他招了招手,“快快下马,随我捕鱼去!”   褚凌风哭笑不得地被陆钧麟从马上硬扯了下来,虽然他们一路沿着洛水前行,但此处距离河边还有好大的一段距离,停在这里休息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另外两个人可没管他这么多,就听见陆大侠嚷嚷着饿了,非要去河里弄些鱼来吃。这些人里还就数他比较会捕鱼,他不去谁去?   闲杂人等被赶走,柳惟卿更加肆无忌惮地准备享用他家诱人的爱妃了。坐在角落的凡尘微红着脸,似是还未从方才的爱抚中回过神来,柳惟卿凑过去的时候他主动抬起双手环上了那人的脖子,尚未穿好的衬裤随即落到了车座上。凡尘跪在车座上有些羞赧地偏了偏头,散开的墨衣遮不住里面的大好春光,白皙的身体上两颗微微挺立的红缨正等待着主人的采撷。柳惟卿俯下身子,沿着凡尘的锁骨一路吻了下去,在那微挺的肉粒上轻轻舔了舔。压抑的低喘犹如致命的诱惑,柳惟卿将它含在口中玩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凡尘身下那个更加需要怜爱的家伙。   前端早在方才就已经变得有些湿濡,刺激让凡尘有些受不住,想要自己去抚慰,柳惟卿怎会让他如愿,他抬起头来凑到凡尘的耳畔低声道:“不许自己碰,知道吗?”   凡尘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柳惟卿笑了笑,撩起凡尘的衣摆抚上了身后的圆润之处,紧致弹性的臀肉让他爱不释手。凡尘伏在柳惟卿的肩头轻喘着,以往这种情况都须得他先用口来取悦主子的,凡尘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先取悦男人。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不老实,柳惟卿抬手拍打了一下那人紧致的臀,“听话。”   火辣的感觉让凡尘再也忍不住地呻吟了一声,声音低哑魅惑,柳惟卿最喜欢凡尘这个时候的样子,“乖,叫出来,现在没有别人。”   带着脂膏的手指进入体内的时候,凡尘没再忍着,呻吟从口中溢出,他的后面紧紧地绞着侵入的手指,好似吃不够一样。凡尘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唯有眼前的人可以救他。   柳惟卿似是也看出了凡尘的不对劲,一向守规矩的凡尘肯做出主动亲吻的事情已是极限,而今却是迫不及待地用腿缠住了他的腰,上下磨蹭了起来。   如此大胆诱惑的凡尘,是柳惟卿从未见过的。不满足于隔着衣衫的摩擦,凡尘哼哼了一声,摸索着抽开了柳惟卿的腰封,两人的火热碰到了一起,柳惟卿抓着凡尘的手上下撸动着,近乎自渎般的快感让凡尘无所适从。前面的抚慰根本无法止住后面的空虚,当柳惟卿的手再次抚到后面的时候竟然发现那里早已湿的不成样子了,意识到很有可能是闵子谦给的脂膏出了问题,柳惟卿不由得挑了挑眉,偶尔情趣一番也未尝不可。   他抱着凡尘坐到车里,让凡尘扶着自己的大家伙慢慢地坐了下去,这个姿势进入得很深,像是将灵魂都嵌进去一般。“乖,想要舒服便自己动一动。”   凡尘轻轻“嗯”了一声,扶着柳惟卿的肩膀缓缓动作了起来,巨大的肉刃在体内抽动着,快感如潮水般侵蚀着全身上下,胸前的地方被男人玩弄得已经有些红肿,看上去很是可怜。   柳惟卿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起伏的人,再也受不了他的折磨,掐住他的腰肢狠狠地顶弄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抽动让凡尘叫喊出声,“主子……啊……嗯……”   柳惟卿的手带着些惩罚地在凡尘的臀上打了两下,“这种时候该叫我什么,嗯?”   “惟……惟卿……嗯……慢一点……”凡尘呻吟出声,只可惜他的请求被柳惟卿直接忽略了,放肆地在他体内抽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外面究竟有没有人,两人忘情地在车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直到将各自的气味都染上彼此才肯罢休。   好在闵子谦那脂膏里加的只是助兴的药,释放后便解了药性,凡尘这下可算是羞得想要去屋顶上蹲个三五天了。柳惟卿倒是很满足,他将没用完的那半盒收到了马车的暗格里,凡尘红着脸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   柳惟卿看着骑着自己红着脸不敢动作的凡尘,凑上去亲了亲,方才没有忍住直接弄在了凡尘的体内,这会儿虽然有些后悔但想到凡尘里里外外都被染上了自己的气味,很是得意。   “爱妃可要把本王的东西含住了。”柳惟卿调笑道,“一会儿带你去洗洗。”   凡尘自然老老实实地听话,尽力将主子射在身子里的东西含住,两人匆忙穿好衣服之后,将马车的窗户都打了开来透了透风。   柳惟卿扶着有些腿软的凡尘下了马车,刚准备带他去附近的河边清理一下身体,便迎上了满载而归的陆钧麟他们。陆钧麟扛着一个棍子,上面插满了鲜鱼,一边走还一边埋怨褚大侠光想着往回跑。   闵子谦跟在两人的身后,在看到柳惟卿他们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干嘛去?”   柳惟卿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淡定答道:“去河边解解乏。”   “叶兄弟这是咋了?”褚凌风皱着眉看着有些奇怪的两人。   凡尘微微红了脸,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做了这种事,也是太大胆了。“我师弟有些不舒服,我扶他去透透气。”   褚凌风本欲帮着一起,却被陆钧麟用插满鱼的木棍拦了去路。他冲褚凌风扬了扬头,“快点烤鱼!叶大哥他们也是要吃的!”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兜兜转转总算是来到了毒堡境地的柳惟卿一行人丝毫没有觉得放松。经历过一场灭门风波的毒堡早已不见昔日辉煌,整个地域都死气沉沉的。   凡尘查探了一番入口,在发觉并无异样后转过了身来,见褚凌风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好,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褚凌风诧异地抬头,见是凡尘不禁笑了笑,“我没事。”   凡尘点了点头,尔后走向了马车。前路会有何危险还是个未知数,就连毒堡的弟子也不敢肯定密室里究竟会有怎样骇人的机关暗器,一切还需万分小心才是。马车里的另外三人已经商议好了对策,凡尘走过去见柳惟卿也跟着下了车,不禁蹙起了眉头。前路艰险,若是主子出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其实这点柳惟卿他们也想到了,这群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便是他,跟着前去说不定是个拖累,若是留在此地等候也需有人保护。虽然同行的两个影卫是很好的选择,但是闵子谦的一句话让柳惟卿直接放弃了留守的想法。闵子谦说的很对,他们不曾见过地图的另外一半是何样子,既是藏宝密室,此类图画肯定不会少,都带出来恐怕不易,若是与那美人图一样的话,还需用到他的血,因而还是跟着比较好。   见柳惟卿执意要一同前去,凡尘有些担心。柳惟卿拉过凡尘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难不成你保护不了我?”   凡尘闻言立即摇了摇头,他会拼死护着主子周全的。但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一趟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为以防万一,闵子谦特意嘱咐陆钧麟,若是走散跟那黑心王爷在一起,一定要保护这个累赘。   褚凌风没参与他们的嘀咕,反正到了此地,一切都由他主宰,无论那姓柳的是否跟着,他都有计策应对。本想着若是可以早些发现柳惟卿究竟将地图藏于何处,便可以早些结束这场游戏,没想到那个人还真有两下子,一路上丝毫没有露出马脚。没关系,一切都会在此终结,到时候地图会是他的,凡尘也将会是他的。   就当一行人即将踏入毒堡之际,两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了柳惟卿的面前。褚凌风不由暗暗冷笑,看来这姓柳的是准备把全部的底牌都亮出来了,索性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指着跪在柳惟卿和凡尘面前的黑衣人叫唤道:“不是吧,搞半天这一路都有人跟着我们啊?”   陆钧麟看了吱哇怪叫的褚凌风一眼,走到他身边用剑柄戳了戳他的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说了叶大哥是个有钱人。”   既是装作帮褚凌风调查毒堡灭门之事,自然不能急于让褚凌风带着去密室。一行人踏入了已成废墟的毒堡后小心地寻觅着蛛丝马迹。毒堡以毒闻名,自然处处藏匿毒物,若非有外人在场,恐怕凡尘都想背着他家主子走了。地面上的污浊早已被近日来的大雨冲刷了个干净,却因此将被残忍烧死的人的白骨露了出来,看上去有些瘆人。   搜查了一圈并无什么有用的发现,陆钧麟便开口道:“据说来人是为了一件宝物,你可知毒堡的藏宝之处?”褚凌风暗暗笑了笑,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自然知道在何处,只不过当下不能直接告知,而需巧用计谋。褚凌风摇了摇头,“方才带你们去的那间快要倒塌的屋子便是毒堡里存放最珍贵秘方的地方。”   几个人面面相觑,柳惟卿给闵子谦打了个眼色,对方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路上他都有留意可能是密室的地方,只不过没有什么发现。   褚凌风有些泄气地蹲下了身子,发泄似的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地面。   “听!什么声音!”凡尘神色一凛,方才他听到了一声响动,很是可疑。两个黑衣男子相互看了看,显然他们也听见了。   陆钧麟抱着剑,凝神去听,果然有一丝声响听不真切。正当几个人还未搞清楚声响从何而来之际,地面开始有了轻微的晃动,凡尘立刻将柳惟卿护在了怀里,几个人连连后退,晃动持续了一阵,等到完全停止的时候,才发现地面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密室竟然就在我们脚下?”褚凌风伸着脖子往里面瞅了瞅,一条阶梯顺延而下,只是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出有何危险。   闵子谦点了火折子跟陆钧麟先行下到了密室底部,这场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去偷美人图的时候,该不会又有个什么人在尽头等着他们吧?   这一路有了凡尘跟闵子谦再加上褚凌风这个毒堡弟子,走的还算顺利,等到了长廊尽头,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让所有人都十分惊讶,没想到堡主还是个爱财之人。   别人许他钱财,他用毒替人消灾,也难怪会有仇敌。金银对柳惟卿他们没有什么诱惑,反倒是褚凌风开心地脱了外衫装起了那些身外财。   柳惟卿他们的目的是藏宝图,只是四下翻找根本没有发现,一时间变得有些急躁,也就无暇顾及正假装忙着装金子的褚凌风了。   褚凌风在那一堆金银珠宝下面摸到了密室的机关,趁着旁人没有注意,将机关扭了开来,随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走到了柳惟卿的身边。柳惟卿正在查看那些个制毒秘籍,褚凌风装作要帮忙的样子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就在此时书架的一旁突然开启了一道石门,再看又是一条密道。   密道狭窄,无法并排穿行,柳惟卿他们只得一个人一个人地往里面走。身子贴着冰冷的墙壁很是难受,柳惟卿回头想要看看凡尘在哪里,就在这一瞬,柳惟卿只觉背后一空,紧接着再次撞在一堵墙上,眼见前方闪过凡尘的影子,柳惟卿想要伸手去抓,却被身边的人狠狠拽了一把。“你不要命了吗?”怒气冲冲的是闵子谦的声音,好在他动作够快拦住了柳惟卿,否则这会儿他的胳膊早就被石门夹断了。    柳惟卿回过神来,发现他跟自己的两个影卫还有闵子谦被隔在了另外的一条密道里,与之前他们走的那一条很是相像。闵子谦没好气地冲他扬了扬头,示意接着往前走,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凡尘焦急地拍打着石壁,可惜没有任何效果,眼看着主子消失在他的前面,他怎能不着急。   “接着往前走吧,”陆钧麟开口道,“不会有事的。”凡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付密室当然还是小贼厉害,而且有两个影卫跟着,主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凡尘这边比起柳惟卿那边的情况来可要糟糕太多,刚一进密室便有毒箭从四方射出,好不容易躲过了毒箭却发现原本可以出去的密道被石门挡了个结实,眼下他们三人算是被困在这里了。   三人之中只有凡尘还算擅长机关,他心里着急去找主子,也便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想要赶紧找到出去的办法。他趴在墙壁上轻轻敲打着,试图找到可以用内力强行打通的地方。只可惜老天不会让他如意,没有找到出去的机关反倒是触动了另外的一个机关,带毒的暗器冲着他飞射出来,未等凡尘躲闪,他便先行被人搂住了腰身,带着他旋身躲开了暗器。   看着将他紧紧压在墙壁上的褚凌风,凡尘忍不住微微蹙眉,既然已经无事那人为何还不起开?   凡尘伸手推了褚凌风一把,对方没动,反倒是用更加深情的眼神看着他,“方才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过来,我有多么的喜欢你。本想将这份情谊深藏心底,但我怕永远也没机会再说……”   站在一旁被两人视为空气的陆钧麟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这个褚大侠居然敢挖美人王爷的墙角,真是好大的胆子!想藏着小心思就好好藏着,说什么没机会简直晦气,他可不想跟凡尘大哥在这里困一辈子,他还要跟子谦一起回南海呢!   凡尘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所触动,他还在想着柳惟卿那边会不会有事,手腕被陌生男子抓在手里,让他很是反感,刚想开口一旁被无视许久的陆钧麟就抢了他的话,“恐怕你是没机会了,叶大哥早已心有所属!”说着他将凡尘从褚凌风那边拉了过来,“对吧?叶大哥。”   “嗯。”凡尘点头应了,“对不住……”   褚凌风没想到凡尘会拒绝得如此痛快,他哪点比不上那个柳惟卿?本以为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已经让凡尘对他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他苦笑着松开了手,看凡尘焦急的样子不由得惨然一笑:“那人是不是你的师兄……?”   凡尘没再说话,只是一味地寻找着出去的办法,等到他跟陆钧麟合力打开密室后,凡尘才迎着外面的阳光低声道:“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密道很长,好似漫无尽头。如今被迫跟凡尘分开,柳惟卿心里是千万个不愿,可是眼下没有退路,只能祈求赶快找到出去的方法,再做打算。柳惟卿带来的两个影卫在前面探路,让人奇怪的是自从无意间进入到这条狭窄的密道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暗器机关,一路上除却阴冷潮湿的墙壁让人感到不适外竟是意外的通畅。   密道的尽头有一间石室,影卫率先进入了石室,将火折子点燃。石室的中间放着一块巨大的寒冰,寒冰间若隐若现的黑色是一条条被冰冻在其中的黑蛇,看上去有些瘆人。走近细看,寒冰的中间是镂空的,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看来那贵重之物肯定就放在这里面了。   影卫护着柳惟卿不敢让其接近这块巨大的寒冰,生怕这个东西带着毒。闵子谦倒是不怕,从怀里拿出金蝉丝的手套戴在了左手上,原本金色的手套在接触到寒冰的瞬间变得乌黑,闵子谦不由轻笑,果然是带着毒的。迅速将盒子取出后,闵子谦走到了柳惟卿的面前,“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都是你害的,事成之后王爷可要记得多给我些好处才是。”   柳惟卿没理会对方的调笑,眼前的木盒里究竟是不是放着藏有火凤凰的地图,还不可妄下定论。闵子谦将木盒打开,里面没有他物,只有一张牛皮卷,柳惟卿示意影卫将其取出,打开后发现上面并无文字,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红痕。闵子谦看了柳惟卿一眼,对方点了点头,命影卫轻轻挑破他的手指,鲜血沾染上去的瞬间,原本稀落的鲜红连成了延绵的图案,果然是他们要寻的地图。   柳惟卿将图收好,原本焦躁的心情也好了许些,看来他们不日便可归京。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来时的路是走不通的,也就是说出口很可能是在这间石室里。两个影卫沿着石室的墙壁仔细地搜寻了一番,火光闪过的瞬间柳惟卿察觉到石室的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命影卫将火把举高,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石雕巨蟒,蟒身盘旋于石室顶端,细看蟒头竟是没有点睛。柳惟卿皱眉思索半晌,然后看向闵子谦,“我似乎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闵子谦冲他笑了笑,“那就请王爷快些,我还等着出去换身衣裳呢。”闵子谦来时穿的白衣早已在密道里蹭的不成样子,生性爱洁的他已是有些无法忍受。   柳惟卿转过身去看向两个面无表情的影卫,“你们可随身带着什么暗器?”两个影卫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柳惟卿很是满意地笑了笑,“我见凡尘使用暗器从未失手,不知你们两人如何?”   “回主子,或许我们二人并不亚于王妃。”影卫这话说的不假,能从影卫门中走出来的影卫必定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的凡尘疏于练功,若是比试说不定还真要输给他们了。   “既是如此,那便用暗器为这巨物点睛吧。”柳惟卿出声道,这间密室里唯一奇怪的地方便是屋顶的这个巨蟒,或许出去的方法真的如他所想。   影卫领命后从怀中掏出两个银质的暗器,仔细打量了一下头顶上方的那条巨蟒。石雕不会动,有利于他们瞄准,但顶部离他们相距较远,需要强大的内力将暗器送出才可。影卫冲一旁的同伴点了点头,对方会意地挪开了一步,须臾间墨色身影凌空跃起,一下子踩在了同伴的肩上,顺势将手中的暗器射出。只见两枚银质暗器直直地向着蟒瞳飞去,没有丝毫偏差地点睛之上。   就在瞬间密室出现了晃动,影卫护着柳惟卿退到了一角,只见对面厚实的墙壁轰然倒塌,光亮从外面透了进来。   不远处已经从另外一条密道里出来的凡尘等人在听到响动后向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小心啊!”见凡尘不顾还在掉落的山石就要往里面闯,陆钧麟赶忙拉了他一把。等到飘在空气里的烟尘散尽,柳惟卿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并没有太多的狼狈。他看到正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凡尘,不禁勾起了唇角。   褚凌风并未上前,他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当看到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凡尘在见到那个姓柳的后瞬间放松下来的表情时,褚凌风很是恼火。   褚凌风低垂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他低着头像是在沮丧,再抬头时一抹可怖的笑意爬上了他的脸,那是一种想要报复的快意。所有人都在围着柳惟卿,丝毫没察觉到褚凌风的手里握着的那张字条。   既然柳惟卿已经让地图显了形,那么留着他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到时候柳惟卿一死,还怕自己得不到凡尘吗?两年了,岭南一战让他再也无法忘怀的人,如今已经落入了他所设计的圈套。   褚凌风掌心微微用力,纸条被内力震成粉末随风而去。   确认无事后,柳惟卿带着些歉意的地走到了褚凌风的身边,“原以为会发现些什么,没想到却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褚凌风沉默半晌,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没心没肺地摆了摆手。“若是那么轻易就能查出是何人所为,毒堡也不会被灭了。既然没有什么收获,那便早些离开吧。”   他们一行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毒堡的后山,若是绕路回去恐怕不易,褚凌风提议干脆从后山直接下去。此处只有褚凌风一人熟悉,众人也便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路往后山深处走去。   柳惟卿怀里揣着火凤凰的藏宝图,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他们寻图的时候这个姓褚的家伙并未跟在身边,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真的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临近世子生辰,本欲杀之以防后患的柳惟卿却是动了别的念头,若这姓褚的是真的不知情,便就此放他一马吧,便当是为世子行善积德了。   想到家里那个喜欢哭鼻子的小世子,柳惟卿的心底不由一软,几个月不见还是有些想念的,回去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儿子,前月的密信里还想着跟凡尘私奔,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就又想着跟远回私奔了呢。将儿子写给凡尘的密信半路截胡的事柳大王爷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了,每每都在凡尘仔细查看信笺的时候嘲笑着小世子的字迹,想来也是幼稚至极。   柳惟卿看了一眼身侧的凡尘,伸出手去拉了一下对方的衣袖。凡尘回过头来,却见柳惟卿笑得温柔,“虽赶不上思凡生辰,快马将礼物带回去应该来得及。”   凡尘愣了一愣,眼神有些闪烁,原来主子他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出了毒堡,回首望去,远处的毒堡依然屹立,只是少了那些鲜活的色彩,显得有些颓败。褚凌风一路沉默着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山崖附近,那里早已有他的死士待命,只等他们出现便会对柳惟卿等人进行伏击。   陆钧麟一路上都在纠结,纠结着要不要将密室里褚凌风对凡尘大哥说的那些话告诉美人王爷。原以为那褚大侠只是单纯地想要结交凡尘大哥,没想到竟是还存有这种心思!可惜这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对柳惟卿说出口,他们一行人便被山坡上突然跃下的黑衣人拦住了。   此处地势险峻,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在这种陡峭山壁间竟还藏有埋伏。一时的放松给了来人可乘之机。若是放在平时,这么几个人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这里面武功最高的两人在密室里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如此一来便是给了对方便利。   闵子谦手持短匕,挡下一人的袭击,见几人一起对付陆钧麟赶忙跃上前去帮忙。好不容易挣脱开对方的缠斗便见黑衣人转身就往柳惟卿的方向袭去,一直护着柳惟卿的两个影卫见此情形不得不抽剑相抵,柳惟卿下意识地看向凡尘,却见对方已无暇顾及其他。黑衣人好似有意将凡尘逼到另外一边,让他没有办法再回来保护柳惟卿。   褚凌风假装抽剑迎敌,实际上却要在此地解决了那姓柳的。黑衣人在看到他的眼神后故意在褚凌风的肩头打了一掌,硬是将他逼退到了柳惟卿的附近。察觉到那个人就在自己身后,褚凌风只需趁其不备一个转身便可以一剑要了柳惟卿的命。正当此时黑衣人持剑袭来,褚凌风勾起唇角,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催动内力用力一拽,从旁人的位置看他是在躲闪对方的袭击,实则却是将对方的剑直直地送向正无措地站在山崖边上的柳惟卿。   前面是向他袭来的来不及阻止的长剑,后面是万丈山崖,柳惟卿甚至来不及思考到底该怎么做,又或许他什么也做不了。“王爷小心!”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是陆钧麟的声音。陆钧麟情急之下已顾不得有没有暴露身份,柳惟卿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地拽了一下,长剑堪堪划过自己的衣袖,留下一片火辣。   “麟儿!!!!!!不!!!!!”闵子谦绝望的叫喊把柳惟卿从这场惊魂中拉了回来,定眼一看,崖边哪里还有陆钧麟的影子。   当时情况危急,陆钧麟只想着闵子谦曾经对他说过一旦遇到危险一定要护好王爷的那句话,见柳惟卿有危险便奋不顾身地挣脱开黑衣人的缠斗,掠到崖边奋力将柳惟卿往里面拉了一把,也因此失了平衡,掉下了山崖。   闵子谦像是疯了一样地砍杀着黑衣人,褚凌风倒是有些意外,虽然没有将柳惟卿除掉,但是却意外地将陆钧麟弄下山崖,如此看来说不定不用他亲自动手,便可看到柳惟卿他们自相残杀的画面了。如此有趣的事情他又岂能错过,褚凌风对几个黑衣人使了眼色,他们便纷纷假装死于剑下,咬碎了藏在口中可令人假死的毒药。   闵子谦将黑衣人放倒后,便丢了兵刃,他的身子在发抖,甚至连走到山崖的力气都没有了,几步路却生生踉跄了好几次。他跪在崖边往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其余几人也被凡尘他们放倒,凡尘没有犹豫赶忙前去查看柳惟卿的伤势,好在只是轻微的擦伤,并没有伤到别处。柳惟卿捂着胳膊站在凡尘身边,担忧地看着闵子谦。   “麟儿……麟儿啊……”碎长的发遮住了闵子谦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紧握的手背上可以看得到几滴湿润。“陆!钧!麟!你再不回答我就不要你了!”突然闵子谦冲着山崖下大喊了起来,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看着闵子谦近乎崩溃的样子,柳惟卿有些不忍,他走上前去柔声劝道:“子谦,你冷静点。钧麟他……一定会吉人天相。”   “吉……人……天……相……”闵子谦口中重复着这个词,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柳惟卿的衣领,却被反应迅速的凡尘制止,三个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持着,闵子谦双目通红,“冷静?你叫我冷静?若掉下去的换做是你的人,你会不会冷静!”   柳惟卿也知晓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自己,他抬手抚上了凡尘钳制住闵子谦的那只手,示意他放手。凡尘依言松了手,却见闵子谦仍是不依不饶,口中喃喃自语:“麟儿你为什么这么听话,为什么……”   “子谦,你不要这样……”柳惟卿从未见过这样的闵子谦,他很是自责,陆钧麟是为了保护他才掉下山崖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闵子谦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柳惟卿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他怕再这么下去会伤到柳惟卿,便一把将人推了开来。柳惟卿被推了个踉跄,险些跌倒,凡尘护主心切,扶住柳惟卿后不由得出声斥道:“放肆!”   闵子谦冷笑了一声,“哼,我放肆?若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们的那个什么破火凤凰,麟儿也不会掉下山崖!”   闵子谦现在情绪失控,竟是连火凤凰的事都吼了出来,凡尘意识到还有褚凌风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便上前一下子敲晕了闵子谦。他扶着闵子谦晕厥的身体,冲柳惟卿道:“再这么下去,我怕他会走火入魔。”柳惟卿自当意识到了凡尘的用意,他点了点头,“还是先行离开此地再说吧。”   褚凌风怀着想要看好戏的心理将他们带下了山,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等到了山下,天色已是不早。褚凌风本欲带着他们去找间客栈,没想到柳惟卿却在燃着红灯的衙门门口停下了脚步。   褚凌风装作诧异地看了柳惟卿两眼,“之前听陆大侠喊你王爷,你……该不会真的是个王爷吧?”   柳惟卿没有回答,只是觉得若是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早些找到陆钧麟……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影卫,对方立刻前去拍门。   前来开门的衙役很是气愤,口中嚷嚷个不停:“大半夜的拍啥子拍!”开门一看竟是一群狼狈不堪的人,更加没好气,刚想关门却被影卫将门掰了开来。衙役一看这群人来头不小便匆忙跑到院里喊人,等到县令穿着松垮的衣裳跑出来时,看到的却是被凡尘举在手中的令牌。那是只有亲王才有的令牌,此地县令早年也曾进京,自然识得此物,他赶忙跪下向柳惟卿行礼,“卑职……卑职参见王爷!”   柳惟卿摆手示意他起身,“本王微服至此,遇到了些麻烦,还望大人莫要声张。”   “卑职明白,此处风大,王爷还是先进去说话罢。”县令将人引进了屋内,见还有一人昏着便赶忙命家仆安排了客房又去请了大夫。   柳惟卿将事情简略地跟县令说了一说,这个人他有印象,当初明明可以在京中谋个不错的官职却一心想要回家当个父母官,将寻人之事交给此人,他也稍微放心些。   柳惟卿换好衣裳后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去了闵子谦所在的客房。看着床上就连昏睡还蹙着眉头的美人,柳惟卿不由轻声开口:“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好像没什么人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夜凉如水,柳惟卿在闵子谦的房中停留半晌,见对方没什么大碍后才推门离开。月光下,凡尘的影子拉长到了客房的门口,柳惟卿见他仍在院中等候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安也随之平静了下来。院里站着的人听到动静便回过神来,匆忙跑到了柳惟卿的面前,“夜深了,主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就连身为影卫的他都觉得很是疲惫,更何况是柳惟卿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柳惟卿没再拒绝,只是临走前吩咐影卫保护好屋里的人,眼下陆钧麟生死未卜,他不想最后的这个朋友再有什么闪失。   烛心灯火跳动,凡尘蹲着身子轻轻将柳惟卿的衣袖卷起,手臂上伤的倒是不重,只是微微擦伤了些许。方才柳惟卿简单梳洗后便去了闵子谦那里,尚未来得及擦药。手臂上留有一片红痕,凡尘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将药膏轻轻涂抹在了伤处。他们的行囊都留在了毒堡附近,好在他的身上带着些宫中伤药。   看着低垂着眼帘为自己上药的凡尘,柳惟卿不由轻叹一声。凡尘赶紧抬头看他,见柳惟卿脸上略带倦色,忍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柳惟卿愣了一愣,只听凡尘轻声开口道:“属下有些担心陆大侠……”凡尘恨不得亲自去山崖下找人,只是现在由不得他任性,火凤凰的地图已经完整,对方一次偷袭不成肯定还会再来。陆钧麟拼命护下的人,凡尘自然不可轻易地丢下不管。   柳惟卿摸了摸凡尘的发,柔声安慰道:“别怕,相信钧麟定不会舍了子谦的。”   夜空的明月被云彩遮了大半,趁着夜色,府衙的院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很快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这个时辰,街边还在灯火通明的唯有那烟花之地,从府衙宅院出来的人一路来到了青楼,在花娘的簇拥之下上了楼。褚凌风面带笑意搂着一名女子上了楼,房中早已有人等在此处,进屋之后褚凌风便将那花娘打晕,任由其躺在地上。   褚凌风略显嫌恶地走到桌前,径自倒了一杯清茶,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开口道:“派人去那崖下看看,陆钧麟决不能留。”   “是,主人!”男子领命后仍站着不动,褚凌风不由得挑眉看他,口中满是戏谑:“怎么?这才几日身子就受不住了?想来将我带到此处也是想念我了吧?”   “主人……”男子被褚凌风的话逗弄得脸色微红,却在对方的灼灼目光下脱了衣裳,像是此处的妓子一样将身子献了上去。   县令府宅里突然住满了人,这可算是衙门里的一桩稀罕事。一大清早,来上职的捕快们都追问起昨夜留守的衙役来,衙役支吾了半天,刚想偷着告诉这帮兄弟衙门里来了个厉害的人物,就被师爷用扇子打了屁股蛋子。师爷长相斯斯文文,却很是严厉,他看了一眼围在此处的捕快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围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衙门上工!”   迫于师爷淫威,几个小捕快一哄而散,昨夜留守的衙役摸着被师爷打疼的屁股一脸委屈地嘟哝了起来:“师爷下手也忒狠了点,反正过一会儿县令肯定也得跟捕头说……”   师爷闻言挑了挑眉,将手中折扇一收,“三天不打我看你就想上房揭瓦,后院的人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小衙役噤了声,不情不愿地去了耳房休息,昨儿刚睡着就被这群招惹不起的人物给吵醒了,又是找大夫又是收拾客房的,可把他累坏了,趁着这会儿无事,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县衙里的捕快们都被派出去寻人了,衙门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镇上的人何曾见过这种阵仗,纷纷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最近关于天罚的谣传可是被传得愈发邪乎了,这江山难道真要换人不成?   柳惟卿几乎一夜未眠,刚睡下便听得外面一阵骚动,影卫顾不得惊动主子,赶忙来报说是闵公子不见了。柳惟卿一惊,瞬间想到他可能是去找陆钧麟了,赶忙派人沿着去毒堡山崖的路去寻。慌乱间谁也不曾察觉到褚凌风的屋子里早已无人。   影卫在临近山脚的小路上找到了闵子谦,他的状况很是不好,执意要往山林深处走,就连荆棘划伤了他的手臂都没有察觉,劝说无果的影卫只得用其他办法将人带回,依稀听得闵子谦昏倒之前嘴里还在喊着陆钧麟的名字。   闵子谦带着一身伤回到府衙,柳惟卿无法,只得命人去找大夫来看看,顺便开几贴安神的药来。如此又折腾了大半夜。   临近清晨柳惟卿才有了些困意,刚睡下没一会儿便听得外面传来褚凌风与凡尘说话的声音。“你想跟着去寻人?”凡尘微微蹙眉,似是不怎么赞同褚凌风的想法。“如今那些人很可能尚未离去,你独自前去寻人很是危险。”本以为再见褚凌风,对方会有些不自在,毕竟密室里的那些话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没想到褚凌风会如此大度,还拿自己当个朋友。   褚凌风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若是连陆兄弟的尸骨都不去寻,还算什么兄弟!”   “他不会有事的!”褚凌风诧异地抬起头,却见凡尘紧握双拳,眼里泛着血红。这还是褚凌风第一次见他这般样子,凡尘一步步地向着褚凌风靠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大侠不会有事的!”   意识到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凡尘,褚凌风赶忙道歉。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被人打了开来,柳惟卿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个人,凡尘意识到可能是方才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控制好音量而惊扰到主子,不由得有些自责。   他快步走到了柳惟卿的身边,刚要谢罪,便听对方开口道:“你先进去,我去看看子谦。”凡尘抿了抿唇,抬步进了屋。路过褚凌风的时候,柳惟卿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些不耐:“这种时候,褚大侠还是莫要再添乱了。”   察觉到柳惟卿的离去,褚凌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院子。   柳惟卿来到闵子谦的床前,见他双目无神地坐在榻上,感觉一阵心疼。见小厮送来的粥还放在桌上,柳惟卿不禁蹙了蹙眉,难不成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进食?   柳惟卿走到桌前,见碗粥还温着便想着要让闵子谦吃些,还没寻到陆钧麟先把身子拖垮了可不行。柳惟卿端着粥碗坐到了闵子谦的身侧,“稍微用些吧,你这样钧麟知道了也会心疼……”   柳惟卿话音未落,手上的碗便被闵子谦一下子打翻到了地上, “出去!”闵子谦低吼了一声,“你给我出去!”   柳惟卿有些无奈,但眼下也只得听话,他起身来到门口,回头再看却见闵子谦将自己用双臂紧紧地包了起来,那是人在无助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柳惟卿于心不忍,但眼下又无法劝解,只能让闵子谦自己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林间窜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向着湖边的草丛掠去。近看竟是一只体白肥美的兔子,这附近草木茂盛,加之又在山崖谷底很少有猎人来此,野兽们自当旁若无人地享用着美味鲜草。   正啃着鲜草的兔子突然发现附近有什么东西在发亮,刚一靠近便警觉地支棱起耳朵,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亮光附近不远处的草地上似是还有什么东西,那东西突然动了动,吓得兔子溜溜窜远了。   地上躺着一人,从身体上微小的动作可以看出他还活着。剧痛使得陆钧麟微微动了动手指,待那阵疼痛缓过去他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这般幕天席地地躺着,上一次还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谁能料想会有如今这般光景。   陆钧麟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除了腿上伤的重了点,其他地方都还好。他缓缓坐起身子尝试着运功疗伤,好在早先曾在江南习得疗伤心法,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半个时辰后,陆钧麟收了内力开始四下打量起周边环境来。参天大树几乎将视线遮住,陆钧麟叹了口气,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顾上太多,直到乘风而下才意识到自己掉下了山崖,好在手持爱剑,以剑入石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加之落地时被树枝弹了一下,虽显狼狈但却并未受重伤。   想到爱剑,陆钧麟四下看了看,发现灵秀剑就遗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剑身锃亮很是显眼。陆钧麟慢慢站起身来,走过去将灵秀剑捡起来。   不愧是江湖兵器谱上排行前五的兵刃,纵使被石器所伤,也丝毫看不出一丝磨损。陆钧麟用衣袖擦了擦佩剑,看着这高耸的山崖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想出去并没有那么容易。他抱着佩剑坐在一处高耸的石块上,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但疼痛仍然是一种拖累,恐怕难以使用轻功。陆钧麟有些焦急,他很想赶快走出去告诉王爷,那个褚凌风并非什么好人。如果先前的种种都是他的直觉和猜测,那么悬崖之战他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当时的情况褚凌风完全可以躲开对方的攻击,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黑衣杀手将剑指向他,装作躲避地将那人往王爷的方向带去,这分就是要借他人之手来伤害王爷!在自己掉落山崖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褚凌风脸上得意的表情,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褚凌风的目标之一!   一想到那个人很有可能还在凡尘大哥面前装出一副可怜样,陆钧麟便不禁冷汗直流,那人利用了凡尘大哥对他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计,恐怕为的也是王爷手中的火凤凰地图。   “可恶!”陆钧麟气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谁料因此牵动了伤处,疼得他眼里满是泪水,“嘶……好痛!子谦,我好想你。”   “麟儿……麟儿!”闵子谦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仍在那间客房里。不对,昨夜他明明就去找人了……是梦吗?麟儿其实并未出事,他不在身边只是出去练剑了吧。   房门被人推开,来人彻底打碎了闵子谦的幻想,原本柔和的目光被一抹悲伤所取代,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他的麟儿掉下了山崖,如今不知生死。   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若是当初不来帮忙就好了,麟儿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所以当柳惟卿端着粥碗想要让他吃些东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粥碗也被他甩到了地上。 “出去!”他红着眼瞪着面前的人,像是在控诉为何不让他去寻人,“你给我出去!”   柳惟卿并未多说什么,依言走掉了。闵子谦多么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他的麟儿只是贪玩,很快就会回来的。   派出去的人在山下搜了半日没有什么收获,从毒堡后山的山崖往下看,下面似是有个峡谷,若是从山下往里去寻,恐怕不易找到准确的位置。捕快们很是难做,这么大个地方要找一个人,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钧麟在山谷里休息了一会儿,便拄着佩剑寻找起可以出去的路来,肚子饿了也只能摘几个果子饱腹,简单啃了两口便继续往他认为正确的方向走去,酸涩的果子入口让陆钧麟更是想念起闵子谦所做的饭菜。在南海呆的久了,陆钧麟对那些天然屏障也有了些了解,能在密林之中辨别出可能的出口。   饥肠辘辘的陆钧麟好不容易捉了一只兔子,本想烤来吃,但见小兔子长得十分可爱便有些舍不得,他摸了摸在自己怀里直蹬腿的小兔子,最后将它放了。看着兔子远去的身影,陆钧麟笑道:“下次可别让我再抓住你啦,我可是真的饿了!”   陆钧麟走了许久,刚想坐下休息片刻便听得林间似是有些异动,他下意识地躲到了一处巨石后面。   “仔细看看,若是发现有人不要留活口。”背对着陆钧麟的黑衣人厉声开口,这个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过。陆钧麟突然意识到此人便是那日崖边刺杀他们的黑衣人!难不成子谦他们已经遭到毒手?   “我看主人就是太过疑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可能还有命在。依我看那王爷也真够蠢的,主人在他身边这么久居然都不曾察觉,这样的人还是曾经的储君,真是笑话!”陆钧麟蹙了蹙眉,黑衣人的话更加证明了褚凌风便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过看这样子,子谦他们应该还没有出事。   黑衣人哼了一声,“少废话……什么人!”陆钧麟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搜人的黑衣男子,正当他在思考是否要上去硬拼之际,身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兔子。   黑衣人见状将长刀收了回去,“原来是只兔子。”他四下看了看,朝着其余几人挥了挥手,“再往里面找找。”   察觉到人已走远,陆钧麟算是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情况若是硬拼他肯定拼不过那群人,不过也幸亏遇到了他们,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整整两日,派出去的人走了又回来,却始终没有带回任何关于陆钧麟的消息。桌上的饭菜基本未动,柳惟卿只是略微用了一点便坐到了书桌前,手里拿着亲王令皱眉思索。柳惟卿心中的焦急并未写在脸上,但凡尘知道主子现在一定很担忧陆大侠的情况。   “你去让县令拿着令牌到知府那里调派点人手。”柳惟卿突然开口,语气有些不悦:“我不想再听到‘寻不到’这三个字。”他将令牌给了凡尘,对方点了点头赶忙去办。出门时正好碰上了两日不见的闵子谦。憔悴的面容仍不减他艳丽的容颜,凡尘冲他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闵子谦打招呼,然而对方却并未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闵子谦像平日一样靠在门口,“惟卿,我有话要对你说。”   对方点了点头,亲自将人迎了进来。闵子谦休息了两日,似是已经从一开始的崩溃中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柳惟卿无比认真地表达了自己当下的想法。柳惟卿皱眉听着,在听到对方依然执意要去找人后不由厉声道:“钧麟还没寻到,若你再出了事,让我怎么跟青尧交代!”    “我若想走,你的人是拦不住我的。”闵子谦语气冷淡,他抬起头来看了柳惟卿一眼,“我现在不是与你商议,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做的,就是亲自去找人!”见闵子谦不由分说地便要离去,柳惟卿无法,只得出声将他拦下,“等等,让影卫随你一起去,我也放心些。”   柳惟卿派了一个影卫跟着闵子谦出去寻人,另外一个则被他派去看着褚凌风。不过这两日来,那姓褚的倒是老实,除了在衙门里跟小衙役逗逗县令养的八哥,就是跟衙役们打探有没有陆钧麟的消息。   好不容易从那迷宫般的山崖下逃出来的陆钧麟,意外地发现山崖附近都是官府的人,像是在搜捕什么。既然褚凌风手下的那些人可以轻易地埋伏在四下,也很有可能会化装成官府的人让他放松戒备。眼下陆钧麟并不知晓闵子谦他们所在何处,为了保险起见他将自己化妆成了乞丐,一路往城中走,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装乞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他饥肠辘辘的时候能讨得两个铜板。陆钧麟蹲在墙角啃着用两个铜板换来的薄饼充饥,可算是将乞丐的模样学了个十成。陆钧麟手中的饼子还未吃完,便察觉到有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身边经过,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陆钧麟顾不得腿上尚未痊愈的伤,一瘸一拐地赶忙向着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闵子谦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眼下他只想快些赶到那山崖下,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他的人。“大爷,大爷行行好吧!”去路被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挡了下来,身边的影卫赶紧拦住了想要靠近闵子谦的这个乞丐,被拦住的陆钧麟愣了一下,他抓着闵子谦白色的衣袖语调变得更加可怜,“大爷,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饱了。”   闵子谦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乞丐,那双好看的眼睛冲他眨了眨。闵子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好,我带你去吃东西!”   影卫愣愣地看着闵公子拽着一个乞丐往反方向走了,不由得摸了摸脑袋:“不找陆公子了吗?”不过主子的命令是要他跟着闵公子保护其安全,闵公子要去什么地方找,这可由不得他置喙。两人尚未走远影卫便瞧出了一丝端倪,那乞丐装的虽像,但从身形上来看竟是与陆公子很是相像,最要紧的是他的腿应该是受了什么伤不像是装的,再加上能令一向爱洁的闵公子如此抓住不放的,恐怕也只有陆公子了吧。   陆钧麟感觉得出,那只手抓得很紧,似是再也不想松开。他被闵子谦牵着进了一家客栈,大堂里的人见一个美人竟是拉着一个乞丐,都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闵子谦没理会这么多,给了小二一些银钱吩咐他去准备一间上房。   有钱的都是大爷,管他是带着什么人来用饭。“两位客官您跟小的往这边走嘿。”店小二将两人领到了一间还算整洁的客房里,闵子谦吩咐他去弄些热水来,店小二刚想退下便听得陆钧麟的肚子咕咕叫了好大一声。陆钧麟脸蛋通红有些不知所措,闵子谦看着对方的样子这才露出了些笑意,“还是先去弄些吃的来吧,店里的菜色都做上一份,马上送过来。”   店小二吆喝着下了楼,闵子谦一把将陆钧麟抱在了怀里,陆钧麟窝在男人的怀里稍微挣了挣,“不要,脏……”   察觉到陆钧麟的动作,闵子谦收紧了双臂,在他耳畔轻声道:“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直到陆钧麟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闵子谦才将人松了开来。   陆钧麟的脸上不知用什么涂得脏兮兮的,闵子谦抬手帮他擦了擦,“回来就好。”陆钧麟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抓着闵子谦的衣袖焦急地问道:“那褚大侠是不是还在王爷身边?”   “是啊,怎么了?”闵子谦满目柔情,见陆钧麟很是着急,便拍了拍他的身子安抚。“你进来!”闵子谦话音刚落,影卫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了影卫一眼,开口道:“麟儿接下来的话,你要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你的主子。”多年的相依已经让两人无需太多言语便可知晓对方的心思,既然陆钧麟在此时提起褚凌风,那么此人定是大有蹊跷,而且很有可能是对柳惟卿他们不利。   那影卫点了点头,跟闵子谦一同看向了陆钧麟。陆钧麟也没废话,直接告诉影卫那个褚大侠不是好人,并且很有可能会对柳惟卿他们不利,让他抓紧将消息带回去,让柳惟卿他们多加小心。   闵子谦听完陆钧麟所说的话,开口道:“你现在立刻回去将消息告诉你的主子,还有不要打草惊蛇。”影卫点了点头,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便一个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墨色身影消失的同时,店小二也将饭菜送了上来,虽不比王府佳肴,但卖相还算不错。“两位客官,您要的饭菜齐了,您慢用。”   陆钧麟早就饿坏了,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狠狠地扒起了饭菜,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乞丐。闵子谦见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一边帮他夹菜一边柔声嘱咐他慢点吃。吃得着急了,陆钧麟被鸡腿肉噎了一下,闵子谦赶紧帮忙顺气,“你啊,又没人跟你抢,来喝口汤。”   亲自喂了陆钧麟两勺汤,对方才缓过劲来,抬手抹了一把嘴,“子谦我跟你说,在崖下的时候我本来抓到一只兔子想烤来吃的,但是最后我把它放了。”   闵子谦笑着摇了摇头,“别告诉我它后来回来报恩了。”陆钧麟叼着鸡腿瞪大眼睛看着闵子谦,口中含糊道:“你怎么知道?后来褚凌风派来的人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有一只兔子及时出现,引开了他们的注意。”   陆钧麟几乎将桌上的饭菜全吃了,看得闵子谦有些心惊肉跳的,平日里他家陆大侠饭量就大,可这次也吃的太多了,闵子谦生怕他家麟儿会吃到太饱撑坏肚子。   吃饱喝足的陆钧麟又在美人的伺候下洗了个热水澡,别提多舒爽了。脏衣服被闵子谦扒下来之后,陆钧麟有些羞赧地站在浴桶前面,对方倒没显得有什么不自然,舀起一瓢水来冲到了陆钧麟的身上,替他先将污渍冲一下,然后将人抱到了浴桶里,替他擦洗了起来。陆钧麟左腿上有伤,浸不得水,闵子谦便让他将左腿搭在浴桶边上,这个动作在陆钧麟看来很是羞耻,这样一来什么都看清楚了啊!   闵子谦倒是没有在这种时候兽性大发,只是难免想要逗弄一下这个让他担心的人。当他看到陆钧麟腿上的伤口时,低下头轻轻亲了亲那块地方。   刚刚长好的伤口很是敏感,苏苏麻麻的,让陆钧麟不由得颤了颤身子,“子谦……不要欺负我了。”   闵子谦将人从浴桶里捞了出来,用干净的布巾擦拭着陆钧麟光裸的身子,然后凑到陆钧麟的耳边,低声道:“我哪里舍得欺负你,嗯?”牙齿轻轻咬了咬陆钧麟的耳垂,陆钧麟有些受不住,整个人都瘫倒在了闵子谦的怀里。   脏衣服是没打算再穿了,闵子谦索性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让对方穿上。闵子谦个头高大,合身的衣裳穿在陆钧麟的身上稍显肥大。陆钧麟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啊!可是看他家子谦的脸色,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比较好。   许是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的事,这会儿突然放松下来,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了。闵子谦让店小二收拾完屋里的狼藉,回来便看到他家失而复得的麟儿趴在床上睡着了,闵子谦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陆钧麟刚睡下没多长时间,回去报信的影卫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柳惟卿那边的口信:“主子说让公子您还是抓紧回去的好,毕竟按照陆公子所说,对方在这城中应该也布下了人。”   闵子谦觉得有理,让影卫先去弄辆马车来。他走到床边轻轻抚了抚熟睡的人的脸颊,弯身将床上的陆钧麟抱起来,陆钧麟动了动身子,熟悉的气息让他放下了戒备,蹭了蹭那人的前胸继续睡了。闵子谦用自己的外衫将人裹了个严实,跟着影卫一起回了衙门。   闵子谦并未惊动衙门里的人,而是拥着怀里熟睡的人一跃而起,翻墙进了衙门。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没等闵子谦去找柳惟卿,对方便先行寻了过来。亲眼看到陆钧麟平安无事,柳惟卿这才真正放下了心来。闵子谦替熟睡中的人掩了掩被角,抬头看了柳惟卿一眼,“别吵到麟儿休息,我们出去说。”对方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出了门准备去柳惟卿的房间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凡尘正蹲在屋顶上守卫,见主子同闵子谦一同回来了,赶紧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有些焦急地站在了两人的面前。闵子谦看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不解,反倒是柳惟卿看出了对方的紧张,安抚似的拉了拉他低垂着的手,像往日一样,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凡尘眨了眨眼,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也就是你能看出他在紧张。”闵子谦看着他在凡尘手心里写的字,忍不住呛声道。柳惟卿挑了挑眉,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凡尘没在意闵子谦的话,上前将房门推了开来,恭敬地站到了一边,似是不打算跟着他们一同进去。   “钧麟说的那些事,你是怎么看的?”一进门,柳惟卿便出声问道。影卫带回来的那些话让他很是气恼,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大意地让一只毒蛇混了进来,还险些害死陆钧麟。   闵子谦坐到桌前,为两人倒了两杯茶,手指轻敲着桌面,半晌,抬起头来看向柳惟卿,“王爷并未收回寻人的命令,难道不是早已想好应对的计策?”   柳惟卿笑了笑,他确实是打算将计就计,给那姓褚的制造一种尚未找到人的假象,但那人也并非泛泛之辈,既然城中有他的人,那么迟早会知道陆钧麟已经回来的消息。褚凌风的目的,无非就是他手中的这张藏有火凤凰的地图,看来此人的来头,并非一个亡命的江湖人这么简单。   闵子谦十分赞同柳惟卿的想法,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硬碰硬,而是让他家麟儿有足够的时间养伤。一路上褚凌风都在想尽办法挑拨他们与柳惟卿的关系,这足以证明有他跟麟儿两个人在,那姓褚的不敢轻易动手。   “身边的人也要换。”闵子谦开口道:“尤其是衙门里与褚凌风接触密切的人。”他现在会如此听话地待在这里,就证明肯定有人给他传递消息。有柳惟卿的影卫暗中监视,外人与之接触的可能性很小,最有可能传递信息的便是衙门里的衙役。   闵子谦想到的,柳惟卿自然也想到了,他已经安排人暗中将衙门里的人换掉,只是突然一下子全部换掉难免会让人起疑,只得徐徐而为。   闵子谦走后,柳惟卿将凡尘叫到了房间里,“方才的话,你可听见了?那姓褚的不是什么好人。”   凡尘闻言二话没说直接跪下请罪,“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凡尘不敢抬头,甚至有些害怕。他知道主子之所以会放任褚凌风跟在他们身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曾说过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是他信错了人,害了主子。   柳惟卿轻哼一声,抬手捏起凡尘的下巴,让对方不得不抬起头来,“是该罚,等事情解决之后,你跑不掉的。”最让柳惟卿气恼的并非凡尘轻信他人,而是他根本看不出那人对他有别的企图!   “请主子允许属下将功补过,”凡尘见柳惟卿没再说话,便斟酌道:“让属下去探探他的底……”   “你还想去探他的底?你是想气死本王吗?”柳惟卿气急骂了一句,他家凡尘怎么就是不开窍!但是生气归生气,计策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不过并不是现在。   陆钧麟腿上伤得并不算太重,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未找大夫来看。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再加上有顾澜暄这么个神医当挚友,自然耳濡目染,处理这点伤还是游刃有余的。陆钧麟睡了一大觉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跟柳惟卿说道说道褚凌风这个大坏蛋,弄得闵子谦简直哭笑不得,只得将人压倒在床榻上,让他好好休息,“行了,该说的我都跟惟卿说了,你就别操心了。”   陆钧麟眨了眨眼,有些不服气地哼哼了一声:“可是姓褚的喜欢凡尘大哥的事我都没告诉你呢!”   闵子谦笑着捏了捏他的鼻梁,“早就看出来了,哪还用得着你说。”   陆钧麟捂着鼻子,小声嘀咕了两句,没再坚持去找柳惟卿告状,只是将密室里发生的那些事告诉了闵子谦。听完一场感人告白的闵子谦不由得挑了挑眉,难不成这姓褚的之前见过那根木头?   这厢柳惟卿继续派人去寻陆钧麟的下落,为陆钧麟养伤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最重要的是暗地里将出去的人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非常时期也只能委屈那些衙役们先在知府的大牢里待上几日,待事情解决之后再来论功行赏。   陆钧麟这几天过的那可是神仙般的日子,美人在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是一直紧绷的精神始终不敢松懈,毕竟他们的对手就在身边,若是有一点疏忽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比起陆钧麟的紧张,闵子谦倒很是放松,每日除了照看陆钧麟,就是假模假样地跟着衙役们去山崖下溜达几圈,再顺便从镇子上的糕点铺里买些好吃的来伺候他家陆大侠。   陆钧麟这会儿就跟个养在深闺的小媳妇似的,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屋里养伤,就盼着闵子谦能给他带回些什么好吃的来。   褚凌风也算沉得住气,每日除了跟衙役打探打探消息就是想办法去骚扰一下凡尘。柳惟卿知道,他是在等,等待一个时机,将他们几人一网打尽。索性便顺了他的意思,时不时的到闵子谦的院子里,跟对方吵上一架,演给褚凌风看。   陆钧麟啃着闵子谦带回来的鸡腿,从窗户缝里看着两个美人站在院里吵架,不禁摇了摇头,若不是碍于身份在,两个人去当个戏班子里唱戏的倒也不错。   眼见有衙门的小厮从门口偷偷溜了过去,柳惟卿跟闵子谦打了个对眼,强势地拉着人进了屋。看见有人进来了,陆钧麟赶忙从窗户边上举着鸡腿往床榻那边跑。柳惟卿开门之际正好看见这么一出,连日来的阴郁被陆钧麟的举动成功地逗笑了,陆钧麟红了脸,下意识地将举着的鸡腿往身后藏,略带尴尬地打了声招呼:“王爷,你来啦。”   闵子谦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抱到了床上,佯怒道:“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下床走走倒也无妨,只是方才的情况,若是被那小厮看见就不好了。   柳惟卿见闵子谦语气有些不悦,赶紧出声道:“钧麟自当是有分寸的。”听到美人王爷帮着自己,陆钧麟狠狠地点头,惹得闵子谦一阵轻笑。   柳惟卿见陆钧麟已无大碍,便想着跟闵子谦商量着早点将计划实行,省得再出什么乱子。“凡尘甚是挂念钧麟,见你无事,我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柳惟卿假模假样地开口道。闵子谦撇撇嘴,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这会儿凡尘正被他关在屋子里面壁思过呢!   闵子谦看了一眼柳惟卿,开口道:“褚凌风的身份,可有什么发现?”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且不说传言因何人而起,就柳惟卿之前所说,知晓火凤凰一事的人,基本都是皇室一脉有继承权的人,难不成这褚凌风是与皇室有什么渊源?   “呵。”柳惟卿冷笑一声:“无论他是何身份,与皇室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褚凌风摇晃着酒瓶子从衙役们休息的地方走出来,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收敛了起来,他靠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冷冷地注视着柳惟卿所在的那间院子,半晌没有动静。   晌午的时候,他在衙门里的眼线借着一起吃饭的机会将柳惟卿跟闵子谦吵架的事情告诉了他,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布下的局一步步地往下进行,只是有些太过顺利了,难免会让他起疑。   果不其然,当他假借与衙役捕快们一同吃酒的由头想要跟自己安插在衙役中间的眼线传递消息时,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那个手下,消失了。   衙门里的人在他不知不觉间彻底换了个干净,褚凌风暗骂自己太过大意,柳惟卿这人居然给他玩这一套!不过凡事都不可妄下定论,事情不到最后都还可能有转机。   褚凌风走回自己的院子,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凡尘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他看了一眼褚凌风,开口问道:“你我还是不是兄弟?”   褚凌风对于凡尘的突然到访十分惊讶,且不说那柳惟卿将人看得多严,单单是他肯抗命来找自己就足以让他心跳不已。他走到凡尘的面前,想要抓住那人的手,对方明显的闪躲让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过来,他说:“当然!”   凡尘抿了抿唇,心里五味杂陈。主子命他面壁思过数日,数日来他也想了很多,直到今晚主子说让他过来试探褚凌风,说是试探其实有些答案他是真的想知道。   “你跟着我们究竟是何目的?”凡尘话音刚落,屋顶上负责监视褚凌风的影卫险些跌下来,他稳住身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暗道凡尘这也太直接了,就不怕引起对方的怀疑吗?   褚凌风脸上笑意未减,他盯着凡尘那张脸无比认真地说道:“我若说是为你呢?”   凡尘蹙了蹙眉,未等开口便听褚凌风接着说道:“我承认,我是有所隐瞒,但你们呢?你们比我又好多少?若不是陆大侠出事,是不是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你的真名,还傻乎乎的在梦里喊着你叶兄弟?”   “你……”   褚凌风仰头将手中酒壶里的酒饮尽,歪歪扭扭地走到了房门口,他回过头来看向凡尘,嗤笑道:“别傻了,这就是江湖。”   所谓江湖,不外乎尔虞我诈,谁人没有个几分真假。   凡尘的试探让褚凌风下定了决心,他不可再在此处坐以待毙。巧的是正好昨夜与他一起喝酒的衙役来找他还早先赌输了的银钱,真是天赐良机啊,褚凌风也没客气,假模假样地收下银钱后将人一掌打晕,换上了衙役的衣服从影卫眼皮子底下混了出去。扮作衙役的褚凌风神态自然,没有一丝畏惧,就连步调都学的有模有样,他有信心不会令影卫有所怀疑。   只可惜他的这步棋终究还是走错了,这一切本就在柳惟卿的掌控之内,早先凡尘去知府那里调派人手的同时,柳惟卿还下了一道密令,让他拿着令牌调动驻守在江南别院里的影卫前来,影卫之间的消息传递自然不会像调派知府那般麻烦,凡尘没有亲去江南也可以让消息传到府中影卫的耳朵里。如今柳惟卿的人已经到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褚凌风及其手下一网打尽。   去还钱的衙役是柳惟卿找去的,为的就是故意让他上钩。暗处监视他的影卫在看到褚凌风假扮衙役从房里走出去后便悄悄放出了暗号给其他的同伴,尔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主子,猎物咬钩了。”门外的影卫轻轻叩了叩门,朝屋里说道。   听到消息的柳惟卿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茶盏,与身侧的凡尘对视一眼,开口道:“去吧。”   凡尘点了点头,瞬间消失在了屋中,一旁的陆钧麟看着凡尘远去的背影有些跃跃欲试,闵子谦见了不由笑得道:“看来我们陆大侠也等不及了呢。”   柳惟卿跟着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陆钧麟道:“那就让陆大侠同凡尘联手来个速战速决吧。”   褚凌风一路往事先安排好手下的地方赶去,谁料在一处密林之中竟是被人拦了下来,而那个人正是昨夜还与他交谈的凡尘。   凡尘根据影卫留下来的标记一路追来,在前面不远处便看到了柳惟卿派出来跟踪褚凌风的那个影卫,凡尘给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躲避到别处。影卫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在一处密林中隐住了身形,凡尘趁机运起轻功将褚凌风拦了下来。   褚凌风微微眯起眼睛,向后倒退了两步,此时身后出现一人,陆钧麟摇晃着灵秀剑冲他笑了笑:“褚大侠,好久不见啊。”   “你……”褚凌风将手暗暗地移到身侧,假意寒暄:“见陆大侠平安无事,褚某也算是放下心来了。”陆钧麟却不怎么领情,哼笑了一声:“我看是揪心了吧,事到如今又何必如此假惺惺!”   “你去哪儿?”一直没有说话的凡尘在此时开了口,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褚凌风将目光从陆钧麟的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从身侧丢出一颗烟雾弹,雾气瞬间模糊了凡尘与陆钧麟的视线,只听褚凌风在此时说了一句:“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褚凌风的影子,陆钧麟跑到凡尘的身边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凡尘大哥,现在怎么办?”   凡尘用手散了散周边的烟雾,冷声道:“他已经无路可逃。”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既然影卫那边没有动静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凡尘没有犹豫地运起轻功往前面追去,果不其然那人真的就在前面,只不过他的身边多出了几个黑衣男子。   褚凌风见凡尘这么快就追了上来不由得笑了,“凡尘追的如此紧,可是愿意与我同往?”   只见凡尘身侧的手一转,手上多了一把兵刃,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褚凌风,一字一句道:“凡尘是柳家的人。”   “柳家人”这三个字明显刺激到了褚凌风,他看凡尘的眼神从爱慕变成狰狞,腰间的长剑也抽了出来,突然爆发出来的一阵狂笑让跟着赶来的陆钧麟忍不住抖了抖,只见对面的褚凌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恶狠狠地冲着凡尘说道:“柳、家、人?跟了我你照样还可以是柳家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褚凌风原名柳肇业,按辈分,柳惟卿应当叫他一声堂兄。柳肇业是柳惟卿的四皇叔肃王最小的儿子,深受四皇叔的喜爱,正是因为这份独宠,让他的生活更是无拘无束。年少时曾跟着江湖中的剑客习武,本以为习得一身好武艺可以回来辅佐父王,不料归家之后见到的却是满目缟素。肃王府里丫鬟仆人跪了一地,他站在院里看着设在主院里的灵堂愣住了,肃王府乃是皇亲,这主院里设了灵堂的意思已经明了,棺木里躺着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柳肇业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灵位前,看着上面父王的名字直直地跪了下来。许久不曾湿润过的眼眶瞬间决堤,父王一向硬朗怎会突然离世?侧室跪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将事情道了个大概,一旁的兄弟都劝着她莫要图一时口快得罪了人,柳肇业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父王竟是死于非命,而那个不惜一切代价置父王于死地的人,正是他的堂弟,如今的昊悠王柳惟卿。   柳肇业没有为肃王守孝,只是在灵位前叩了个头,甚至不曾看自己母妃一眼,就这样当做是一个过路的祭奠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肃王府。   从那一刻起,世上便没有了柳肇业这个人,取而代之的是褚凌风。他隐姓埋名,不惜拜毒堡堡主为师,为的就是要替父报仇。   若不是当年的事情败露,这江山本就该是肃王一脉的囊中之物,既然柳惟卿对他不仁,他褚凌风也不必与之仁义!   易容埋伏在岭南叛军中做中郎将的他,却在战场上输给了狗皇帝派来的两个男王妃!柳肇业并不觉得男王妃是多么光彩的称呼,反正本质都一样,还不是要伺候男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让他瞧不起的人,却将他的目光紧紧地吸引了。在他知道凡尘就是柳惟卿的王妃后便更加想要将他占为己有,那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肃王生前留给他的亲信从王府里将老王爷的手信取出,褚凌风翻看后发现了一丝端倪,那句“若得天下,唯置之死地而后生。”似是话中有话,他的父王从未放弃过江山,只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时机。   后来,褚凌风认识了一些江湖中人,从他们口中知晓了曾有天罚一说,只可惜这种皇家之事,江湖中人也只是道听途说,没个根据。他们尚且不知,坐在他们当中的就有一人身上流着的是正统皇室血脉。   褚凌风几番打探终于有了些蛛丝马迹,想要摧毁龙脉,首先便要找到火凤凰,而火凤凰的地图却落在了江湖中人的手里。几百年来的相安无事大概说明了一点,留有地图的人并不知晓它的存在。褚凌风利用这一点,成功地加入到毒堡门下,奈何堡主性格怪异,褚凌风跟在他身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为了报仇,这些他都可以忍,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天罚之物的藏宝图竟然只是堡主密室里的一张画。   那一刻起,他的计划才真正开始。   故意借江湖中人之口放出火凤凰的传言,为的就是要告诉皇城中的人,引其上钩。从一开始,一切就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早就料想到昭弘帝定会派柳惟卿来调查此事。如此便可一箭双雕,为父报仇雪恨,江山如何那个男人又如何,到时候龙脉毁矣,这天下也该易主他褚凌风了。   只不过有一步棋他算错了,他并未料到堡主手中的那张图不仅是一张破损残卷而且另有玄机。解开玄机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他无从知晓,或许皇室之人会知道。既是如此,也只能将错就错。褚凌风并没有去找寻另外的一张地图,反倒在暗中帮助柳惟卿一行人,一路引着他们走进自己设计的局中。   故意的接近,故意的陷害,故意的讨好。他本以为可以骗过所有人,却不曾想到会因为一个江湖大侠而功亏一篑。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露了馅,仔细想想,同样是用剑高手,陆钧麟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功夫出自何门何派?所以他要杀了这个绊脚石,只可惜对方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掉下万丈山崖后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地图之迷被柳惟卿解开了,他所要做的便是杀了所有碍眼的人。   “你说什么?”柳惟卿拍案而起,质问跪在地上的黑衣影卫:“他竟是四皇叔的儿子?”   影卫点了点头接着答道:“是的主子,陛下看过主子回的书信后便命属下几人前去暗中查探,只是肃王府的人隐藏得很深,属下也是最近才在管家口中探得这个秘密。”他们刚知晓这个消息没多久便被主子紧急从江南召到了这里。   “你那个四皇叔的儿子很难对付?”闵子谦开口问道。皇家秘史他不打算探听,不过关系到陆钧麟的安危,便多嘴问了一句。   柳惟卿摇了摇头突然笑道:“过去看看便知道了。”闵子谦挑了挑眉,跟着起身一起去了那片密林。在路上他忍不住将之前陆钧麟告诉他的密室里的那些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柳惟卿。听柳惟卿方才的口气这两人之间似是早就结下梁子了,既然如此何不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一算,借王爷之手除掉害他家陆大侠的人。   那个姓褚的居然敢挖他的墙角,真是该死!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惟卿越想越气,本在林外的他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进去看上一看,索性拽上闵子谦便要上前。闵子谦本觉不妥,但想到有这么多影卫护着应是无碍,便随着柳惟卿一起进了树林。   柳惟卿出现的时候,正巧听见褚凌风那句话,他不由放声大笑:“那不知堂兄可曾知晓,杀了四皇叔的人,正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   凡尘对于自家主子的出现很是紧张,他不由得瞪了闵子谦一眼,暗骂他居然不拦着主子点。现在褚凌风的情绪很不稳定,凡尘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害到柳惟卿。   “是吗……”褚凌风声音放缓,身侧的剑在手中一翻,狞笑道:“那就更不能把他放回去了!”话音刚落褚凌风便冲了上来,闵子谦下意识地将柳惟卿挡在了身后。然而他的前面早已有影卫动作,将柳惟卿的周身围了起来。褚凌风的手下虽多,但论武功并不是凡尘他们的对手,影卫从来不知手下留情,他们招招绝狠,宛若一个个杀人的工具。   刀剑声不绝于耳,更加刺激了褚凌风的求胜欲望,眼前绊着他的陆钧麟在他看来很是可恨。陆钧麟在经历过之前那些事情后,对于这个想要伤害王爷的人也没了同情之心。灵秀剑噬血而生,斩杀了几个黑衣人后变得更加锋利,面对眼前的人更是不留情面。   “此人交给我来对付!”凡尘飞身跃到了陆钧麟的身边,抬手将两人僵持着的刀剑挑开,他看了一眼褚凌风,冷声道:“既然是凡尘惹的祸端,自然由凡尘来解决!”   褚凌风被陆钧麟的剑气伤到了,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笑道:“呵,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想占有你!”   “口出狂言!”凡尘提剑迎上,招招毫不留情,逼得褚凌风连连后退。见褚凌风似是想跳崖逃脱,凡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对方反手一挣摆脱了禁锢,继而趁机出剑。   距离太近,凡尘躲闪不及,反倒让褚凌风占了先机。凡尘被对方一脚踹中了身体,连人带剑向后退了数步。长剑撑在地上,凡尘愤愤地抬头看向褚凌风。   褚凌风的人被陆钧麟及几个影卫解决了,显然他已无胜算,索性放手一搏。他丢了剑,指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飞镖,飞镖齐齐向着凡尘的方向射来。   就在凡尘躲避飞镖的同时,褚凌风运起内力抬掌向凡尘袭来,掌风打在凡尘的脸侧,凡尘可以感觉得到那股逆天而行的内力,擦得他的侧脸火辣辣的疼。只可惜一切都已经结束,他的剑刺穿了褚凌风的身体。   褚凌风双目突胀,倒下之前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凡尘收了剑,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两步。方才的那一击褚凌风定是用尽了全力,只是他并没有料到凡尘会在这种情形下依旧不做任何的躲闪,他所要用的招式早已被凡尘看穿。   主人死于刀剑之下,剩余的黑衣人顿时慌了神,所用招式也变得乱无章法起来。陆钧麟不禁微微蹙眉,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他的致命一击,也会因为走火入魔而暴亡。   剑气划过长空,黑衣人被剑气所伤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挣扎着支起身子,看向不远处早已没了声息的褚凌风,憋着最后的一口气向那人请罪道:“是属下无能,主人你……”   黑衣人话未说完便被柳惟卿的影卫给了致命的一击,影卫讲究速战速决,既然主子下了命令要除掉这群人,自然是越快越好,谁有那闲工夫听他讲临终遗言。飞出去的短刀从那人后背插入,陆钧麟有些好奇地凑上去瞅了瞅,都说皇家影卫精通各种兵刃,如今看来确实不假。这几位影卫大哥的功夫也许不在凡尘之下,改日若是能切磋一二,那自然是极好的。   几个影卫上前查探了一下褚凌风的尸体,确认他不可能起死回生后,才回到柳惟卿的身边。凡尘愣愣地站在柳惟卿的身边,看着林中倒下的那一群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到江湖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死于自己的剑下,说起来有些讽刺。然而讽刺的并不是他亲手了断了那人的性命,而是“朋友”这两个字。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柳惟卿索性决定就在衙门修整几日。接下来的事情用得到闵子谦跟陆钧麟的地方并不多,他们两个人也很自觉地选择避嫌。毕竟那火凤凰是皇室机密,这种研究地图要动脑子的活计还是让学识传京城的昊悠王一个人忙吧。   之前因为休养在屋子里待了些许时日的陆钧麟这下可算有了盼头,回了衙门换了身衣裳二话不说便拉着自家美人出去晃荡了。   比起陆大侠,凡尘的命可就没那么好了。回到衙门,他先去找了衙役,让他们派人把褚凌风的尸体处理掉。回到柳惟卿所居的院子后,便见一直随行的两个影卫从屋里走了出来。解决完麻烦,没有奖赏也就罢了,还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主子这是唱哪出?当然影卫们知道,他们家主子这火肯定不是他们惹出来的,眼下惹火的人不在也只能由他们先顶着。这凡尘当了王妃就是不一样了,竟然还敢有事瞒着主子!   凡尘有些不明所以,方才两人给他打的手势是“小心”的意思。只是还没等他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俩人便该上房的上房,该隐藏的隐藏了。   推门而入之际,柳惟卿带着怒气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凡尘,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凡尘愣了一下,当即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柳惟卿嗤笑一声,看了凡尘一眼接着说道:“不敢?都敢有事瞒着我了,还说不敢?密室里的事为何不报?”   密室?凡尘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确实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柳惟卿,褚凌风跟他表露心意的那件事他压根就没当回事,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也没时间考虑,没想到就是这点惹主子生气了。   这个时候若是凡尘主动说些软话也便罢了,只是柳惟卿忘记了凡尘并不懂这些,见他愣着不答话,柳惟卿心里的那缸醋彻底打翻了,“你给我去门外跪着,想明白了再起来!”   闵陆两人从外面回来,陆钧麟便抱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好吃的准备去跟凡尘大哥分享,顺便让他引荐一下那两个影卫大哥给自己认识,也好趁机切磋切磋。还未到院门口,陆钧麟便被柳惟卿身边的一个影卫拦住了去路,陆钧麟下意识地出手,完全忘了手里还拿着一包桂花糕。桂花糕变成了暗器正好打中了对方的肩膀,直直落入了对方手中。   看清是王爷身边的人,陆钧麟收了手,本还在可惜桂花糕落入敌手,但想到以后说不定能跟他切磋也便大方开口道:“挺甜的,影卫大哥拿去吃吧!”   影卫将糕点收到怀中后抱拳道:“陆公子还是请回吧,凡尘这会儿不知怎的惹怒了主子,已经被主子罚跪了一个时辰了。”   “啊?”陆钧麟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可不得了了,都跪了一个时辰了岂不是连饭都没吃?他赶忙跑回了自己的那间院子,让闵子谦赶紧去找王爷说说话,好让他给凡尘大哥送点吃的去。王爷罚人他不敢置喙,但偷偷送点东西吃应该无妨吧?   闵子谦被陆钧麟推着出了院门,不情不愿地找柳惟卿说话去了。刚一进门,就看见柳惟卿正猫在窗户边上偷瞧呢,见此情形闵子谦不由得笑了:“心疼了啊?我说你怎么还罚上了?”   柳惟卿心思都在凡尘身上,压根没发现这个不速之客是何时进来的,听见闵子谦的话不禁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闵子谦坐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晃了晃茶盏说道:“自然是来问问你接下来的打算。”柳惟卿没怀疑,也跟着坐了下来,与闵子谦说起了正事。   陆钧麟趁着两位美人商议正事的时候悄悄溜到了凡尘身边,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本在好好跪着的凡尘愣愣地看着来人,陆钧麟做贼似的往柳惟卿屋里瞅了一眼,小声道:“凡尘大哥你若是累了就稍微歇一歇,我帮你把风!”   面对陆钧麟的仗义相助凡尘摇了摇头,主子罚他,岂有偷懒之理?陆钧麟见他依然跪的笔直,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犯错惹怒王爷嘛!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往凡尘身边凑了凑,从怀里掏出一个炊饼塞到了对方的怀里,“这个你拿着,一会儿饿了吃。实在不行就说几句软话嘛,男人都爱听这个的!”眼见屋里的人似是已经谈完了正事,陆钧麟赶忙起身溜溜地跑了。   凡尘揣摩着陆钧麟话里的意思,好像有点明白主子为何罚他了。正想着,天空毫无预兆地飘起了一阵细雨,没过一会儿屋门便被人打了开来,柳惟卿站在门口看向还老老实实跪着的人。雨下的不大却密,细雨打湿了凡尘的头发粘在了他的脸上。柳惟卿一把将人拉进了屋里,训斥道:“不许再有下次!”毫不留情的训斥却难掩柳惟卿此刻的关心,他将人拉到屋里,吩咐外面的人快去弄些热水来。   凡尘不知怎的觉得心里甜甜的,看向柳惟卿的眼神无比认真,“是,主子。”   太过真诚的回答让柳惟卿微怔,他抬起手来拂开凡尘脸上沾湿的碎发,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手掌由脸颊轻轻滑下,来到了凡尘的腰间。凡尘有些不自在地任由主子解着自己的衣带,虽说淋了雨是该换衣服,但明明他刚犯了错,怎么可以让主子伺候自己呢?   柳惟卿轻车熟路地扯开了凡尘墨色衣衫的衣带,刚想褪下外衫,只见一个东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溜溜滚到了柳惟卿的脚边。两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那块炊饼上,柳惟卿憋着笑轻咳了一声:“是本王的错,饿着爱妃了。”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京里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伴随着初晨洋洋洒洒铺湿了地面。衡瑞王府的清晨一如往日般安静祥和,凉意带不走家的温暖。伺候起居的贴身小厮从早上就变得匆忙,原本这些时日王爷的起居都已交由王妃亲自打点,只不过今儿个一早王妃便被传进了宫里,让懒散了多日的小厮们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卧房里的珠帘被侍女轻轻挑起,大床之上坐着一大一小正等着被伺候的人。柳玟烁看了一眼自己怀里还迷迷糊糊没睡醒的小世子不由笑了,抬手捏了捏小家伙秀气的鼻子。被捏痛,柳苑沂双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委屈地喊了声“皇叔”。柳玟烁满意地收了手,从小厮手中拿过小世子的衣服帮着穿好,才让小厮伺候着打点他自己。   柳苑沂下了地便跑到了门口,扒着门框看着屋檐上的雨帘,口中念念有词应是昨日戚远回教他的诗句。穿戴整齐的柳玟烁走到门口,摸了一把小世子的发髻,然后牵着他一起去了前厅用膳。   早膳用到一半,柳苑沂便发现了从前院撑伞走进来的那个身影,他放下碗筷跑到了门口,待那人进门的时候扑了个满堂怀。戚远回将纸伞递给了侍女,摸了摸抱着自己大腿不松手的柳苑沂,笑着向柳玟烁问道:“王爷可是欺负思凡了?”   “别胡说。”柳玟烁随着笑了,“我疼思凡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呢,远回莫要冤枉我。”   戚远回弯身将柳苑沂抱了起来,将袖中藏着的东西递到了小家伙的手上,“快看看喜欢吗?”柳玟烁觉得好奇,也放下了碗筷,走到两人身边仔细瞧了瞧。   一个不算太精致的小盒,里面装着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小物件。柳苑沂拿起小物件看了看,眼里满是欢喜。“思凡的生辰,皇兄他们许是赶不回来了。随信而来的还有这个东西,说是送给思凡的贺礼。”戚远回柔声开口,原来这个木制的小物件竟是凡尘亲手雕刻的,送给自家儿子的生辰贺礼。   听到爹爹不能回来给自己过生辰,柳苑沂的眼睛立马红了,眼看就要掉泪。“妈呀不好!思凡要哭!”柳玟烁惊叫出声,赶忙将人从戚远回的怀里接过来哄了哄,好歹是没让小世子在生辰将近的日子里掉泪。   就在小世子生辰当天,京中再接柳惟卿密信,说是事情马上便可解决,将不日归京。前来给小世子过生辰的皇帝陛下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了柳苑沂,对方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无比诚恳地抬头问道:“真的吗?”   一旁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太子见父皇被弟弟质疑便抢着答道:“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闵子谦跟陆钧麟很是尽责地护送柳惟卿他们继续前行,虽说他们二人早就可以功成身退,但难免还是会担心再出现个什么人来对付柳惟卿。   没有了褚凌风,这一路不用再相互提防相互猜忌,日子自然也轻松自在许多。关于火凤凰的事闵陆二人没有再多过问什么,这一路只是默默跟着。柳惟卿对此十分赞赏,看来闵子谦这个朋友他没有看错。   偶尔的斗嘴吵闹成了这一路上两位美人的乐子,许是知晓很快就要分别,陆钧麟稍显不舍,一抓住机会就要跟凡尘大哥切磋一二。放眼江湖,灵秀剑陆大侠的朋友自然不会少,但能一起两度出生入死的人,也只有凡尘一人了。   频繁的比试切磋让凡尘有些无奈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原以为是之前与褚凌风打斗所致便没有在意,反正也只是伤到筋骨而已,只是最近这种情况反而更加严重了。凡尘自然不会把身子不适的事情告诉柳惟卿,在影卫门时对这种伤痛的忍耐早已是家常便饭,这点痛都忍不了,还怎么有资格配得上皇家影卫这个称呼?   柳惟卿并未发现他家爱妃的异常,只是每每休息的时候,对方又像从前一样离着自己老远,让他有些不悦。然而柳惟卿并不知道,凡尘并不是不愿,而是怕夜间突然的疼痛会让主子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不敢让随行的影卫帮忙查看,凡尘只得去求助那个小贼。为了不让对方有所怀疑告诉主子,凡尘特意在与陆钧麟比试的时候放了水,这样一来闵子谦便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主子了。除了肩上被陆钧麟的剑气擦红了一块外,闵子谦并未看出凡尘还有其他毛病。脉象如常,闵子谦对于自家麟儿的小题大做有些无奈,“被你说的还以为你把人家王妃打出内伤了呢。”   陆钧麟从怀里掏出伤药来替凡尘大哥的肩上了药,“凡尘大哥现在可金贵呢,万一真有内伤,王爷铁定要不搭理我了!”陆钧麟愤愤地说道。   凡尘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的话,脉象如常,没有中毒的迹象,他也便稍稍放下心来。想到自己是趁主子睡着才偷跑出来跟陆钧麟比试的,凡尘赶忙道了谢起身离开。走到半路他突然意识到陆钧麟方才为自己上了药,草药香气定会引起主子怀疑,于是便先去隔壁清洗了一下身体。   小憩过后,柳惟卿发现身边的人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擦拭着湿润的长发,单衣难掩凡尘修长的身形,柳惟卿坐起身来目光放肆地在那人身上流连,不知是想到何事,竟是轻笑出声。   “主子?”凡尘有些不解地出声询问,对方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凡尘将手中的布巾放到了桌上,走了过去。柳惟卿冲他伸出了一只手,凡尘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原以为主子要在他的手中写什么吩咐,没想到却被一把拉拽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到了柳惟卿的大腿上。生怕自己压到主子,凡尘两手不自觉地环住了柳惟卿的脖颈,对方勾唇一笑:“真乖。”   唇上是最为熟悉的触碰,轻柔辗转,明明清醒却让人沉醉。柳惟卿低沉沙哑的笑仿佛还停留在耳畔,像是在鼓励他再放肆些,被蛊惑的凡尘不由自主地主动加深了这个简单的吻。   惊喜于凡尘的主动,柳惟卿更加不客气地享受着对方难得的主动,一双手也沿着凡尘单薄的衣衫抚了进去。就在此时,突然而来的刺痛让凡尘忍不住闷哼出声,柳惟卿并未在意,还以为是凡尘在情难自已的情况下发出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发现,凡尘正在苦恼之际,门外的两人无形中救他于水火。陆钧麟跟这间客栈的大厨混熟了,从他那里打听到江湖奇景之一的日月沼就在这个镇上,于是便想着问问王爷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绮靡的气氛被打断,柳惟卿显得略有不悦,但看到凡尘跃跃欲试的表情后突然也有些期待那所谓的江湖奇景了。   日月沼藏在山中,不过是一个生在顽石之上的三尺见方的小水沼,因顽石形似日月而得名,被当地人奉为神沼,有祈福安康之意。柳惟卿似乎有些明白凡尘为何对这里如此感兴趣了,恐怕他是想要为儿子祈福。想到家里那个爱哭的臭小子,柳惟卿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好久没欺负他了,还真有些想念。   陆钧麟跟闵子谦走在前面,两人时不时地回头瞧上两眼,像是生怕他们走丢似的。山路崎岖蜿蜒,凡尘正想着要不要劝说主子扶着自己,他的手便被对方拉了个正着,手心里不知被塞了什么,硬硬的像是一颗果核。   柳惟卿拉着那人,让他与自己并肩,见凡尘有些不解,便轻声开口道:“当地习俗,我们应当入乡随俗。”   早在进山之前,陆钧麟趁着凡尘拴马之际神神秘秘地塞给了柳惟卿这么一颗果核,说是若是两情相悦的人一同握着这个东西并肩进入日月沼,便可永生永世收获幸福。   祈福的时候,柳惟卿不经意间看向身边的凡尘,却发现那人正偷偷地瞧着自己。小动作被发现,凡尘有些不知所措,只觉被牵着的那只手紧了紧,他微微侧过头企图掩饰自己红了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仿佛遇到褚凌风后发生的那些事只是黄粱一梦,梦醒过后,站在这里的依旧是他们四个从京城结伴而行的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闵子谦与陆钧麟站在密道门口看着柳惟卿他们走了进去,相视一笑,悄然离开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那些个传说,是真是假都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人可以探得的。陆钧麟走在前面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山崖,闵子谦见他神情黯然不由得笑着迎了上去,“怎么?舍不得美人王爷啊?”   被调笑,陆钧麟瞪了他一眼,拽着他的胳膊开口道:“什么啊!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省得大哥又要耳提面命地教训我们了。”   闵子谦笑着应了,两人自山脚下牵了马匹,一路往江南的方向策马而去。   自从进了密道后,凡尘便再没察觉到陆钧麟他们的气息,看来那两个人是不辞而别了。悄声而来悄声而去,还真像那个小贼的作风。凡尘无奈摇头,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看得清楚,后面的事情主子对闵子谦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隐瞒,就连关乎江山社稷的火凤凰的地图都没有瞒着两人,甚至请那人来一起研究探讨,就连地图放在他身上的事,那两人也是知晓的。所以即便闵陆两人跟进来,想来主子也定不会有所阻拦的。   走在最前面的影卫用火把将密道照亮,火光将沉思中的凡尘拉回了现实,他快步跟到了柳惟卿的身边,在他耳畔低声道:“主子,他们走了。”   闻言柳惟卿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凡尘,轻笑道:“剩下的路,有你陪着就足够了。”   比起早先闯过的那些个机关密道,存放着天罚之物的密道却是普通了许多,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只是许久未有人踏足,显得有些阴冷。密道的尽头是一面雕刻着九龙的壁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难不成地图是假的?还是说根本没有火凤凰?柳惟卿站在壁画前细细端详许久,突然发现此物大有玄机。壁画有一小块的笔触为阴刻,似是故意为之。   果不其然,用力将那处按下后就触动了密室中的另外一道机关,九龙之壁在顷刻间倒塌,尘嚣过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密室,斗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密室,中央摆着的赤色匣子,大概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咳咳!”凡尘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柳惟卿并没在意,还以为是被方才倒塌扬起的尘土呛到了。他走到密室的中央,看着石桌上刻着的文字摇头一笑,“拿剑来。”   一旁的影卫将宝剑奉上,柳惟卿执剑,一举将木匣劈成了两半,至于里面那火凤凰究竟是何物,他大概也已知晓。涅槃而生,天罚之物从此只存在于皇室传说之中。火凤凰既已被毁,这下皇兄大可安心了。柳惟卿将剑丢还给影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洞口被遮掩成了原来的样子,为保万一柳惟卿命影卫用石块将原来的洞口堵住了大半,想来没有地图的人也很难找到这种深山老林中来。   “回京之后,论功行赏。”事情顺利解决,柳惟卿心情大好,便对那些忙活得灰头土脸的影卫许下了奖赏。几个影卫齐齐跪了下来叩谢恩典,要知道他们家主子可是大方得很,这次的赏赐定会不少。   凡尘看着他们暗暗打的手势不禁想笑,兄弟们的心思他自然明白,这会儿面上虽看不出表情,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你也有赏。”柳惟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柔柔的让人沉醉,凡尘抬起头来,看向柳惟卿那张带着笑意的美人脸。   谢恩的话还未说出口,凡尘便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剧烈,令他措手不及。站在身边的柳惟卿似是察觉到了凡尘的不对劲,刚想伸出手去查看就被被凡尘抓了个正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柳惟卿的心一下子慌了,赶忙揽住凡尘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凡尘表情痛苦地仰着头,额上满是汗水。柳惟卿从未见过凡尘的这般模样,他引以为傲的沉着冷静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柳惟卿焦急地用衣袖擦着凡尘额上的汗,口中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凡尘紧紧抓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一张口便吐了血,柳惟卿不敢再让他说话,发了疯似的让影卫去把闵子谦他们找回来。潜意识里,只要有那两个人在,一切问题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影卫们也吓了一跳,听到主子的嘶吼后才反应过来,赶忙运起轻功往山下赶去。   擦拭着汗水的手被凡尘抓住,柳惟卿愣愣地看着凡尘颤抖着在自己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紧紧地搂着凡尘,大声骂道:“你说的,你不会有事!若要让本王知道你又骗我,决不饶你!”、   凡尘虚弱地点了点头,晕倒在了柳惟卿的怀里。   影卫找到闵子谦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在山下的一处小溪旁烤鱼。山路难行,两人骑行了一段路后便牵马而行。此处密林繁多,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也难怪火凤凰会被藏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是一片荒山野岭嘛。   陆钧麟从下了马就开始抱着一块冷干粮啃,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未曾进食,这会儿饿得不行,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深山,好在包袱里还有出门前塞的两块干粮。闵子谦见状便提议在溪边休息片刻,抓点野味来吃。一听到有吃的陆钧麟便来了精神,挽起裤腿就下了水。许是此处很少有人踏足的缘故,这里的鱼长得又大又肥,陆钧麟麻利地抓了两条鱼上来,两人就地烤起鱼来。   也幸亏他们在此处生火烤鱼,炊烟让影卫很快判断出了两人的所在,没费多少工夫便寻到了正要享用美味的闵陆两人。   “闵公子,陆大侠!”影卫一路狂奔,这会儿有些气喘,他顺了一口气焦急出声:“出事了,还请两位快些随属下回去!”   “怎么回事?”闵子谦蹙眉,理应不该遇到什么危险才对,难不成那密室之中另有不得了的机关暗器?情况危急,影卫顾不得礼节,拉起闵子谦便要往回赶。站在一旁举着烤鱼的陆钧麟愣愣地看着自家男人被影卫拉走,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喂!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啊……”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陆钧麟愤愤地扔下了烤鱼,一路追了上去。   在路上影卫将事情告诉了两个人,怪不得影卫会如此焦急,原来竟是凡尘出了事。   “密室之中可有怪异之处?”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皇室秘辛了,闵子谦开口问道。   影卫摇了摇头,回忆着说道:“属下几人并未觉得有何怪异之处,除王妃外并无一人有此症状。”闵子谦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陆钧麟,对方眨了眨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该不会是……”   闵子谦见对方有些自责,不禁心疼起来,“别乱想,还是先看看人再说。”被安抚,陆钧麟点了点头,握紧了身侧的剑。   凡尘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闵陆两人赶到的时候,凡尘已经在柳惟卿的怀里晕了过去,墨色衣衫上残留着方才吐出的血迹,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陆钧麟赶忙将救命的药丸塞到了凡尘口中,可惜并未起什么作用。察觉到柳惟卿的紧张,闵子谦试图安抚他,“你把他护得这么紧,让我如何把脉?”   柳惟卿愣了愣,乖乖听话松了松怀里的人,神色紧张地看着闵子谦搭上凡尘的脉。眼看闵子谦的眉头越蹙越紧,柳惟卿一把抓住了他将要离开的手,“子谦,你有办法救他是不是?”   闵子谦没有答话,柳惟卿发了疯似的抓着他的手,“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的凡尘怎么了!你说啊!”见此情形,陆钧麟赶忙上前,一把分开了纠缠的两人,冲着柳惟卿吼道:“王爷你冷静点!”   闵子谦看了一眼被柳惟卿抓红的胳膊,叹了口气。凡尘出事,柳惟卿着急也在情理之中,怪就怪在他竟是瞧不出凡尘有什么毛病。脉象如常,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但人却是真的吐血昏迷了,难道中了什么妖术不成?   陆钧麟还在跟柳惟卿对峙着,身子挡在闵子谦的前面,生怕王爷再发什么疯伤到他家子谦。衣袖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陆钧麟回过头,便听得闵子谦开口道:“马上准备,去江南。”   陆钧麟的表情微变,“凡尘大哥到底怎么了?”闵子谦摇了摇头,他将陆钧麟拉到了一旁,看向柳惟卿,“我虽不知究竟怎么回事,但有个人定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京城衡瑞王府的卧房里,小世子柳苑沂坐在榻上抱着他的皇叔哭得眼睛都肿了。柳苑沂睡前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半夜突然惊醒哭闹着要找爹爹,任柳玟烁跟戚远回怎么哄都哄不好。时辰不早,戚远回怕柳玟烁的身子受不住,便从他怀里将小世子抱过来哄着。柳玟烁对自家王妃的体贴十分受用,只是大侄子哭成这样,他哪里还能睡得着。柳玟烁随手披了一件外衫去了外间,戚远回听到对方吩咐小厮去煮点甜汤过来,心底一柔,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家王爷也懂得照顾人了。   哭得一哽一哽的柳苑沂手里捏着爹爹送的贺礼搂着戚远回的脖子不肯撒手,“呜呜,我要爹爹,爹爹怎么还不回来?”面对柳苑沂的问题,戚远回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柔声哄着,却也不由得担心起柳惟卿他们,既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却还没有回来。   好不容易安抚着小家伙睡着了,戚远回将自己的担心说给了柳玟烁,对方蹙了蹙眉,表情很是严肃:“远回你陪着思凡,我命人去宫中打探一番。”   “还是臣去吧……”这大半夜的,戚远回担心柳玟烁的身子,便想着自己去办。   柳玟烁凑上来亲了一下戚远回,笑道:“你夫君没那么弱。”   戚远回看着出了门的柳玟烁摸了摸被亲的唇角,“这般孟浪,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榻上的小世子翻了个身,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戚远回勾了勾唇角,跟着躺在了榻上。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柳玟烁从外面回来了,戚远回见柳苑沂睡熟了便起身去了外间。见王爷脸色不是很好,戚远回还以为是他身子不舒服,刚想去命人去传太医却被那人抓住了手,柳玟烁表情严肃地开口道:“哥哥那边的行踪断了。”   戚远回愣了一愣,回握住对方的手。思凡生辰过后便再无回信,因为一直是柳惟卿与朝中联系,所以也不知该如何联系到他们,这会儿宫里的人也有些着急,已经派人去寻了。   凡尘出了事,柳惟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日夜兼程换了好几匹马后,几个人总算是顺利赶到了江南城。路上凡尘醒来过几次,胸口的剧痛因为陆钧麟给的药缓解了不少,只是每次醒来后总会昏睡更久的时间,让柳惟卿都不知是不是该盼着他醒来了。这些天下来,柳惟卿的脸色不比凡尘好到哪里去,每日只是窝在马车里守着凡尘。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人脸色日渐苍白,柳惟卿恨不得自己去替他疼,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得了天下却失了凡尘又有什么意义?   凡尘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恍惚间看到那张俊美面庞上写满了自责,他有些心疼跟无助。有许多话他不曾对眼前的人说过,但此刻他想要告诉他,因为他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柳惟卿回过神来,发现怀里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见凡尘的唇有些干涩,他拿过一旁的水囊来含了一口水俯身喂给了凡尘,唇上是最为熟悉的触感,让人不舍它的离去。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柳惟卿不由得摸了摸脸,因为凡尘生病,这两天他也没注意自己仪容,莫不是很糟糕?难得孩子气的举动让凡尘不禁眨了眨眼,他拉住那只有些慌乱的手,轻唤了一声:“主子。”   时间在目光缱绻中流逝,那句“我喜欢你”就这样飘进了柳惟卿的心里,猝不及防。   柳惟卿不曾听过凡尘如此直白地袒露爱意,但他怎么也没能料想到,这句朝思暮想的话,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从凡尘的口中说出来。   “主子,我好想思凡。”凡尘不再像往日那般沉默寡言,抓着柳惟卿的手缓缓说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哭鼻子。”   想到儿子,柳惟卿的脸上带了些笑意:“你猜思凡有没有长高?”   凡尘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应该长了。”   “难说,说不定跟着君澜光吃青菜了。”   “王爷定不会亏待思凡的,主子多虑了。”凡尘的脸上带着笑意,柳惟卿也跟着笑了笑,“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若输了,就罚你一件事……”   怀里的人没了回应,枕着他的膝再次昏睡了过去。柳惟卿看着凡尘的脸,喃喃道:“罚你一生一世都不可以离开我。”   陆钧麟将马车直接驾到了顾家院落门前,管家见是陆少爷回来了很是高兴。从车上跳下来的陆钧麟来不及跟老管家寒暄,便让闵子谦先带着王爷他们去了客房,自己准备亲自去药铺找顾澜暄。   老管家见这阵仗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找来小厮前去帮忙。见陆钧麟急着去找人,赶紧喊了一句:“澜暄少爷不在家。”   每到这个时节顾澜暄基本上都会去江南城边的拾君山小住一段时间,为的便是采摘山上独有的新鲜草药,这不,前些时日刚出去。陆钧麟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温暮昀云游在外,不知人在何处,顾澜暄又不在家中,这可如何是好?陆钧麟想了一会儿,决定亲自去拾君山找人。   好在那地方并不远,陆钧麟跟闵子谦知会了一声便骑马去了拾君山。拾君山在江南城的东面,陆钧麟曾跟顾澜暄来过几次,还算熟悉。为了方便采药,顾澜暄特意让人在山下毗邻河流的地方修了一间屋子,方便小住。陆钧麟到了地方,见屋里似是有人,也没多想便推门而入,在看到屋里的人后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抬剑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又是你!”男人的声音有些不悦,手下变幻着招式,似是想要将来人驱赶出去。陆钧麟不明白为何美人对他有如此敌意,因只防不攻,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哎,美人别打了,我找澜暄有急事!”被逼出房门的陆钧麟喊道。   “打赢我再说!”男人哼了一声,只要这个人一出现,自己就失宠了,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陆钧麟被逼得无路可退,后背贴到了屋子的外墙上,正巧这时候顾澜暄出现在了院子里,见男人把陆钧麟逼到了墙角还一副要揍人的样子,二话没说便冲了上去,“你们在干什么!阿鹰快住手!”   听到顾澜暄的声音男人已来不及收掌,掌风擦着陆钧麟的脸颊打穿了小屋的墙壁。墙壁被硬生生地戳了个窟窿,手肯定受伤了,顾澜暄却把云鹰晾在了一边,反倒关心起陆钧麟来。   “澜暄快随我回去救人!”陆钧麟回过神来,拉起顾澜暄就要往外走。顾澜暄还以为又是那姓闵的小贼出了事,虽然嘴上嚷嚷着“不救”但还是任由陆钧麟拉着走了。   揉着手的云鹰也想跟着回去,却被顾澜暄一脚踢了回来,“把窟窿给我堵好了再回家!”   云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抱着草药筐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闵青尧。小东西似是在纠结是留下来陪他还是跟着亲爹走人,比起陆钧麟还是他儿子更可爱。云鹰捏了一把闵青尧的小脸,笑道:“你也不许走,帮阿爹补窟窿。”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顾澜暄被匆忙而来的陆钧麟一路拉着回了顾家,刚一进门就看见闵子谦好好地站在屋里,他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向对方:“不是你受伤?”   闵子谦无奈地笑了笑:“完了,在澜暄眼里我都快成病秧子了。”说着他微微侧身,顾澜暄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人坐在榻边,即便房间吵闹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看向榻上之人的缱绻目光,仿若世间纷争都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榻上一人。顾澜暄转头看向闵陆二人,似是在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两人回话,床榻那边便有了动静,原本昏睡的人突然有了反应,正当男人欣喜之际,却没料到那人竟是吐了血。柳惟卿焦急地唤着凡尘的名字,但对方没有回应,鲜血好像止不住似的从凡尘的口中流出来。身为医者,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顾澜暄快步走到榻前,见凡尘口中鲜血不止,抬手便将他周身的几个大穴封住,从随身的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了他的口中。顾澜暄搭上凡尘的脉,眉头微蹙,开口便是让人心惊的话:“情况不太好,麟儿,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陆钧麟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顾澜暄把玩着胸前长发的手被柳惟卿一把抓住了,他焦急地开口:“凡尘……凡尘他怎么样?子谦说你是神医,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手被抓疼,顾澜暄这才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来,面上的憔悴难掩他的皇族气质,看来此人便是陆钧麟口中的昊悠王了。从他抓着自己的力道可以看出,榻上的人对他有多么的重要,顾澜暄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我虽不知他是患了什么病症,但总会有办法的,放心。”   医者父母心,纵使素不相识,身为医者也会全力救治,更何况他们还是陆钧麟的朋友。温柔的话语让人不禁想要去信服,柳惟卿看了床上面无血色的人一眼,尔后郑重地开口说道:“拜托了。”   陆钧麟将药箱放到了桌上,顾澜暄道了声谢后便从药箱里拿出了针灸用的银针,“你若不放心可以在此看着。”见陆钧麟劝柳惟卿先去休息,顾澜暄突然开口道。榻上之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至亲的人往往是人潜意识里最不想放弃的,他陪在这里总归有些用处。   柳惟卿自然不愿离开凡尘一步,他谢绝了陆钧麟的好意,坚持要守着他的爱妃。柳惟卿虽未学过歧黄之术,但也知晓,穴位下针讲究的是认穴精准,不得有半分偏差。所以在顾澜暄为凡尘施针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即便凡尘因此呻吟出声他也没有贸然上前,因为他知道,此刻决不可令顾澜暄分神。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澜暄才收了针,他对一旁的柳惟卿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旁人在此或许会让自己分神,但他知道这个人定然不会。早就听闻昊悠王的大名,却没想到会是在如此情况下见面。想到当初小贼被他折磨得惨兮兮的样子,顾澜暄便十分自觉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朋友有难自然要倾力相助,只是现下就连见多识广的顾澜暄也不清楚,凡尘究竟患了何种病症。昏厥、心痛、再加上吐血,这些都该是中了剧毒才会出现的症状,然而种种迹象表明凡尘并未中毒,甚至连脉象都与常人无异,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顾澜暄坐在榻前,蹙眉冥思半晌,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凡尘,道了声“得罪”。未等柳惟卿反应过来,便见对方对自己的人动起了手,凡尘松散的墨衣被顾澜暄扯了开来。虽然知晓人家是个大夫,但柳惟卿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啊!”顾澜暄惊呼了一声,方才只是将银针下在肩肘,未曾看见对方身体上的痕迹,一条红得发污的线在左胸的位置聚集成团,是凡尘痛苦的来源。顾澜暄瞬间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人并非中毒,“蛊……他中了蛊!”   见柳惟卿疑惑地看着他,顾澜暄指着凡尘身上的痕迹解释道:“他中了蛊,一切的症状都是蛊虫在他体内的吞噬所致,你们之前究竟遇到了什么人?”   没想到褚凌风还有这手,柳惟卿十分懊恼地拍了一下床前的立柱,“可恶!”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褚凌风死前就已经给凡尘下了蛊,又或者从最初的接近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玉石俱焚。   守在门外的闵陆两人听到柳惟卿的低吼赶忙冲了进来,“澜暄,凡尘大哥怎么样?”陆钧麟凑到顾澜暄的身边轻声问道,以他家澜暄的医术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可是陆钧麟却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面对陆钧麟的提问,顾澜暄头一次觉得有些无力。让他在短时间内解蛊几乎是不可能的,柳惟卿对此人如此重视,他不敢贸然尝试,而且眼下他只知道对方中了蛊,却连是什么蛊都无从知晓。虽然陆钧麟曾与苗疆蛊王交好,但路途遥远,恐怕还没等苗疆派蛊师来医治,人就已经不行了。这种挫败感让顾澜暄有些低落,“他是中了蛊……”他顿了顿,接着道:“对不住,我……”   门外的嬉笑声打断了顾澜暄的话,一群人齐齐看向门口,高大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的肩上还像模像样地背着一个药篓。闵青尧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阿爹,不顾背篓里的草药洒了一路,蹬蹬跑到了闵子谦的面前,二话没说就抱住了他的大腿,甜甜地唤了声“阿爹”。   云鹰认命地将小东西弄掉的东西都捡了起来,这些什么什么草可是他媳妇儿的宝贝疙瘩。云鹰捧着草药来到顾澜暄的面前求表扬,谁料顾澜暄非但没搭理他,还冷着一张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热脸贴了冷屁股,云鹰自然是十分不乐意,他把媳妇儿对他的冷淡归结为陆钧麟回来了,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带着些不善:“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哟呵,床上还躺着个,怎么快不行了啊?”   “注意你的言辞!”柳惟卿眯起眼看向眼前这个男人,怒道。   云鹰丝毫不在意柳惟卿的警告,甚至有些不屑地冲柳惟卿嗤笑了一声。他并不认为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敢把自己怎么样,床上躺着的人看样子应该武功不差,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中了噬心蛊。   噬心蛊?云鹰挑了挑眉,这么玉石俱焚的蛊可是不怎么常见了啊,“看来下蛊之人对此人的怨念很深。”云鹰小声嘀咕了两句,没想到被顾澜暄给听见了。他一把抓住云鹰还捧着草药的手,表情跟刚才的冷漠不同,让云鹰误以为他媳妇儿这是要当众表达爱意了。   顾澜暄有些欣喜,一筹莫展之际云鹰的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将他敲醒。他怎么忘了这个小傻子以前是什么身份,蛊虫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顾澜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紧紧抓住。云鹰露出一口白牙冲他笑了起来,顾澜暄微红了耳朵,一时着急竟是将对云鹰的爱称都喊了出来:“小傻子,你跟我出来一趟。”   媳妇儿耳朵红了,云鹰很是得意,老老实实地跟着顾澜暄出了屋门,留下屋里的人四目相对。见柳惟卿的脸色不怎么好,闵青尧从阿爹身边挪到了榻边,小手拉过凡尘的胳膊认认真真地替他把了脉后,拉了拉柳惟卿的衣角,仰头道:“阿爹莫怕,叔叔没事的!”   柳惟卿看了一眼衣角上的小娃娃,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许:“恩,借你吉言。”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云鹰跟着顾澜暄来到了院里,看这样子对方似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不禁双手环抱,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屋里的那些人。   顾澜暄瞪了他一眼,开口问道:“那人中的蛊,你会解是不是?”自从云鹰恢复记忆便成天摆弄他的那些小虫子, 而且方才他一眼就看出凡尘是中了蛊。   云鹰目光游移,试图装傻蒙混过关,被顾澜暄一眼识破:“你可以试试,现在装傻会有什么后果!”   媳妇儿生气了,云鹰赶忙凑上去讨好,“那人是什么来头啊,噬心蛊可是个恶毒的蛊,救了他咱们别惹上麻烦。”   顾澜暄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手上似是有伤,一把拉了过来:“不救他也行,你就等着人家派人来抄家吧。”他从怀里掏出药瓶,倒了些药粉上去,虽然语气不善,但动作十分轻柔,末了他补了一句:“抄家你也跑不了!”   云鹰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一圈药粉,顾澜暄的话让他不由勾了勾唇,嬉皮笑脸道:“我才不跑,我就跟着你。”   见顾澜暄面色不善地抬起头来,云鹰立马见好就收:“知道了知道了,我救还不行么,不过你得让我准备准备,噬心蛊可不容易解。”   顾澜暄点了点头,只要云鹰答应救人就好,以他的医术为那人续命应该不成问题,看来凡尘还要再受几次苦。   打发走三步一回头的云鹰去准备解蛊用的东西,顾澜暄含笑转身,发现窗口露着半个脑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进了屋。   陆钧麟正跟里面的柳惟卿打着手势,见顾澜暄进来了马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挪到了自家男人的身边。没在意陆钧麟的小动作,顾澜暄直接走到了柳惟卿的跟前。榻上的人刚醒了一小会儿,眼神始终不离站在榻前的柳惟卿,顾澜暄弯身替他掩了掩锦被,语气温柔:“别怕,一只蛊虫而已,阿鹰会治好你的。”   柳惟卿没想到要救人的竟然是方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一时间有些犹豫,那人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善类,反而更像是睚眦必报之人。让这样的人来救治凡尘,妥当吗?   顾澜暄并没有看出柳惟卿的担忧,替凡尘把了脉后嘱咐了他们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他相信云鹰定然不会令自己失望,也便放任那人去做,而自己则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这外邦的蛊毒。   解蛊还需要些时日,也就是说柳惟卿还要继续提心吊胆地过上几日。白日里,凡尘基本都在昏睡,柳惟卿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抓着他的手轻轻揉搓,用手指在凡尘的手心写下只属于两个人的悄悄话。   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虽一直在一起,却从未对彼此表露过爱意。仿佛是要将那段时光的甜蜜补上,柳惟卿跟凡尘说了很多。有时是在凡尘醒着的时候,而大多数是在他昏睡的时候。   “……还记得思凡第一次被你抛高的时候都吓哭了,那个样子真是太好玩了。”柳惟卿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凡尘睡着后渐渐消散了,他有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你呀,越来越放肆了,都敢把我的话当成催眠曲了。”   解蛊那天的天气不算好,一大清早江南城中便飘起了蒙蒙细雨。柳惟卿抓着凡尘的手,看着窗外飘洒的细雨,竟是出了神。   榻上的凡尘微微动了动身子,柳惟卿立马回过神来,见对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调笑出声:“好看吗?”   凡尘眨了眨眼,难得坦率地答道:“恩,好看。”他躺着主子坐着已是不合规矩,不过此刻凡尘想要更加放肆一些,他抬起手,想去摸一摸那张好看的脸。   柳惟卿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在他碰到自己脸颊的瞬间抓住了那只微凉的手,“不错,爱妃终于学会偷袭了。”柳惟卿语气轻松地调笑着:“手好冰,我来帮你暖暖。”   柳惟卿一边用脸颊帮凡尘暖着手,一边说着已经让人把别院里的厨子请过来了,就等着他痊愈了一起吃顿好的。凡尘默默听着,感觉到手掌渐渐被柳惟卿的温度所感染,好似有股力量让他无所畏惧。凡尘不由得顺着柳惟卿的话问道:“该不会是陆少侠想要吃吧?”   见凡尘还会调笑别人,柳惟卿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太过担心,反而让病中的凡尘来安慰自己。   院里一阵嘈杂,看样子应该是顾澜暄他们来了,柳惟卿替凡尘盖了盖锦被,起身将人迎了进来。顾澜暄的精神似是不怎么好,倒是站在他身边的云鹰一副红光满面的欠揍样子。   云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对站在一旁的柳惟卿说道:“你出去。”太过高傲的语气让顾澜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赶忙接过他的话:“解蛊需要些时辰,有我跟阿鹰在,还请王爷放心。”   听出顾澜暄语气里的自信,柳惟卿没再坚持,他要信任这两个人,因为只有他们能救凡尘。   见柳惟卿出了房门,云鹰委屈地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解蛊的时候样子痛苦,我这不是为他好嘛。”顾澜暄打开药箱将里面熬好的汤药取出,没好气地看了云鹰一眼:“你就不会对人家客气点?”   顾澜暄端着汤药走到榻前,见凡尘醒着,想来方才的话他也听到了,不禁放柔声音道:“可能会有些痛苦,你……”   顾澜暄的话未说完便被凡尘打断了,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写着坚定,他说:“我不怕。”   云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家伙,还是不明白那个王爷到底看上这人哪里了,难道是床上功夫好?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正喂凡尘吃药的顾澜暄,一些绮靡的画面映入脑海,让他不禁嘀咕出声:“再好能好得过我的人?”   顾澜暄回过头来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你的人?”对方摆了摆手,弯身点住了凡尘周身的几个大穴,待他沉睡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筒。   噬心蛊本是无解之蛊,古书中的记载也没有此蛊的解法。相传噬心蛊是食主人心尖血养起来的,继承了养蛊之人的意志,所以又称诅咒之蛊。这种蛊即便可解自然也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来解。   云鹰把竹筒打了开来,里面飞出一个黑色的小点,径直向着凡尘的方向飞去,叮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很快黑点便消失了,留下一抹嫣红。   原本昏睡的人有了动静,身子不住地发抖,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咬他。云鹰与顾澜暄对视一眼,两人配合默契地将凡尘的手脚绑了起来,防止他因为太过疼痛而做出自残的举动。   “以蛊噬蛊就是这么痛苦。”见顾澜暄有些不忍,云鹰轻声开口,所以他才要让柳惟卿出去等着,旁人都不忍去看,更何况是那个人。   他养的蛊虫可以将凡尘体内的噬心蛊吃掉,但有一点,噬心蛊喜食心尖血,所以最可能存在的地方便是胸口的位置,因而解蛊的痛苦和风险都很大。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章(完结)   第五十章   柳惟卿不顾细雨,坚持站在门口。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让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藏在暗处的影卫有些不忍,现身劝主子去别处休息。王妃出了事,主子着急他们这些个影卫也很着急,但那个神医说肯定会治好,若是让王妃知晓他们没有照顾好主子,那可就糟糕了。   影卫笨拙地向柳惟卿表达了他们的想法,柳惟卿愣了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他也不想凡尘醒来见到的是一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迈出去的步子被房间里突然传出的喊叫生生拉了回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柳惟卿如遭雷击。他企图挣脱开影卫的阻拦冲到屋里去,但一切都只是徒劳。顾澜暄进门之前曾嘱咐过这两个影卫,若想让凡尘活命,就要管住他们的主子。影卫不会听命于主子以外的任何人,但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违命能换得凡尘平安,他们愿意事后领罚。   “放开我,我让你们放开我!”柳惟卿欲挣开桎梏,更是因此跌坐在了地上,直到屋里再无动静,柳惟卿也安静了下来。   细雨停歇,天空放晴,柳惟卿目光空洞地看着房门,看到打开的那一瞬间才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云鹰看见脏不拉几的王爷向自己冲过来,焦急地抓着他询问屋里人的情况,吓了一跳。   云鹰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切,蛊虫而已,犯得着这么害怕……”话说到一半,云鹰想到之前顾澜暄教训他的话,撇了撇嘴接着道:“人没事了,养养就成。”   听他这么说,柳惟卿才放下心来。顾澜暄正在为凡尘擦汗,榻上的人已经醒了,样子十分虚弱。顾澜暄见柳惟卿来了,主动把地方让给了他,“蛊毒已解,王爷可以放心了。”   柳惟卿道了谢,上前抓住了凡尘的手,不似早先那般冰凉,带着些温热的触感,是凡尘一贯的感觉,柳惟卿勾唇笑了:“原来你才是我的火凤凰。”   凡尘眨了眨眼,没搞懂主子的意思。柳惟卿没让他多想,在听到房门关上的瞬间吻上了那双毫无血色的唇。   凤凰涅槃, 浴火重生。   原本以为是柳惟卿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竟是真的将别院里的厨子弄到了这小小的药铺里来。凡尘身子尚弱,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那一桌子珍馐美味基本上就归了陆钧麟他们享用。   见凡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柳惟卿咬了咬他的手背哼哼道:“本王向来说到做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凡尘细细地想了想这句话,顿时面红耳赤,看来他这次要被狠狠地惩罚了。   “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调笑声自耳畔响起,凡尘回过神来发现主子靠得很近,近到只要一抬头便可触到那人的唇。没给凡尘逃离的机会,柳惟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他吻得轻柔,感觉到对方的回应,柳惟卿很是得意,难得凡尘有脆弱的时候,他可要把握住机会好好欺负一下,毕竟他不想凡尘再受伤。   等轻薄够了,柳惟卿才放开那人,见对方目光有些闪躲,不禁挑眉,顺势将手伸到了锦被里,低声一笑:“若不是还病着,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凡尘赶忙点头,哀求对方不要再动。柳惟卿悻悻地收回了手,看着凡尘默默念起静心诀,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学习一下这个什么静心诀了。   三日后凡尘便可下床走动了,本不想继续叨扰顾澜暄他们,但奈何自家主子还是不放心,硬是放着江南别院不去住偏要赖在人家家里。   顾澜暄倒是不在意家里多了他们几个人,照样该干嘛干嘛,偶尔跟闵子谦斗斗嘴,大多数时间还是蹲在他的那个药房里。每日傍晚他都会来给凡尘诊脉,知晓凡尘的影卫身份还特意嘱咐柳惟卿,让凡尘一年之内不要动武,否则会伤及元气。   这一下,凡尘便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生活上的事柳惟卿几乎全程包办,虽然每次帮凡尘穿的衣服都歪七扭八,但好在喂人吃东西他还是很顺手的。即便凡尘已经可以自己用饭,柳惟卿还是坚持要亲自喂他,凡尘自知理亏也就由着主子胡来。   凡尘病愈,顾澜暄他们可谓功臣,柳惟卿大手一挥赏了不少银钱,顾澜暄却对这些不感兴趣。银钱终归是身外物,他们家也不缺这个,与其赐给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告诉几个宫中的秘药配方来得实在。柳惟卿听了之后点头应允,承诺等他们回了京中会让影卫将顾澜暄感兴趣的那几个药方送来。   这几日里,闵青尧成了凡尘房里的常客,想来是害怕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会无聊,小家伙一有空就跑过来陪着他跟王爷阿爹。闵青尧很听话,坐在那里不吵不闹,帮着王爷阿爹端茶倒水很是勤快。看着乖巧的小青尧,凡尘便想起了柳苑沂,早先答应他会回去,结果因为这件事又耽误了不少时日,他的心里惦记得很。柳惟卿又怎会不明白凡尘的那些心思,待顾澜暄确定凡尘的身子已无大碍之后,便准备动身归京。   陆钧麟跟闵子谦没有跟着一起回去,离开南海大半年的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见柳惟卿有些不舍,闵子谦还调笑起来:“我可不会再给你家小世子喊后娘的机会了。”   柳惟卿站在车前笑了,曾经的对手如今早已化干戈为玉帛,天下知己难求,他柳惟卿也算是有福之人了。与众人一一道别后,柳惟卿上了马车,影卫驾车一路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奔波,终于是到了京城。昊悠王府门口,管家仆人站了一堆,全是恭迎王爷回府的。只见他们的王爷下了马车,转身将车上的王妃抱了下来。凡尘有些不自在,但依旧老老实实地任由主子抱着进了府。等安置好凡尘,柳惟卿便亲自骑马去了趟衡瑞王府,接他的宝贝儿子回家。   听到消息的柳玟烁等人,早早地就带着小世子在王府门口等着了。街角传来马蹄声,众人齐齐望去,见一匹白马乘风而来,马上之人风采卓然,微风吹起那人宽大的衣摆,如真似幻。   大老远柳苑沂便喊了一声“父王!”等马儿停在他的面前,他仰着脖子看向马背上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思凡给父王请安。”   柳惟卿弯身将人抱上了马。许久不见父王,小世子也很是亲昵地靠在父王宽大的怀里,歪着头问道:“父王,爹爹呢?”   柳惟卿抬手捏了捏儿子的脸,笑道:“爹爹在家等我们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情人节快乐,感谢大家一直看这篇文,有缘江湖再见。   ☆、美人啖荔   番外一《美人啖荔》   京里的这场连绵细雨飘了已有几日,细雨落花描画出一副别致的烟雨京城。快马溅起地上的积水,一路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来人穿着蓑衣,有些疲惫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继而挥鞭打马,似是想要在这细雨停歇前回去复命。   燕子低飞入户,在屋檐上停留片刻,待细雨将歇,才振翅而去。柳玟烁颇为郁闷的趴在窗口望着院里的细雨落花,默默地叹了口气。恰好贴身小厮柳福端着药膳路过,见自家王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憋笑,如今的王爷还真是一刻也离不了王妃呢。   柳玟烁烦闷是有原因的,前日里戚家派人来说,老爷子的身子骨近日有些不利爽,嫡长子在外不能归家,作为嫡次子的戚远回自当要回去侍奉。柳玟烁倒是没多说什么,招呼着管家将那些个千年老参雪山灵芝什么的给捎带上。戚远回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瞎忙活的自家王爷,原本心里的那份紧张也渐渐消散了开来,“王爷,这些太过贵重了。”他拿起一盒千年人参来看了看,上面印着的可都是皇家御用,想来定是当初圣上赐予的。柳玟烁就着自家爱妃的手闻了闻锦盒里的千年老参,味道不怎么好,他揉着鼻子笑道:“不贵重,不贵重,远回只管带回去就好了。”   身为人子,自当以孝为先。柳玟烁的母妃去的早,自小身子羸弱的他也没侍奉过长辈,如今戚远回既嫁与他,自然是将对方的家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岳父大人身体抱恙,他这个当儿婿的理应是要表现表现的,反正衡瑞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个名贵药材。戚远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也不好拂了王爷的美意,只得默默的看着管家把一个个价值连城的药材往小箱子里塞。柳玟烁见王妃没在多说什么,便冲他傻笑了一下,赶忙让一旁默默望天的柳福去给自己拾掇出几件换洗的衣裳来。戚远回越听越觉不对,皱眉看向跑远的柳福,不由问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跟你一起回去侍奉岳父大人啊!”见戚远回一脸的惊讶,柳玟烁眨了眨眼,“本王哪里说错了吗?”   “这哪能成!”戚远回看了柳玟烁一眼,且不说王爷身子金贵,若是真的跟去岂不是让老爷子在病中还要为此事担惊受怕?戚远回叹了口气,心知他的夫君的美意,只是此事当真不妥,见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便不避讳的伸手摸了摸越发英俊的那张脸,柔声道:“王爷还是在家歇息的好,若是出了什么叉子,臣定要心疼的。”   戚远回生性温和,平日里说话便是温温和和的,如今更是在耳畔说出近似表白的话语,让柳玟烁瞬间红了耳朵。他环抱着戚远回的腰肢微微低头与之交换了一个甜蜜的亲吻,虽有不舍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也就那么几日的时间,总比被派出去当军师强,说不定还能来个小别胜新婚呢!   柳玟烁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算计着要去皇兄家里借几本书瞅瞅,面上却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了,亲自送戚远回上了马车,目送他家爱妃回娘家去也。   新雨带夏岚,飞鸟相与还。这会儿蒙蒙细雨下着,昊悠王府的下人们便忙碌了起来,王爷的后院自是无人敢去惊扰的。门檐下的小厮似是有些困倦的坐在石阶上打着盹,细雨落花,再加上偶尔低飞入户的禽鸟,不禁让人觉得这种天气就该慵懒的在家歇息。   风透过微敞的窗吹起了卧房内的华贵的珠帘,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动。凡尘盯着床帐看了半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男人,想要将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移开,却又怕惊扰到男人,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那人的怀里。   柳惟卿已经好几日不曾去朝中了,凡尘不禁在想若是再这么下去,应是要打不过陆钧麟了吧。脑海里闪过一些武功招式,凡尘微微闭目想着破解的方法。这时身侧的人动了动,一双美目缓缓睁开,见凡尘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不禁勾了勾唇角。他支起身子,把玩起凡尘的黑发,笑道:“醒了?真乖……”柳惟卿的声音里带着些慵懒,领口处的衣衫大敞,看上去有些诱人。   “主子要起吗?”凡尘微微侧头,低声问道。   柳惟卿挑了挑眉,抬手扭过那人的下巴,轻笑道:“乖,再陪我一会儿……”   两人在榻上闹腾了一番,直到小世子跑过来砸门才双双起身。柳惟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凡尘怀里的小东西,有些吃味。凡尘喂了小世子一些稀粥后,见柳惟卿没有动筷还以为是早膳不合他的胃口。察觉到自家爱妃关切的目光,柳惟卿这才满意的用了些早膳。蒙蒙细雨打湿了院里的花,显得更为娇艳动人,柳惟卿站在廊里看着一路追着小世子跑到花丛中的凡尘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得此一人,夫复何求?远处抱着一叠书信走过的小厮在见到自家王爷后恭敬行礼,柳惟卿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跟着去了书房。桌上摆着的是近日的一些折子,都是些闲杂小事,想来皇兄也舍不得真拿些杂事来奴役他。柳惟卿坐在书桌前把玩着桌上的镇纸,方一提笔便听得屋门被人叩响,想到来人可能是谁,柳惟卿唇角一勾,笑道:“进来。”   凡尘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柳惟卿招手将人唤到了身边,像当年那样在凡尘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见对方瞪大了眼睛,不禁觉得好笑。他抬手捏了捏凡尘的脸,反将一块点心塞到那人口中柔声道:“不许你对思凡这么好!”凡尘将点心咽下,有些无奈主子的乱吃飞醋,但他依然回道:“属下遵命。”   这个回答明显取悦了柳惟卿,他心情大好,见凡尘嘴角还有点心的碎屑,便想着也尝尝这点心的味道,谁料还没等他弯身轻薄,门外便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王爷,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命人送了些岭南的荔枝来。”   柳惟卿看着空了的怀抱,摇了摇头:“皇兄可真会挑时候……”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连下了几日的细雨终于是停歇了下来。天边泛起了微红,好似火凤凰振翅而过。用过晚膳,柳惟卿便将自家儿子丢给了贴身小厮照应,拉着凡尘来到西苑准备享用一番这岭南进贡的荔枝。   西苑本就是王府中供人玩乐的一处,其景自然与其他院落不同,转动的屏风后面摆着一张颇为奢华的软榻,软榻边上的矮几上,下人们早已将新鲜的荔枝摆好,除却这岭南的美味,自然还有御厨特意为王爷王妃制作的点心。   如此良辰,应伴佳人。柳惟卿穿着一件单衣斜靠在软榻上,享受着自家爱妃的服侍,那双拿惯了刀剑的手此刻正细心的剥着荔枝,晶莹如玉的果肉从淡红的果壳里显露出来,凡尘微微倾身,将果肉喂到柳惟卿的嘴边,偶有汁液流下,凡尘便用唇将手上的汁液吮走。   早有诗云:“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柳惟卿眼下算是明白,古人因何而作此诗,荔枝的甜,再加上那人的甜,岂不让人为之着迷。   既是只有他们二人,凡尘也没了那些个害羞的矜持,主子让做什么便老老实实的听话。柳惟卿就着凡尘的手吞下一颗荔枝,脑海里却又重复着方才想到的诗句,“岭南……呵,岭南。”不屑的声音自柳惟卿的口中发出,他看向身旁乖巧的为自己处理荔枝壳的凡尘,不知怎的想到了先前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是想要觊觎他的王妃,而且还险些撼动了自己在爱妃心中唯一的地位,简直不可饶恕!   柳惟卿愤愤,狠狠咬了一下口中的荔枝,没想到竟是咬到了自己,柳惟卿蹙了蹙眉,闷哼了一声。凡尘见状赶忙回过头来,关切的询问柳惟卿发生了什么,柳惟卿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拉过凡尘,吻上了那张微红的唇,既然是因他而伤,那便由凡尘来亲口替他疗伤吧。果肉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化开,命令式的哺喂变成了两人动情的拥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双唇才渐渐分开。柳惟卿的一双美目紧盯着他的凡尘,眉眼里多出一丝情动的笑意,几年的调教让他的这个影卫王妃不再无心无情,至少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这幅勾人的模样。   凡尘平复了一下喘息的胸膛,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压在了主子的身上,这等以下犯上简直太过放肆!他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美人脸,默默开口:“属下逾越了……”   柳惟卿饶有兴趣的捏了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腰肢,还没等说什么,便听得外面响起贴身影卫冷峻的声音:“主子,管家说衡瑞王来了。”   “君澜?”柳惟卿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都黑了,怎得跑这里来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柳惟卿没再与凡尘玩闹,赶忙迎了出去。   夏衣单薄,这会儿恰逢云雨初霁,凡尘赶忙寻了一件外衫替柳惟卿披上。   前厅里,管家命人给这个娇贵的小王爷奉上了茶,这茶还未凉便见自家王爷风风火火的从西苑赶了过来,柳惟卿上上下下的瞅了一眼他这皇弟,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会儿怎么想起到我府上来了?”   柳玟烁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亲亲热热的拉着柳惟卿的胳膊笑道:“王妃回娘家侍疾去了,我便想着来皇兄家过夜。”   闻言柳惟卿嘴角一抽,敢情这位是在家独守空闺,所以想起折腾他亲爱的皇兄来了。想起方才与凡尘正进入气氛便被这个臭小子打断了,柳惟卿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人来了,自然没有打发人家回去的道理。先前听说戚远回嘱咐他这弟弟不准雨天外出,这会儿才到的缘由大概也是因为要等雨停吧。柳惟卿让他去哄哄小世子,自己则搂着爱妃继续去西苑风流去了。   柳玟烁倒是挺开心,对小世子的宠爱有加的他更是愿意与小家伙一同玩闹。原本都已经沐浴完毕的小家伙听说皇叔来了,很是高兴,衣裳都没穿好便跑出来找皇叔玩耍。   大腿被人抱住,柳玟烁一把将小世子抱到了怀里,一旁的小厮见了不禁有些胆战心惊,赶忙劝着小世子下来,柳玟烁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抬手捏了捏小世子的脸。   柳苑沂咯咯笑了,搂着皇叔的脖子撒了撒娇,“远回叔叔呢?”   不提还好,一提柳玟烁便有点郁闷了,他把小世子放到了地上,牵着他的小手一起进了屋,“远回回娘家啦,只剩皇叔啦!”   柳苑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让爹爹去把远回叔叔娶回来!”   柳玟烁闻言一个踉跄,索性狠狠的蹂躏了小世子一番。两人在屋里玩闹了一番,小世子便凑到柳玟烁的跟前嘀咕:“皇叔皇叔,思凡也想吃荔枝。”   柳玟烁笑了笑,唤来小厮命人去拿了些荔枝来,见小世子吃的开心,自己也便吃了一颗,谁料这东西的威力竟是这般大。没过一会儿他便觉有些不对,鼻翼有些痒,抬手一触不要紧,发现手上全是血红,柳玟烁愣了,一旁的小世子可是吓坏了,皇叔流鼻血了!   伺候的小厮见状赶忙帮着王爷止血,小世子呜呜哭着跑远了,来到父王的门口敲了起来。“父王爹爹呜呜呜……”   卧房里的柳惟卿刚脱了裤子,准备享用他一丝不挂的爱妃,便听得自家儿子在门口大哭,他倒还没怎么样,只是床上的凡尘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情急之下随手披了一件外衫便去开门,小世子一头扎进了凡尘的怀里,抽泣道:“呜呜呜……皇叔流鼻血了,皇叔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八道!”同样有些衣衫不整的柳惟卿,黑着一张脸站在两人的身后,听见自家儿子这般说不禁出口训斥,柳苑沂会这么说大概也是听多了他家皇叔身子不好的话的缘故。   那边小厮已经派人去请了御医,影卫只是简单的跟柳惟卿汇报了一下,“应是小王爷贪嘴所致……”荔枝本就性热,再加上天气闷热,柳玟烁的身子又不怎么壮实,会流鼻血也在常理之中。   柳惟卿点了点头,命影卫去看着他这爱惹祸的弟弟,顺手将还在凡尘怀里呜咽的小世子丢到了影卫的怀里,“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凡尘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在柳惟卿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那双修长的腿以及衣衫下的那处圆润,柳惟卿挑了挑眉,看向凡尘的眼里带着些玩味。察觉到主子的目光,凡尘这才意识到方才心急,竟是披了王爷的衣裳,有些无措的想要请罪,却被柳惟卿一把抱起在怀里,那人笑道:“爱妃今日胆子大得很,不仅敢压本王,连本王的衣裳都敢偷穿了,嗯?”   “主子,我……”   柳惟卿的手轻轻捏了捏那人的臀尖,微迷的双眼暗示着他的情绪,沙哑而又勾人的声音在凡尘的耳畔炸响,他说:“呵,看本王怎么罚你。” 作者有话说:   ☆、怀似昔时(01)   番外二《怀似昔时》   月色撩人,薄云难掩玄月,微风拂面,吹散此刻寂寥。卧房的门被人推开,原本靠在榻上看着书本的柳惟卿抬起头来,冲来人招了招手。凡尘将屋门关好,快步走到了榻前,柳惟卿将书本丢到了一边,支起身子揽住了自家爱妃的腰,细细摩梭着那人有些粗糙的手心,声音里带着些不满与吃味,“思凡睡下了?”   凡尘点了点头,察觉到主子的手已经挪到了自己的下腹,不禁抖了一抖,“主子……我……”   耳畔传来柳惟卿独有的轻笑,随手扯下的衣带被他拿在手中把玩,“乖乖听话,嗯?”   凡尘抿了抿唇,似是有话想说,柳惟卿挑了挑眉,抬手触了触那双红润的唇,凡尘软着身子任由对方轻薄,柳惟卿低头吻上那双唇,不禁轻笑,看来他的爱妃想说的事情应是无关紧要。   夜风追星,这会儿王府的下人们大都歇了,屋顶上负责柳惟卿安全的影卫默默地往角落里挪了挪,企图想要忽略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声响。   云雨过后,柳惟卿餍足的搂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似是在回味方才的销魂彻骨。凡尘乖巧的任他揽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察觉到凡尘的目光,柳惟卿轻柔的抚了一把他的脸颊,问道:“怎么?不舒服?”凡尘微微红了脸,这才意识到两人荒唐过后竟是未曾清理……   身下微微有些黏湿,但这并不碍事,他摇了摇头。柳惟卿笑了笑,挪动了一下身子,两人枕着同一个玉枕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了闲话。凡尘认真的应着柳惟卿的话,那副样子当真十分有趣。   “思凡这般黏着那小影卫,还总叫人家爱妃,能行么?”昊悠王世子柳苑沂今年将满八岁,柳惟卿便为他安排了贴身影卫,奈何小世子却是对这个新来的小影卫有了兴趣,不禁天天黏着,还口口声声的唤他做“爱妃”,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不过这样倒是让柳惟卿挺高兴的,至少不用再跟自家儿子抢凡尘了。凡尘借此机会将方才想说的话说了,语气里满是担忧。柳苑沂虽不是二人的生身骨肉,但他们却对这个过继而来的小世子宠爱有加。对于那么个尚未及冠的小屁孩,柳惟卿倒是没想那么多,随口安慰了凡尘几句,见对方还是一脸忧虑,便侧过身子拉过了凡尘身侧的手,眉眼间多出一丝笑意,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也没比思凡大多少。”   凡尘愣了一下,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爱语有些不知所措,柳惟卿挑了挑眉,翻身压在了那人的身上,手指细细描画着凡尘俊朗的轮廓,带着些调笑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嗯?”   凡尘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柳惟卿却知道他是害羞了。于柳惟卿而言答案并不重要,抬手将碎发别到那有些发红的耳后,拉起凡尘的手十指相交,只要现在是彼此相爱的,便足够了。   安元帝柳挚登基那年也不过二十几岁,太子时期就跟随在安元帝身边辅佐的樊家嫡长子,自然也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柳挚干脆大手一挥将关乎家国的兵部大权交由了他的这位伴读好兄弟。一时间樊家在京中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从一个名不见经传须得看人眼色行事的小家族发展成了京中人人都想要巴结的大户人家。   安元帝宠信樊家,对方自然也没有令他失望。安元帝执政期间鲜有外敌侵犯边境,这都要归功于樊家的几位猛将,国泰方能民安,如此一来,战功赫赫的樊家更是在朝中拥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十几年的时光,让两个翩翩少年郎一个成了九五之尊,一个成了兵部尚书,如今更是已有膝下之欢。   这日,安元帝在御书房亲自考问两个皇子的学问,被小儿子哄的是龙颜大悦,当即决定要好好赏赐两人一番。这两人便是大皇子柳惟峰与二皇子柳惟卿,他们并非皇后所出,却深得安元帝的宠爱。久居深宫的两人对宫外十分的向往,柳惟卿一向稳重,不像他兄长那般活泼好动,这厢还没组织好语言,便见皇兄早就扒着父皇的龙袍撒起娇来,“父皇,弟弟想出宫玩耍!”   安元帝闻言一愣,摸了一把大儿子的脑袋,问道:“是你想出去还是惟卿想出去啊?”柳惟峰嘿嘿笑了笑,装傻不答。柳挚假模假样的训斥了大儿子一番,还是慈爱的带着这两个小家伙出了宫。   换下一身锦衣,母妃为两个小皇子寻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穿戴整齐,安元帝亲自接了两个儿子出了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一行人也出宫也只能在附近转悠一番,安元帝想到前些时日身子抱恙的老友不禁命影卫将马车驾到了樊将军的府邸。   将军府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奢华之气丝毫不亚于宫中别院。安元帝柳挚站在门口不禁微微叹气,看来是他太过纵容了。柳惟峰跟着下了马车,虽然好奇但却不忘将尚在车里的弟弟抱下来,已经十几岁的柳惟峰早就跟着武师父一起练武了,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弟弟也要跟着一起练武,这让柳惟峰觉得更加有动力了。   樊将军亲自出门迎接,许是没料到安元帝会微服来此,表情里带着一丝惶恐。安元帝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在樊将军的指引下进了府。“樊爱卿不必如此拘谨,朕只是想到许久未曾与爱卿对弈,便带着两个儿子前来叨扰了。”   闻言樊将军更是有些惶恐,这些时日,他虽未上朝,但朝中的一些情况还是知晓的。左相一派话里有话的说起他们家,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陛下虽未表态,但此时来自家府邸定是与此事也脱不了太大干系。   柳挚让樊将军陪他在院中下棋,两个皇子虽有不愿但依旧乖巧的陪在柳挚身边,柳惟峰对着黑白棋子没什么兴趣,思绪早就跟着院里升起的纸鸢飘远了,柳惟卿则是微微含笑看着石桌上的这局棋。   落子无悔,柳惟卿见安元帝将白子儿放到了那处不禁蹙了蹙眉,柳挚察觉到了儿子的反应,便笑着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柳惟卿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虽有不妥,但落子无悔已成定局。”   樊将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二皇子,眉宇间显露出来的气场颇有柳挚年轻时候的样子,这个皇子当真不得了。樊将军一时失神,错将棋子放错,柳惟卿见状勾起了唇角,向父皇请罪后便自行拿着棋子摆到了一处,柳挚看了一眼不禁拍了拍手,柳惟卿笑了笑,看向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大皇兄。“好一计黄莺扑蝶,微臣这棋输的心服口服!”   胜负已成定局,樊将军便邀圣上去花园看一看他养的花草,两个皇子跟在安元帝的身边,偶尔传出阵阵轻笑,偶尔也能瞧见二皇子面对花草侃侃而谈。   假山的后面藏着一个身影,他扒着山石偷偷的瞧了瞧园中的一行人,方才那个少年的意气风发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有些欣羡。樊家十分注重嫡庶之分,樊尘作为樊家庶子,甚至连登堂入室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如今家中来了贵客也只能远远的瞅着。   好不容易等到安元帝放话让两人随意玩耍,柳惟峰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弟弟去了一边的假山,樊将军担心两个皇子的安危命人去将自家两个嫡子叫来陪伴,樊尘老远瞧着方才那个俊美的少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一时间有些无措,刚想起身离去却不料正碰上前来的两个嫡亲兄长。   樊尘的大哥看了一眼这个庶出的弟弟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另外一个嫡子则是冷笑一声,推了一把樊尘,“滚一边儿去,皇子殿下也是你能看的?”   樊尘有些猝不及防,对方用力又有些大,一下将樊尘推倒在了石阶上,手掌瞬间便被擦出了一道血痕,樊尘有些不甘的瞪着两个兄长,但却不能反抗,因为这个家里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庶子的话,顶撞嫡子或许又会让他饿肚子……   “你们在做什么?”柳惟峰喝了一声,拉着柳惟卿跑了过来,柳惟卿则是看了一眼被推到在地的樊尘,率先将人拉了起来,“没事吧?”   樊尘第一次听到柳惟卿的声音便是这样一句轻柔的“没事吧。”一瞬间他只能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如玉的少年,不知该作何回答,柳惟卿将樊尘护在了身后,打量起两个高个子来,看穿着应该是这樊家的公子,他眼珠子转了转,心上一计。   “两位大概就是樊家哥哥吧,皇兄方才不是还说要与之切磋一二吗?”他开口,看向一旁的兄长。柳惟峰当即明白了弟弟的意思,顺势拽着两人到一旁去“切磋”了。这下可苦了樊家的两兄弟,谁都知晓这两个皇子金贵,跟皇子切磋也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两个哥哥狠狠的瞪了樊尘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柳惟峰去了不远处切磋起武艺来。   柳惟卿将目光收回,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少年,和他差不多的年纪,面上却是没有这个年岁应有的表情,见他还不说话,柳惟卿不禁叹了口气,将身上随身带着的一个玉坠儿塞到了他的手里,“这个你拿着,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便将这个给他看!”莹润的玉坠被柳惟卿塞到了樊尘的手里,无比郑重的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这次樊尘有了反应,捧着玉坠子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等再抬起头来时,看到的是那人如仙人般的背影。   没有一丝皇子的架子,甚至将自己的贴身之物就这样给了自己。樊尘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玉坠子,他不懂那些朝野纷争,只知道若是那个人做了君主,定会是一个明君。 作者有话说:一个打不开专栏的苦逼人终于爬上来发个番外了。白眼.jpg   ☆、怀似昔时(02)   每年的这个时候,樊尘都异常的想要逃离这个家,无论到哪里,只要让他离开就好了。再过个几日便是嫡次子的生辰,同样也是他这个庶子的生辰。依稀记得照顾过他们母子的老嬷嬷曾说过,他的出生只不过是因为樊大将军的一次酒后失德,人生在世总有命数,而他的命数却无法把控在自己的手里。生来就被人所瞧不起,娘亲郁郁寡欢,最终带着遗憾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   看着樊家主母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所准备的礼物,樊尘并不嫉妒,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珠宝银钱。他想要的……却也永远不可能得到了。娘亲温柔的唤着他的乳名哄他入睡的日子早已不会再有,樊尘躺在木板床上默默地望着床帐,想要快些入睡,睡着了是不是就能看到娘亲了呢?   屋门被人拍开,樊尘猛然惊醒,见他的那个所谓的母亲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不禁抿了抿唇,老老实实的唤了一声“母亲”。樊夫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坐在榻上不禁伸手拉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屋里偷懒,庶子就是庶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拉扯间,凡尘腰间的玉坠子掉到了樊夫人的脚下,女人眼尖一下就看到那个色泽莹润的玉坠儿,她弯腰捡起玉坠儿有些疑惑的看向这个庶子,樊尘心道不好,想要抢过来。见他如此紧张,樊夫人抬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这东西哪里来的?是不是偷的?”   樊尘被打的一个踉跄,胳膊被床脚撞得生疼,听到樊夫人的话更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想到给他玉坠子的那个人,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了一把樊夫人,将玉坠子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樊夫人没想到他会反抗,被推了一个猝不及防,当即大喊大叫起来。   樊将军不知缘何突然想起了被他丢在后院的这个庶子,当年樊尘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嫡次子一起临盆,当时他只顾夫人而未曾探望过樊尘母子。不知是不是前些时日安元帝带着两个皇子过来探望的原因,他的心里稍微有了一丝触动。大皇子与二皇子并非皇后所出,若非生在皇家,理应也是庶子,然而安元帝却对这两个儿子宠爱有加,看着样子大有将太子之位传于二皇子的意思。   今日是嫡次子的生辰,同样也是他的那个庶子的。这些年来,他都没有亲自管教过他的这个次子,甚至连关切的问候都鲜有,家中事物都交予了夫人,也不知她有没有照顾好这个早早失了母亲的孩子。   樊将军命小厮备了些衣衫吃食随他一起去了樊尘所居的那个小院子,刚一接近院子便听得屋里传来女人的叫喊声。樊将军一惊,赶忙推门上前查看,屋里的桌椅倒了,蹲坐在地上的是自家夫人,樊尘站在榻前,手里似是紧紧抓着什么东西。樊将军并未在意,赶忙将夫人扶了起来。见到来人,樊夫人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可是除掉樊尘这个孽种的大好时机,她故作委屈的伏在夫君的怀里,句句恶言相向。说什么庶子就是没有教养,连自己的母亲都敢打了,这以后还成什么样子。樊将军看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樊尘,眉峰蹙起,似是有些赞同夫人所说的话,当他听到“手不干不净,不知从何处偷来人家玉坠”的时候有些恼怒的一把将樊尘拉了过来。   樊尘人小,自然敌不过习武之人的父亲,一下便被他拉了个踉跄,手里的玉坠儿也被父亲夺了过去。樊将军盯着这个坠子看了半晌,坠子上独有的纹路让他不禁冷汗直流。   那是皇子才配拥有的东西,而且每一位皇子的玉饰纹路都不相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这应该是最受宠爱的二皇子的东西!为什么这个会出现在自家庶子的手里!樊将军瞬间慌了阵脚,没有去细想,就认定了是樊尘偷来的此物。   “孽障!”樊将军一甩衣袖将小厮手里捧着的东西拂到了地上,樊将军抬手就要打樊尘,这时候那个所谓的主母却是拦着他的夫君了,“老爷,手下留情啊!”   樊将军气愤的收了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慈母多败儿!你还护着他!”樊尘冷冷的看了那个露出一抹得逞的笑的女人,没有说话。   生怕被庶子牵连,樊将军只得听了夫人的话,带着樊尘进宫请罪。偷盗皇家之物本就是大罪,何况还是皇子的东西,为了让樊家不受牵连,樊将军只得选择放弃这个庶子。   天色不知因何突然变得有些阴沉,院落中伺候的侍女生怕皇子受凉,便轻声开口道:“殿下,起风了。今儿还是先回去吧。”柳惟卿也察觉到天色的变化,有些遗憾的看了眼笔下尚未完成的画作,稚嫩的笔迹掩不住那份属于皇子的气度,他吹了吹尚未干透的墨迹,将画交给了贴身小厮,笑道:“也好,不知皇兄何时放课?”晌午一过柳惟峰便去了武场跟武师父练功去了,还不知要练到几时。侍女掩唇一笑,搀着柳惟卿下了台阶,“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大皇子定还苦练着呢。”柳惟卿点了点头,似是觉得侍女说的有理,跟着回了大殿。   柳惟卿与皇兄柳惟峰所居的这处宫殿名曰“鸣鸾”。古有“九凤鸣鸾”的传说,因其华贵吉祥的寓意,后来被皇室用来为宫殿命名。殿内分为九行九院,九在帝王之家有着特殊的意义,若非此处住着两位皇子,把此处当做是太子东宫也不足为过。   樊尘跟着樊将军进了宫,他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进宫却是背负着这样一个罪名,实在有些可笑。一路上樊将军都冷着一张脸,樊尘可以清楚的察觉到推搡自己的那双手中的冷汗,都说虎毒不食子,恐怕那个子也指的是嫡子罢了。   路过的侍女端着一个托盘,有些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樊将军并未理会,只是一味的拽着樊尘往前走。侍女越过二人往南面走去,这时另外一人将她拦下,问道:“你这是端的什么?让我看看!”侍女侧了侧身,笑道:“大皇子出门前吩咐奴婢给二皇子备的甜汤。瞧把你馋的!”   对方干笑了两声,似是有些犹豫不决,他四下看了看,恰好看到正往大殿正门走的樊尘父子,她对着侍女指了指这边的方向似是在询问什么,就在对方回头的瞬间,将一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下到了甜汤里。“什么啊?哪有人了……哦,你该不会说的是樊将军吧,方才确实见到他了。”   对方点了点头,称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便匆匆离开了。侍女看着自己的好姐妹信以为真,便没在耽搁快步从南门进了鸣鸾殿。   本以为会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方才的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樊尘看在了眼里,他不知道那个侍女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给何人的,眼下早已自身难保的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把守的侍卫将两人拦下,樊将军说明来意后,对方有些为难的说道:“并非属下刻意阻拦,而是二皇子殿下正在寝宫休息,这会儿怕是未醒,若是惊扰到殿下,属下这也担待不起啊。”   樊将军细细想了下,也不愿为难对方,只是烦请侍卫将他二人带到大殿。侍卫见此情形也不好拒绝,毕竟樊家在朝中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于是便带着两人前去大殿等候。谁料父子两人刚进大殿,便跪了下来,一副想要负荆请罪的模样吓了侍卫一跳。   樊将军看了一眼那侍卫开口道:“劳烦小哥了,就让我们父子二人在此恭候殿下吧。”   柳惟卿这一觉睡得有些不踏实,梦里走马观花见识了许多他从未料想过的事情,醒来的时候额上微微冒出了些虚汗。在旁伺候的侍女见了不禁有些担忧,本欲去为殿下请太医来瞅瞅,却不成想被柳惟卿抬手拦下了,他轻柔的笑了笑,“没什么大碍。”若是让皇兄知晓了,估计又要小题大做一番了。   柳惟卿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想着没什么事儿便去书房将晌午没画完的那副画作完,没承想刚一出门便有侍卫上前禀报说是将军府来人了,正在前殿候着。   闻言柳惟卿微微蹙了蹙眉,似是有些想不出将军府中之人的来意。既然是来求见自个儿的,也不便就这样晾着,方才听闻来人已经在前殿跪了有半个时辰,柳惟卿应了一句,跟着去了前殿。   甫一进门,便见有两人跪于大殿之上,柳惟卿路过两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而后便坐到了高座之上。   “不知将军这是何意?”柳惟卿开口道,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语已经颇有帝王之气,让人不禁想要臣服。   樊将军恭敬的行了礼,将想开口谢罪,不料被一旁的侍女打断,侍女笑了笑,柔声道:“殿下,方才大殿下的侍女端了一碗甜汤过来,说是大殿下吩咐下的,让您趁热喝了。”   柳惟卿点了点头,接过甜汤,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底下跪着的人斟酌着想要说的话,见二皇子心情不错也微微松了口气。柳惟卿用汤匙舀了舀甜汤示意樊将军接着说话,对方赶紧拉着樊尘叩了个头,向二皇子请罪。听到对方说起偷盗皇子之物,柳惟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一旁跪着的少年身上,难不成他是当日在将军府的那个人?原来他不是普通的小厮杂役,竟是樊将军的儿子吗?柳惟卿在不经意间抿唇笑了笑,舀了一勺甜汤喝了下去。   那个人方一进来的时候,樊尘的心思便乱了,本来并不怎么紧张的他突然变得紧张了许些,紧握的拳头里满是虚汗。甚至他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在察觉到那人路过他时,微微侧目瞧见了那人的一撇月白色衣摆,腰间的配饰早就换了,樊尘不敢再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可曾记得他,瞬间心里没了普。听着父亲唯唯诺诺的将樊家和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樊尘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知怎么的壮着胆子想要去看一眼二皇子。   樊尘抬起头,看到的便是柳惟卿坐在高座之上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吃着碗里的甜汤,樊尘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侍女,果然就是方才的那个,也就是说……   一瞬间,樊尘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下将柳惟卿压倒在了座椅上,猝不及防,手中的甜汤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动。柳惟卿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少年想要开口,却不料就在此时喉间一阵巨痛,鲜血就这样顺着双唇流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樊尘大喊道:“那甜汤里被人下了东西!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柳惟卿在失去意识之间只觉有人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手。   一旁的侍女吓得直接蹲坐在了地上,哭泣不止,甜汤是她亲手端来的,如今二皇子出了事,她定是要被一并处罚的。大殿里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好在樊将军临危不惧,赶忙命人去传太医,通知皇上。   柳惟峰今儿调皮,被武师父罚站树桩一个时辰,刚回到寝宫便见侍卫侍女们急急忙忙的往外赶,柳惟峰顿觉不好,赶忙拦下询问,谁知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他想都没想的奔到大殿,一把将樊尘推开,把柳惟卿揽在了怀里,一个劲儿的唤他的名字。只可惜柳惟卿现在已经没有了意识,“太医!太医怎么还没到!惟卿……惟卿你不要吓哥哥……”   樊尘被推倒在一边,原本就带着伤的地方又被狠狠的碰了一下,他忍着痛站起身来,看向柳惟卿的眼中满是自责,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二皇子就不会……   太医很快就来了,跟着太医前来的还有皇上及柳惟卿的母妃。看到母妃,柳惟峰再也忍不住抓着母妃的衣衫哭了起来,被他视若珍宝的弟弟竟是被人害成了这个样子……   “启禀圣上,二皇子恐是误食毒药……”太医斟酌着言语,“臣等已经安排人催吐……”   柳惟峰哽咽着拉住了安元帝的手,“父皇,我要替弟弟报仇!”   安元帝在听到“毒药”二字后,瞪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大皇子,摸了摸他的头,对着手下的侍卫怒道:“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人敢在后宫之中毒害皇子!”   樊将军几乎是愣在了当场,这样一来他的嫌疑岂不最大?安元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樊爱卿来的可真是时候。”   一句话让樊将军如坠冰窟,安元帝竟是不信他的,若是二皇子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必然难辞其咎。   大殿之上,安元帝看着影卫呈上的密令不禁气愤的将桌上的茶盏推到了地上。柳惟卿的母妃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停在了门前不敢再近一步。安元帝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贵妃,缓步走了过来,带着些歉意的说道:“是朕疏忽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有如此野心!”   柳惟卿的母妃闻言瞪大了眼睛,最终有些无力的低下了头,杏眼含泪,在这皇宫之中,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他的孩儿。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如何不伤心。不求柳惟卿能当太子当储君,只求他平安长大,如今竟也成了一种奢望。这一切又该怪谁?生在皇室,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安元帝搂着她的爱妃,想到方才名单里的那个名字,不禁眯了眯眼睛。那是他的一个宠妃,因与安元帝四哥的侧妃同族,很是骄纵。他知道这个女人曾经用计害得自己的几个妃嫔滑了胎,只不过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又为自己生了几个公主,也就只得不了了之,如今想来再爱妃没进宫之前自己缘何没有皇子,也有些顺理成章了。   本来再看到他妃诞下大皇子后,她就已经有些放弃这后宫的嫡储之争,谁承想就在此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三皇子是在柳惟卿出生的两天后诞下的,这便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在这后宫之中,被遗弃的宠妃若想有出头之日便只有嫡储之争这么一条路,没成想皇帝压根没有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反倒极力宠爱起那个女人生的那两个孩子。   当然,女人只是个被利用的货色,真正的主使恐怕就是他那四皇兄了吧。四皇兄本是储君之选,岂料父皇当年竟是出人意料的将皇位传与了柳挚,如今四皇兄定是见自己子嗣单薄,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让他的侧室进宫怂恿那个女人除掉这储君之选的柳惟卿,日后美其名曰要扶植三皇子,趁机篡位。   “惟卿……他如何了?”安元帝出声问道。怀里的人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轻声回道:“太医说性命无忧,只怕……”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的惟卿才多大,就要忍受这样的痛苦,这让她于心何忍?   安元帝没有再问,跟着她一起去探望了柳惟卿,等到了地方这才想起来樊将军还在外面候着呢,想到自己险些错怪对方,安元帝叹了口气,命人将他们父子二人传了进来。   安元帝还未说什么,反倒是樊将军先行请罪,将庶子樊尘偷盗皇子之物的事情全盘托出,安元帝有些烦躁挥了挥手,影卫见此情形立马明白了过来,当即想要抓樊尘下去处置。岂料这时床上的人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安元帝转头看向柳惟卿,见他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来,瞬间有些心疼。   柳惟卿抓着父皇的手,在他手中写了一句话,安元帝愣了一下,命影卫放了那个少年,他替柳惟卿盖好锦被后,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这是庶子樊尘……”   “朕没有问爱卿你。”一句话生生让樊将军闭了嘴。这时只听樊尘回道:“樊尘。”   安元帝走到他的面前,将柳惟卿的那个玉坠子又还给了樊尘,“若非有你,惟卿哪里还有命在。你这算救驾有功,说吧,想要朕赏赐你什么?”   樊将军突然有些摸不到头脑,为何将那玉坠子还给了樊尘,难不成这真是二皇子给他的?   樊尘知道这是唯一能摆脱樊家的机会,他看了一眼早已不见踪影的那几个影卫,直直的在安元帝面前跪了下来,“求皇上成全,樊尘想要加入影卫门!”   影卫门,是皇家培养亲信的地方,其严格程度更是不用多言。人人都说从影卫门出来的都是无心无情的怪物,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侍奉自己的主子,除此之外,哪怕是生死,都与他无关。樊将军听樊尘这样说瞬间有些错愕,加入影卫门代表着什么他又怎会不知,他看了一眼跪在身侧的这个孩子,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元帝闻言也是一愣,谁也不曾料到这样一个尚不到十岁的少年会主动说出想要加入影卫门的话来,他低头看了樊尘一眼,发现他的胳膊上满是伤痕,想到方才爱卿的所言,安元帝突然明白了这个少年为何会这样做。“影卫门比起将军府来可是要艰苦的多。”他开口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樊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叩拜了安元帝。对方见此情形也不愿多说什么,既然是他自己选的赏赐,那便成全了罢。   原本望着空荡床帐的柳惟卿再听到父皇的恩准后,不由微微侧目,只可惜那人的身影被挡住了大半,朦胧间他看到了那只紧握着红线玉坠的手。 作者有话说:   ☆、怀似昔时(03)   太医在鸣鸾殿忙活了大半个月,最终也没能找出什么法子来让二皇子恢复如常。太医们在挫败的同时又难免有些担忧起来,如今的朝野中不知又会是个什么光景,眼看这二皇子本就要入驻东宫成为太子爷,谁承想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任凭陛下再怎么喜欢疼惜二皇子,也不可能让一哑巴当这继承之人。   一时间,这嫡储之位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成了朝中之人议论的大事。原本站在二皇子这方的臣子们犯了难,不知该改投何处。三皇子这下算是跟着母妃遭了秧,直接被安元帝派到南边去游学,说是游学,实则跟发配边疆没什么区别,南蛮之地又岂是一个娇惯皇子能承受得了的?   太医们告罪离开了卧房,柳惟卿的贴身小厮如意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主子,便也跟着太医们出了门,捧着刚刚开好的药方跑去了庖房煎药。一时间房间里只剩柳惟卿一人,他躺在榻上,藏在锦被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急促的呼吸打乱了他一直以来的伪装。他看着自己伸出向虚空的手,有些无措的抚上了脸颊。惊恐与彷徨是这些天来的唯一感受,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痛楚让柳惟卿几乎崩溃。   如意端着汤药回来的时候,听到卧房里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房中查看。地上满是花瓶碎片,西面墙边的书架被人推倒在了地上,二皇子呆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目光无神,脸颊上似是还有血迹。如意想要上前将人扶起,却不料就在这时柳惟卿像是疯了一样挥开了他,口中似是在叫喊,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如意呆立在当场,吓得哭出了声。   “惟卿!”柳惟峰推门而入,不顾地上满是碎片,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地上的人,“惟卿!惟卿……你不要吓哥哥,不要吓哥哥好不好?”柳惟峰紧紧抱着胞弟,方才在书房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顾太傅的阻拦冲回了殿里,刚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小厮的哭声,狼藉之中呆坐着的竟真是他的弟弟。   柳惟峰抬起衣袖像个大人似的替对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柳惟卿看着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柳惟峰看着他这般无助的样子,心如刀绞。他将弟弟紧紧的揽在了怀里,愤恨的说道:“别怕,别怕,哥哥会为你报仇的,那些属于你的,哥哥会为你夺回来的!”   泪水渐渐将柳惟峰的前襟浸湿,看着怀里难得的像个同龄孩子那般抓着自己的衣襟发泄情绪的柳惟卿,柳惟峰默默地紧了紧双臂。一直以来,柳惟峰都觉得他的这个弟弟太过懂事,也因为他的懂事,成全了自己,如今……柳惟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让哥哥来成全你吧。   如此过了几日,柳惟卿的情绪在母妃和兄长的安抚下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毕竟还是孩子,经历了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内心总归是脆弱的。这些天来,柳惟峰几乎一得空就变着法的哄自己弟弟开心,柳惟卿虽然勉强的笑笑,但是柳惟峰知道,他的内心仍是不痛快的。索性瞒着众人硬闯盘龙殿里跪求父皇,在文武百官面前求他一定要治好他的弟弟,安元帝见大儿子如此疼惜自己的兄弟也便放下了心来。   一时间京中有名的大夫都被招进了宫里,坊间亦是议论纷纷,传言四起。柳惟峰却是不在乎的,他只想让他的弟弟好起来,之前柳惟卿给他讲的那个故事还没有结局,他想听他亲口讲完。   屏风外柳惟峰紧张的来回踱步,偶尔凑上前去瞧一眼里面的动静,母妃近日身子抱恙无法前来照料弟弟,这一重任便交到了他的手上,柳惟峰生怕那些个粗鲁的大夫弄疼了宝贝弟弟,便一步也不肯离开的守着。   院里传来一阵嘈杂,柳惟峰并未在意,而是一味的看着弟弟的方向。大门不知被谁推了开来,一只华贵的小靴子先迈了进来,小小的身影有些胆怯的从门缝里瞧了瞧,继而被女子牵了进来,细看他的怀里似是还抱着什么东西,小家伙抓着女子的手,在看到柳惟峰后,有些羞赧的唤了句:“大皇兄”,抱着小药罐子来到了他的跟前。这人便是生来就有些羸弱的六皇子,柳玟烁。   柳惟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便见里面的大夫走了出来,那人见到他也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失落写在了柳惟峰的脸上,这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触感像是一股暖流涌向心间,柳玟烁小心翼翼的将他护在怀里的汤药递了过来,软软糯糯的声音慢慢的说着:“大皇兄莫怕,娘亲说了喝药就会好的。”两三岁的柳玟烁说话还不怎么清楚,他抻着脖子想要往里看一看他的二皇兄,柳惟峰看见他这幅样子不由轻轻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有家人的护送,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想来也是,在宫中的那番作为简直没有给父亲留下分毫情面,反正都是要离开的,这样也好。樊尘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跟着宫里的侍卫踏上了前去影卫门的路。影卫门不同于普通的军营,这里培养的一个个都是忠心为主的死士,都说影卫无心无情,来到此地便要忘却自己的身份,忘却一切与护主无关的事情。影卫门的训练更是严格,有多少人曾经没能坚持下来便放弃了,从入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艰苦。樊尘的年纪在这其中算是稍大的,影卫大哥上下审视了他一番,略微点了点头,冷声道:“东西不必带进去了。”   樊尘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包袱被一旁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身穿影卫服的少年丢到了一边,想到怀里藏着的那个玉坠,一时间竟是有许些不舍,他不曾牵挂过什么人,但却忘不下那个曾经向他伸出手的那个人。小影卫盯着他瞧了瞧,挑眉冲他伸出手来,樊尘下意识的躲了躲,对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让樊尘暗道一声糟糕,但还是护住了怀里的东西。对方并未在意他的动作,伸手一把将樊尘拉了过来,装模作样的搜起了身,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拿走,反倒是在他的胸前拍了两下。   正当樊尘有些疑惑的时候,只见对方冲他眨了眨眼,指了指他身后的那扇门,尔后便越过他先行走了进去,樊尘看着那个常人难以进入的皇家影门,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柳惟峰陪着柳惟卿用了些早膳,看着对方恹恹地神情不禁有些心疼。那次发泄过后,柳惟卿像是认了命,不再哭闹,甚至为了让母妃和哥哥担心,学会了强颜欢笑,这一切都是柳惟峰最不想看到的。他陪着柳惟卿说笑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鸣鸾殿往大殿的方向跑去。   这会儿父皇应该下朝了吧?柳惟峰这般想着,快步来到御书房。为首的侍卫在见到来人后恭敬的施了一礼,将人拦了下来。“陛下正在与左相商议要事,还请大皇子稍后,待属下前去禀报……”话未说完,侍卫便被柳惟峰一把推了开来,不顾众人的阻拦硬闯进了御书房。   侍卫们哪敢真拦,只得拉着大皇子的衣裳,柳惟峰毕竟年岁不大,为了借力扒着门框使劲,样子好笑极了。安元帝刚与左相商议完正是便察觉到门口的异动,见来人是他的大皇子不禁摇了摇头,“让他进来。”陛下都开口了,那些侍卫自当松了手,道了句“得罪”后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柳惟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松手给匡了一下,脑门直接撞到了门框上,撞得生疼。柳惟峰捂着脑袋,进了屋,狠狠瞪了一眼看他笑话的左相,左相倒是个聪明人,既然招人不待见,就赶忙告罪溜了。   安元帝并未责罚大皇子的鲁莽,只是佯装生气的道了句:“成何体统!”柳惟峰撇了撇嘴,而后便将来意道了个大概,安元帝听着他的话,心中有少许顾忌。柳惟卿确实需要多散散心,只是这后宫之中是否还有人想要加害于他们兄弟……   对于父皇的犹豫,柳惟峰是有些不开心的,在他看来没有比让弟弟高兴起来更重要的事情,最近侍女小厮们偷偷议论的事情他不是听不懂,原本可以做太子的弟弟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他们鸣鸾殿算是失了宠,还不知会落个什么光景。柳惟峰越想越气,索性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就这样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道:“不用你们了!我自己会保护弟弟的!”   后来柳惟峰带着柳惟卿出去玩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父皇派来的那两个影卫,他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拉着柳惟卿的手去了花园放纸鸢。纸鸢是前些时候柳惟卿的亲手画的,不怎么成熟的笔触下描画的是对天空的向往,柳惟峰挥退了想要帮忙放飞纸鸢的小厮,自己跑动起来让其迎风飞翔。柳惟卿站在院子里看着随风飞向天际的纸鸢入了神,就在此时,柳惟峰将线轴塞到了他的手里,只见对方擦了一把汗,冲他笑道:“看,飞起来了!”   柳惟卿想要出声回应,但嘴唇只是微微张了张,随后用点头代替了。两人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想到还要监督弟弟喝药,柳惟峰便想着将纸鸢收回,没承想就在此时线却断开了,眼见纸鸢落到了一处院子里,柳惟峰便拉着弟弟过去寻。   不同于宫中的其他建筑,此处看上去略微有些不起眼,随行的两个影卫在两位皇子快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再次现身,将人拦了下来。柳惟峰有些气恼,怒道:“来之前父皇可对你们有所交代?”   两个影卫面面相觑,恭敬的回道:“保护两位皇子安全,任凭两位皇子差遣。”柳惟峰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指着身后紧闭的那扇门道:“我要进去这里面。”一字一句,颇让两个影卫为难,只因此处不是其他,而是影卫门的后院,他们也曾从这里踏出,但却再也没有回去过,主子的命令不得不听,眼下也只有硬着头皮带着两位小皇子走了进去。   这会儿院里并没有什么人,柳惟卿一进门便看到了掉落在边角的纸鸢,他跑过去将纸鸢捡起,就在这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抬眼望去是一扇微敞着的大门,大门里面的那个身影……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这些天来的梦里,都会有这个人的身影,或清晰或模糊。柳惟卿重复着被毒害时的情形成为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然而梦的最后都会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奋力的扑向自己,将自己从这场劫难中解救出来。偶尔他也会梦见与那人一同玩耍的情形,或天真或稳重。自己无意间送出去的玉坠子像是联系两人之间的命锁,让他们注定无法分离。伴随着对方急切的唤着自己声音,他的心也一并被唤醒了。他记得,这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名叫樊尘。甚至他还梦到过那人长大之后的情形,英姿飒爽之姿,让人移不开目光。柳惟卿看着对方努力的情形,不知怎的竟和梦里的那个长大后的身影重合了,柳惟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羞赧之意,他想要好好活下去,站在高处,然后让院里的那个人与他比肩,自己的命本就是樊尘救的,这般辜负,若是让他知道了会不会失望?   柳惟卿手里拿着纸鸢,透过那细小的空间看着里面的人,任兄长唤他名字都没有反应。正当柳惟峰有些担心的想要伸手拉他的时候,柳惟卿回过头来冲他莞尔一笑,对方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虚空,柳惟卿拉起兄长的手在他怔愣的瞬间写道:‘做我的太子哥哥吧。’   柳惟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弟弟,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柳惟卿眼中的坚定与不甘,“太子哥哥”意味着什么他又怎会不清楚,柳惟峰抓着弟弟的手,狠狠的点了点头。   做你的太子哥哥,你的皇帝哥哥,保你一世安康。   训练场里的樊尘顿了顿手上的拳法,回头瞧了一眼,方才他似是察觉到了一丝动静,只可惜等他推门出去的时候,院里已是空空如也。他抿了抿唇,想要回去继续练习的时候被一人拦下。来人穿着与他同样的衣衫,像是跟自己很熟一般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别一个人霸占着场子了,我给你留了饭菜,快去吃了。” 作者有话说:   ☆、怀似昔时(04)   十年后   当年的那个少年已经长大,在这近十年的光景里,他被这个皇宫中最神秘的地方打磨成了一把可以将人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利刃。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率先迈出了影卫门,等待他的是将要侍奉一世的主子。   江湖风云变幻,皇城亦不免俗。安元帝的暴病而亡,大皇子的嫡储之争,是这些化作一抹浓墨书写成了这十年的岁月。而那个始终没能再次发声的人,却是站在了柳惟峰的身后,助他登上那个位置。现如今他已是史上第一位没有任何功绩便可年少封王的亲王。少时对自己的那个允诺,他做到了,并且做到了极致。如今的他早已如琥珀般沉淀下光华,绝顶之处鸟瞰众生,等待着那个可以与之并肩而立的人。   这一刻,终于来了。   柳惟卿已封王三载,如今也已经出宫建府。坐落于京中的昊悠王府可谓王孙侯府中最为奢华的一处,曾有不少贤臣或直接或委婉的向皇上说起过此事,奈何对方非但不以为然甚至将自己京郊的行宫也与这胞弟同享。皇上疼宠胞弟,倒也无可厚非,但疼宠到这种地步的,大概也只有柳惟峰一人了吧。   清晨的微风还带着少许凉意,昊悠王府的大院里,下人们已经忙活了起来。柳惟卿的贴身小厮捧着一叠新衣快步走向了王爷所居的院子,站在房门前轻轻叩了两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屏风上搭着几件黄绸内衫,水声自那处传来,如意将衣衫放好,这才绕到屏风后面。浴桶里的男人双目微闭,美人脸上表情似是惬意。如意见此情形不由抵唇轻笑,最近这两个月来,王爷都要求一大清早的沐浴,他本觉得奇怪,但是听了后厨大娘所说的闲谈,便有些明了了,他家王爷,也是该到了年岁了。   柳惟卿睁开一双美目,见如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缓缓站起身来,自己拿起布巾随意的擦了擦,披上了衣衫。听到响动如意这才缓过神来,见自家王爷已经起浴,便主动上前伺候那人穿衣。柳惟卿只是简单的将内衫披上,并未系好,甚至因为身体尚未擦干而沾湿了衣衫,如意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越发好看的自家主子不禁微微红了红脸,待伺候那人穿戴整齐这才恭敬的说道:“早膳已备好,王爷是要在房里用,还是去厅里?”   柳惟卿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眼神瞟了一下房门,如意立马明白过来,跑去吩咐侍女将早膳摆在厅里。昊悠王府的厨子那也是御厨中百里挑一的,做的膳食自然精细可口,就连这早膳都讲究的很。侍女们忙活着将这一碟碟精致的菜品摆放上桌,待王爷入座,将刚刚炖好的冰糖炖燕窝摆到了王爷的面前。柳惟卿眉头微皱,拿起汤匙舀了舀,似是有些不愿入口。   如意见状不由轻声开口:“今儿个特意让厨房换了王爷您爱吃的血燕。”   柳惟卿点了点头,稍稍用了几口。如意这才放下心来,退到一旁伺候,门外快步走来一侍卫,见自家王爷还在用膳便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如意,如意悄悄挪到门口,只听那侍卫轻声道:“影卫门的人都已经到咱府前了,王爷怎么还在用膳?”   如意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解释道:“王爷起身时多用了些时间,难不成影卫门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等?”   “那倒不是……”   “少废话,等着!”如意指着门口的方向,冷声道。那侍卫只得缩了缩脖子出去通知人家再等一会。   柳惟卿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似是一点都不急于去见那些个影卫们,就连如意都有些怀疑自家王爷是不是故意为之。等到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柳惟卿这才停了筷,用侍女呈上的布巾擦了擦唇角,起身往书房走去。如意见王爷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赶忙抓了个小厮去通知前院的那些人,自己也匆匆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被人叩响,推门而入的是七个黑衣影卫,一行人呈北斗七星排开,在昊悠王的面前行跪拜之礼。而一直坐在桌前的那个人,却是连头都没有抬起,他卷起衣袖亲自研起了磨,好似并不在意这些来人,影卫门出身的这些影卫对于未来主子的这丁点刁难自然不会有怨言,一行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研好磨,柳惟卿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毛笔,在纸上不知写了什么。尔后才抬起头来,看向那些黑衣影卫,不禁抿唇一笑,皇兄还真是奢侈,十几年才能培养出来的影卫,居然一下就给了自己七个,而且……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只听跪在地上的七个男人齐声说道:“属下参见主子!”   柳惟卿唇角一勾,冲他们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起来说话。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从天枢到天玑最后停在了站在摇光方位的那人身前,无数次的魂牵梦绕都抵不过此刻相逢,他比想象中的瘦了不少,高了不少,也……俊朗了不少。面对主子审视的目光,男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直到主子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的手里,他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那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但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足以撼动一个人的心。男人当即跪了下来,声音如虹:“影卫凡尘,誓死效忠昊悠王。”   柳惟卿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来,如意会意的对在场的影卫说道:“还请诸位先行安顿下来,我家王爷的安全,就交给诸位了。”   影卫们抱拳行礼,转身退下之际,只听那小厮再次开口道:“凡尘影卫,请留步。”   凡尘迈出门外的脚收了回来,转身看向书房里的两人,只听如意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昊悠王的贴身影卫。”说着将柳惟卿事先给他的一块令牌呈了上去,上面刻着昊悠王府的名字,令牌的背面刻有影卫门的标记,凡尘接过令牌恭敬的回道:“谢主子!”柳惟卿并未抬头,只是笔下之迹早已不成样子。   如意跑出去四下寻了寻,没瞧见凡尘躲哪儿去了,都说影卫是主子的影子,影子是不可现于人前的,但这书房院子就这么丁点地方,他还能藏到天上去不成?凡尘站在屋顶有些不解这个小厮在找什么,索性隐了身形蹲坐在一处休息,手里拿着的那张宣纸已经被汗沾湿,上面的墨迹有些晕开,他轻轻的摸了摸那两个字,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凡尘有些懊恼的蹙了蹙眉,将那纸条折好后收了起来。   如意转悠了一圈也没寻到凡尘的影子,有些挫败的进了屋,见自家王爷饶有兴趣的拖着下巴看着自己不由撇了撇嘴,“王爷,小的没找到他去哪儿了。”难不成要自己去喊一嗓子?王爷也真是的,方才人家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拦着,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想找他了。   柳惟卿眨了眨眼,不知怎得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他抬手击了下掌,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原本消失不见的凡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恭敬的跪在他的身前,“主子有何吩咐?”   如意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巴,指着地上的人问道:“你你你……你躲哪儿了?”   凡尘以为这是柳惟卿想要知道的问题,便恭敬回道:“属下自然在属下该呆的地方。”   柳惟卿噗嗤一下笑了,没想到他家如意还能被一个影卫给欺负了,他摇了摇头,冲凡尘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尔后拉住了那个人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起了吩咐。   本以为柳惟卿是个难伺候的主子,谁承想却是恰恰相反。柳惟卿为人随和,脸上时常噙着笑,让人看着十分舒心,更不曾刁难过他们这群影卫。再加上有个闲散王爷的名号,除却偶尔去朝中看看,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王府里,除了摇光……不,现在应该叫凡尘了,除了他别的影卫根本就不曾怎么照应过他们的主子。   说起来自凡尘成为了昊悠王的贴身影卫后,几乎连贴身小厮的活计都接手了过来,柳惟卿的一切事物都不愿再假手他人,一律交由凡尘来办。好在伺候主子的这些事情,在影卫门里也曾学过,除了一开始的稍显慌乱无章,之后就变得游刃有余了。   柳惟卿的院里再也不需要贴身小厮侍女,一时间院子里显得更为冷清了些,柳惟卿无法言语,而那个时常隐匿在暗处的人又不会多说,静谧成为了此处的主调。时常能看到柳惟卿倚窗而坐,手中或拿书卷或把玩玉器,目光转到外面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不得不说,凡尘藏匿的很好,他从未发现过他的踪影,就像对方也从未发现过自己的心思。   每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柳惟卿的目光总会在凡尘面无表情的脸上稍作停留,偶尔也会拉着那人的手慢慢写道:“听说影卫都无心无情,你也是吗?”   正为柳惟卿穿靴的凡尘抬起头来,无比郑重的回答道:“是,凡尘只会听命主子。”   柳惟卿脸上的表情微变,松开了凡尘的手,拿起身侧的书本看了起来。凡尘为他穿好靴子,见主子还没有要出发的意思便恭敬的站到了一侧。柳惟卿看着书本上黝黑的文字却是失了神,或许进入了影卫门的那个少年早已不曾记得他。也罢,前尘可忘,今生可一定要让他将自己记清楚。   柳惟卿笑了笑,带着凡尘出了王府。有件事,他可是一直等着凡尘呢。柳惟卿并未带太多的侍卫,有凡尘一人便够了。正值春日,京城里的桃花开得正盛,三月桃花,若是可以两人一马,是否明日便是天涯?柳惟卿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布看了一眼街边盛开的柳叶桃,露出一抹浅笑。   马车停在了宫门,由御前侍卫将两人迎了进去,凡尘对此处并不陌生,由此往北便是皇上的御书房,他默默地跟在柳惟卿的身边,不知主子是何打算。踏过拱门,御前侍卫恭敬地退到了一旁,柳惟卿却一直没有下达让他留在此处的指令,凡尘无法,只得在侍卫怪异的目光下跟着进了书房。   御书房里,站着不少人,有文臣亦有武将,众人见柳惟卿前来纷纷行礼,柳惟卿无法出声,便用目光看了一眼身侧的凡尘,凡尘想起早先主子在自己手心写的话,便冷着脸,替主子分忧答话。   几个大臣都微微蹙眉,似是对他的逾越略有不满,但看到他身上影卫门的刺绣后又不敢多说什么。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昭弘帝才从外面匆匆赶来,见胞弟也在不免与之寒暄一二,令他惊奇的是,他的弟弟竟将影卫带在了身边。   臣子之中有一人一只盯着凡尘,那种熟悉感是作为父亲无法忽略掉的,他的这个庶子竟真的成为了影卫,而且去侍奉了昊悠王,这是否意味着自己以后也算是有了个靠山……   柳惟卿坐在偏座上听着几位大臣商议朝政,偶尔发表的一些看法,都是让凡尘代答。等到商议完国事,诸位大人先行告退,柳惟峰拉着弟弟的手又说了些家长里短,这时,在一旁的凡尘将自家王爷写的一张张宣纸理好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怀似昔时(05)   昭弘五年,春天。江湖上下盛传半面神偷在销声匿迹多年后重出江湖,并且目标直指富贵人家的稀罕物件。柳惟卿本将此事当成是个乐子,谁承想隔天夜里便出了大事。   深夜微凉,凡尘见主子已经睡下,便想着回影卫所居的院子去洗浴一番,谁承想还没出门便见有个黑影急匆匆的往院子这边跑。那侍卫跑的有些着急,还未闯进院子便被从天而降的凡尘拦下,他气喘吁吁的将来意说明。   凡尘微微蹙眉,宫中密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现在主子应是已经睡下……他让侍卫在此稍等,转身往主子的卧房走去。卧房的角落里燃着一盏淡黄色的火烛,他拿起烛台轻轻撩起珠帘,走到了柳惟卿的床前,床上的人睡得安稳,美人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泛着红。凡尘生怕火光惊扰到对方,用手微微遮了遮,这时床上之人动了动,似是察觉到有人在身边,缓缓睁开了眼睛。柳惟卿的眼眸用灿若寒星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带着些惺忪之意,他缓缓支起身子,微微启唇似是在问:“怎么了?”   凡尘转身用烛台点燃了桌上的烛火,走上前来替主子理了理因动作而变得凌乱的衣衫,柳惟卿看着对方的那只手将自己滑落箭头的衣衫拉好暗暗挑了挑眉。凡尘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柳惟卿微微蹙眉,便吩咐对方伺候自己起身,他要亲自去趟宫中。   伴着星光,柳惟卿连夜进了宫,刚一走进大殿便看到龙椅上略显疲惫的兄长,柳惟峰见了他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将麟阁被盗一事说了出来。柳惟卿闻言一愣,那里放着母妃生前最重要的东西,皇宫禁地若不是出了内贼,恐怕也只有一人可以办到吧。   此事关系重大,柳惟峰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嘱托胞弟微服出宫调查此事,反正有那些个影卫护着,应是没什么问题。   柳惟卿甚至觉得,若是没有这次的微服私访,很可能他与凡尘的关系便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当然,那时的他也不曾预想过,会与半面神偷成为挚友。龙脉下的一战,让柳惟卿彻底明白了闵子谦与那陆少侠的关系,加之闵子谦下意识的扑救,让柳惟卿改变了主意,或许这是个机会。   提出以玉麒麟作为交换,他偷偷的与半面神偷做了一场交易。对方似是一点都不对此事感到惊讶,他曾问过闵子谦为何,对方淡淡的笑了笑,答曰:“因为我也喜欢一个男子。”   柳惟卿心下了然,闵子谦的所属之人大概就是屋外正与凡尘切磋的那位少侠吧。落子成局,闵子谦将棋子放好后,细细打量了柳惟卿一番,突然有了个主意。   几日后的行宫里出现了一位背着药箱的江湖人,此人便是闵子谦请来为柳惟卿医治哑症的付之臣,原本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哑症到了他的手里却真真找到了治愈的法子。   回到朝野的柳惟卿,再次成为了众人议论的话题。有人说他的恢复如初是对昭弘帝皇位的威胁,也有人说他定会在朝野之中做一番大作为。但事实上,除却偶尔上朝,柳惟卿依旧是那个闲散王爷,过得悠闲自在。天天在家跟那个小贼讨教如何疼宠喜欢的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凡尘却被自己的兄长派出去执行了一次刺杀任务,当柳惟卿看到凡尘受了这么重伤后,他甚至痛恨自己为何要答应皇兄,让他的凡尘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然而那个小贼却说,这正好是一个时机,一个你可以疼惜宠爱他的时机。   迷糊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扶起,那人轻柔的让自己靠在了他的怀里,而后便闻到了一股药香,想来是该喝药了吧。凡尘迷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让他吓得不敢再动,自己竟是被高高在上的主子搂在怀里,而且对方还要给自己喂药!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之事!作为影卫怎可做出这种……   思绪被对方送进口中的汤药打断,柳惟卿温和的声音在耳畔炸响,让凡尘一下怔住了,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是诱哄的一声“真乖”让凡尘瞬间变得无所适从。本以为是主子给自己完成任务的奖赏,却不曾想那人竟是每日都到自己的这间小屋来,亲自喂药喂饭。这些奇怪的举动让凡尘有些害怕了,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主子不愿再要他的前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偷偷找了个机会跟在影卫门的老友说起,对方却是在拿走他钱袋之后说了一句:“大概主子是要成亲了吧。”   凡尘有些不解对方的解释,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看到主子已经等在那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柳惟卿笑了笑,拉着他坐到了桌前,将提篮里的茶点取了出来,凡尘愣愣的看着,见对方拿起一个递到了自己的唇边,不知怎的竟是躲开了。   柳惟卿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自从凡尘受伤之后,两人的关系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然而凡尘刚刚的动作却是刺痛了他,他将糕点放下,站起身来,背对着凡尘开口问道:“都说影卫无心无情,你也是么?”   与当初相同的话语,但却多了分无奈之感,凡尘揣摩不出主子的意思,只得老实回答:“是。”看着桌上的糕点,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影卫跟自己说的话,他脱口而出“主子……是打算不要我了么?”   闻言柳惟卿眯了眯眼,一下转过身来用双臂将人压制在了桌前,他勾起唇角,笑道:“打算换一种方式要你!”唇间微热,是主子的双唇,凡尘吓了一跳,忙将人推开。柳惟卿被推了一个踉跄,脸上仍是噙着笑,他拉起那人的手,在手上写下了一句话,“君之吾所系,卿之吾所意。”   之后的几日里,昊悠王当众抗旨将皇上气病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凡尘听说后有些自责,主子会违抗圣旨,都是他的错,他绝不可以毁了主子的大好前程!凡尘躲了起来,一开始柳惟卿以为对方是害羞了,却不成想,他竟是逃走了。   柳惟卿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派人去找,但却没有寻到那人的消息。他怪过闵子谦,但更多的是怪自己,是自己没了耐心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又自以为是的以为对方也是喜欢他的,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柳惟卿轻抚着凡尘落下的玉坠子,看向一旁的闵子谦,“就按你说的办吧。”   “王爷可是想好了,若是输了,你可当真赔大了。”闵子谦勾唇一笑,手里的折扇摇了摇,似是在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柳惟卿摇了摇头,将那玉坠儿收好,“不会。”凡尘啊凡尘,你可不要让我输的太难看才好。   凡尘跑到了一处山上躲了起来,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却始终没能想明白。这晚他做了个噩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当他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摸藏在腰间的那个玉坠子,却发现不见了踪影。凡尘有些懊恼,因为自己的魂不守舍,竟是将主子给自己的信物弄丢了。他赶忙下山去寻,却不料听到了昊悠王将要大婚的消息,他抬手捂住了胸口,不知怎么觉得此处有些刺痛。   主子要大婚了,他应当恭喜才是,缘何会觉得有些不甘。他本就是影卫,无心无情,为什么还会这样……面前出现的人让他生生顿住了脚步,那人摇着折扇轻笑道:“可曾后悔?”   面对这个问题,凡尘竟是答不出来,闵子谦将那个玉坠子丢给了凡尘,说道:“也是,前脚还说喜欢你,后脚就娶别的女子的人,不值得后悔。”   “放肆,不许你这么说主子!”凡尘发出低吼,明明知道闵子谦说的都是实情,但却仍是无法容忍他这样说主子。   闵子谦走近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影卫确实无心无情,但你……还是凡尘。”   昊悠王大喜之日将近,整个王府上下都被装扮一新,下人们都在为王爷的大喜之事而忙碌着,看着这处处张灯结彩的王府,柳惟卿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房门被人叩响,如意的身后跟着几位侍女,红色的喜服被她们捧在手里,一一呈给王爷过目。   王孙成婚很是讲究,再加上柳惟卿又是昭弘帝最为疼爱的弟弟,排场便更加奢侈了。细细数来,光这喜服就有十几种供人挑选。各种样式的喜服,大都为绛红色,上面无一例外的用金线绣着游龙,代表着皇室至高无上的地位。柳惟卿此刻哪有心思挑选这些东西,只不过来人都是宫里的侍女,自然还是要给皇兄个面子的。   屋门口露出一个脑袋,陆钧麟本拉着他家那位过来找王爷商量些事情,没想到屋里竟站着这么多漂亮姐姐,柳惟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冲陆钧麟招了招手,让他进来说话。陆钧麟毫不介意诸位姐姐的怪异目光拽着闵子谦进了屋,“这些衣服可真好看。”陆钧麟喃喃道,闵子谦笑着捏了捏他的腰身,低头在他的耳畔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小东西耳朵都红了。柳惟卿默默无语,干脆便将选喜服的事情交给了这两个人。   大喜之日,宾客满座,看着那对新人穿着红艳的喜服走进了喜堂。就在两人拜天地之际,门外出现的人大大出乎了在场人的意料。凡尘身穿一袭黑衣,在这喜庆的院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面色冷峻,一步步的走向喜堂里的那两个人,向柳惟卿的目光里有一丝不甘。柳惟卿抓着红绸的手松了开来,大段红绸掉到了地上,他轻轻启唇,却未发出任何声响,但凡尘却看得清那人是在喊着自己的名字。被喜帕遮着的新娘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撩起喜帕来看了一眼未来的夫君和那个冷峻的男人。凡尘看到新娘脸的瞬间甚至产生了嫉妒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能够与主子比肩而立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主子曾对他说过:“君之吾所系,卿之吾所意。”那为何,现在红绸那边的人却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子!看鬼使神差的,全然不顾在场的宾客,凡尘就这样抢了自家主子的亲,将他硬生生的带走了。   骏马飞驰,柳惟卿穿着红艳的喜服靠在那人的怀里,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按上那牵着缰绳的手,佯怒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抛下包括皇上在内的一众人,就硬生生的把自己带走,这也太过荒唐。   “属下知道!”凡尘答道,。   柳惟卿侧过头,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凡尘。”他轻声唤道:“我便知道,你不舍得让我输。”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大大的喜欢><这个番外还有一更就完了   ☆、怀似昔时(06)   昭弘帝虽然生气,但也拿他这个宝贝弟弟没了办法,既然是他喜欢的,那便由着他去吧。只是那位大人家的小姐可有些难办了,被一个男人抢了亲,简直丢尽了颜面,除了皇帝亲自前去安抚外,更是许了她的愿,让她去寻那个穷酸书生。   柳惟卿这厢倒是春风得意了起来,被自己喜欢的人抢了亲,别提心里有多欢实了。虽然闹得宫中王府都替他俩担心了一把,但是柳惟卿却是不然,任由他的准王妃带着自己在京郊树林里绕了两圈后,命他调马回府。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不早,院里的人早就散了,只有几个小厮还在打扫。管家一脸阴郁的掐着腰站在厅前张罗着将这红绸子大喜字都收拾干净,柳惟卿拉着凡尘的手走到老管家面前笑道:“不必麻烦了,留着吧。”   管家一瞧是王爷回来了,顿时放下了心来,连连应着。柳惟卿摇了摇头,吩咐他去张罗些酒菜来,自己则是拉着凡尘去了卧房。凡尘略有不解的眨了眨眼,只听柳惟卿柔声道:“你我大喜之日,可否为我破例穿一回红衣?”   凡尘愣愣的没有回话,但却红了的耳朵,柳惟卿勾起唇角,让他在自己的房里换上了与之相配的喜服。自从当了影卫后,凡尘早已习惯穿着黑衣,因为那样的颜色最方便隐藏自己。卧房的门被打了开来,凡尘有些别扭的走了出来,柳惟卿的眼瞬间亮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凡尘长得十分俊朗,如此一打扮更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柳惟卿走上前去,将凡尘额间的碎发撩开,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的移到那人的下颚,他笑了笑,感觉的到凡尘的紧张,柳惟卿抓住那人的手低声说道:“跟我走。”   凡尘被柳惟卿带到了祠堂,当着柳惟卿母亲的面行了大礼,叩完头,柳惟卿亲手为对方取下了影卫令,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与他腰间玉佩相称的玉佩,柳惟卿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王妃,笑道:“这样便拴住你的人了……”他轻轻的搂住了那人的腰身,“凡尘啊凡尘,我何时才可拴住你的心。”   凡尘微微张了张口,最终像是认命似的怀抱住了那个搂着自己的人。其实,他的心一直都在主子的身上,只是他自己未曾发现罢了。   烛火随风晃动了两下,凡尘有些无措的站在床边,想到一会可能和主子要做的事,脸上微微泛起了红。在影卫门中也曾学习过如何服侍男人,但此刻凡尘竟是慌张到不知该做什么好。   柳惟卿将桌上的两个酒盅斟满,将其中一只递给了有些无措的王妃,凡尘接过酒盅微微蹙起了眉,除了替主子试毒,影卫基本不怎么饮酒。看得出凡尘的心思,柳惟卿走到他的面前,如玉的手微微抬起,就在酒盅马上要贴上双唇的瞬间停了下来,他抬起眼来看了看凡尘,将酒盅递了过去,“怎么?这就忘了自己该做的了?”   不知怎的,凡尘觉得主子一贯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稍许沙哑,略带怒意的语句却是让人觉得性感的不成样子。凡尘抿了抿唇,微微低头告罪,便要将自己手中的酒饮下,柳惟卿趁此机会与之双臂相交,一同饮下这杯合卺酒。   “味道如何?”柳惟卿问道,见对方老老实实的点头便更加期待一会儿将要做的事情。在梦中他早就无数次的侵犯了眼前的人,而今日,并不再是梦境。   柳惟卿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饮下,酒水顺着脖颈流下,沾湿了柳惟卿的大片衣衫,一时间屋内满是美酒的香气。凡尘愣愣的看着不同寻常的主子,想要阻止又怕主子会生气,一壶酒的大部分被柳惟卿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冲着傻站着的男人招了招手,“过来,为本王更衣……”   凡尘慢慢靠近柳惟卿,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将腰间的配饰一一解下放好,柳惟卿低头看着近乎是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情欲一触即发。   繁杂的腰封被那人解下,柳惟卿抬手抚上那人的肩膀,细细摩挲着,凡尘抬起头来,疑惑的唤了声:“主子?”话音将落,下颚便被柳惟卿捏了起来,那人的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的双唇,弯下腰身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听不听话,嗯?”   凡尘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这么问,下意识的点头,换来的却是耳垂上温热的触感,主子……主子竟然在舔他的耳垂!凡尘的眼前像是突然绽开了一大束的烟火,有些迎接不暇。   轻笑声传来,只觉那人直起了身子将他拉了起来,反身压在了桌上。凡尘看着那张美人脸靠的越来越近,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柳惟卿的红衣滑落至肩膀,再加上方才的一身酒气更是有些说不出的诱人。他的一只轻轻抚了抚凡尘的胸口,察觉到那处急促的跳动不禁勾唇一笑,“看来我的王妃也很爱我。”   柳惟卿的唇覆上了凡尘的,缠绵辗转片刻,见他心爱的王妃竟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轻笑,“傻瓜,闭上眼睛。”   习惯服从的人在听到主子的命令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唇间火热的亲吻,想到他现在是要取悦主子,也慢慢学会了回应,这让柳惟卿很是激动,恨不得立马将人拆吃入腹。   分开时,两人已是气喘吁吁,柳惟卿拉着凡尘来到床前,想要亲手为那人脱衣服,凡尘有些惶恐的看着他,却不阻止,柳惟卿不知想到什么,停了手,“爱妃你自己来,嗯?”   凡尘有些不敢直视柳惟卿的眼睛,低着头将自己的衣扣解开,他可以察觉到主子灼热的目光,红色的喜服落到了地上,紧接着是内衫,然后是……   全身赤裸的凡尘被柳惟卿一下扑倒在了锦被之上,一个一丝不挂一个衣衫还算完好,这让凡尘顿感羞耻不已,柳惟卿却在此时调笑:“乖,替我脱了。”   凡尘老老实实的帮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脱下了衣衫,不等他将衣衫放下,那人的吻便欺了上来,不仅仅是双唇,身体的各处都被主子的气息占有着,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身下顶着自己大腿根的灼热物体,“呃……”凡尘惊叹一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人轻抚着,胸前的地方被人含在了口中舔弄,那种太过清晰的刺激让他不禁忍不住发出声音,想到是主子在触碰自己的身体,凡尘可耻的发现自己竟是喜欢的,对于主子的触碰,他居然有了反应。身下的那处微微挺了起来,柳惟卿自然也察觉了,这让他更加兴奋,当即分开那人白皙的双腿,探了进去。   凡尘咬着唇忍受着体内来回进出的手指,柳惟卿见了不由命令道:“叫出来,乖……别咬着。”   “嗯……主……主子……”被碰到体内的一处,凡尘顿觉无所适从,他唤着对方,企图让他饶了自己。柳惟卿抽出手指,抬起那人的双腿慢慢的顶了进去。   男子初次承欢本就十分痛苦,再加上柳惟卿的那物件又巨大无比,凡尘这次可算是遭了不小的罪,除了疼痛还是疼痛,好在柳惟卿知道照顾他的感受,爱抚身体的同时慢慢的抽动起来,过了没一会儿,疼痛便逐渐被快意所取代,柳惟卿的动作越来越大,凡尘的身子也不住的在榻上晃动了起来,锦被被他们两个的动作弄乱,凡尘的腰间不知被什么硌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吟:“嘶……嗯……”   柳惟卿将他的双腿高高的抬起,再次冲了进去,伴随着有人的低吟声,他在凡尘的腰下摸索出了花生跟红枣,凡尘看着主子手里的这两样东西有些不明所以,柳惟卿则是心情大好,律动着趴到他的耳边笑道:“爱妃,我们可得早生贵子才好……”   “啊嗯……”回应柳惟卿的除了轻吟,还是轻吟。   芙蓉暖帐春宵,柳惟卿肖想了多年的人,又怎会轻易的放过,整整折腾了凡尘一夜,后来甚至让他自己坐在身上取悦自己。直到天快亮,这两人才歇下。房里一片狼藉,榻上更是如此,四处可见的白浊让人看了就面红耳赤。来收拾屋子的如意见了不由撇了撇唇,看来王爷这晚过得可真是快活极了。   次日,柳惟卿便带着凡尘进宫请罪去了,柳惟峰看着走路有些怪异的凡尘跟笑的一脸灿烂的弟弟微微扶额,看样子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断袖就断袖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柳惟峰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个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别在自己面前晃悠了,顺便警告柳惟卿,三日他和凡尘的大婚,可不准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柳惟卿笑道:“那是自然,是吧爱妃!”   ----番外之《怀似昔时》完---- 作者有话说:嘿,求冒泡   ☆、醉臣   番外三《醉臣》   细雨将歇,马车溅起地上的积水一路向南驶去,最终在一处别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驾车之人从车上跳下,紧接着车里跳下一个江湖大侠打扮的年轻男子,他站在地上四处张望了一番,似是在打量这座古朴别致的别院。“在看什么?”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车里跳下一人身着白衣,站到了那江湖大侠的身边,还未等对方开口,便听得别院门口的侍卫齐声道:“恭迎王爷王妃。”   两人齐齐转头,便见一身华服的柳惟卿就着他家凡尘的手下了马车,陆钧麟站在闵子谦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惹得对方一阵轻笑。凡尘显然也听到了,不禁侧头瞪了陆钧麟一眼。   亲王受封后,按律应前往封地侍奉君主,江南一带便是昊悠王柳惟卿的封地。只不过倚仗着昭弘帝的疼宠,柳惟卿便成了唯一一个有封地却可长留京中的王爷。说起来此处还真是与闵陆两人有缘,柳惟卿统共来过两次别院,而这两次多多少少都与他们二人有些关系。   别院景致如画,很是惬意,只可惜几人舟车劳顿都有些无暇欣赏,管事儿的总管安排好几人的住所后,闵子谦便拉着陆钧麟去了西厢客房休息,柳惟卿也在凡尘的伺候下前去洗浴搭理了一番。   沐浴过后,柳惟卿坐在桌前静静的看着雕花的窗棂,不知在想些什么。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弄湿了柳惟卿单薄的里衣,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径自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的瞬间正巧看到抱着一叠衣衫匆匆而来的凡尘,他勾了勾唇角,撑着下巴冲门外的人笑道:“当初你也是这般模样。”   凡尘停下脚步看了柳惟卿一眼,似是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柳惟卿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回忆什起往事。几乎只是一瞬,门外的人不见了踪影,无声无息,柳惟卿只觉肩头一沉,一件外衫披到了自己的肩上,“主子,当心着凉。”   寥寥数字,几番真情。旁人或许不懂凡尘,柳惟卿却是知晓,他笑了笑,拉着那人的手写了句什么。凡尘的手被柳惟卿轻柔的拉着,看着那几句话不禁有些羞赧的抿了抿唇,在对方的再三催促下,开了口:“嗯,喜欢。”   柳惟卿将人拉起在对方的唇上落下一吻,哑声说道:“若是早些跟你这么说,便好了……”   “主……主子……”   绮靡的气氛被院里的来人所打断,小厮轻轻叩了叩门,恭敬的对里面的两人说道:“启禀两位主子,晚膳已经备好,管家让小的来问问是摆在前厅,还是花园?”   柳惟卿本想让人将晚膳摆在花园,谁知他的王妃竟是抢在自己前面开了口:“摆在前厅便可。”柳惟卿觉得有些稀奇,不禁含笑看他,还在自家主子怀里的人,看着那张漂亮的笑脸不禁微微低了低头,轻声道:“院中精致虽好,但细雨将过,恐会湿热难忍,还是在厅里用的好。”   凡尘说的也不无道理,柳惟卿赞同的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些难以掩饰的宠溺:“好,都听你的。”   别院的下人去了西厢通知那里的两位贵客,小厮年岁不大,没怎么见过世面,看到那闵子谦的模样竟是一下呆住了,闵子谦沐浴完后换上了一袭荼白的衣衫,衬得他更加的好看。陆钧麟走了出来,见那小厮盯着他家子谦一个劲的看,不由有些吃味,拉着闵子谦便出了院子。   闵子谦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心里默默地感叹起对方的占有欲来,不知是从何时起,这个小家伙的占有欲便一点都不输给自己了。   两人来到厅里,尚不见主家人的影子,想来这京城王爷定是又要走什么排场了,闵陆两人均为江湖中人,没有太多讲究,便自己坐下了。圆桌之上摆着满满一桌好酒好菜,做法之精致令人咋舌,陆钧麟瞅着这一桌子美味偷偷摸了摸肚皮,这两天日夜兼程吃住都是在马车上,能入口的也就是几个冷干粮和偶尔去山上打来的野味,虽说早就应该习惯了这种生活,但自从认识了闵子谦之后,感觉自己就变得娇生惯养了起来。陆钧麟默默地反思了一下,这时别院的主人来了。柳惟卿的身后跟着那没什么表情的凡尘,陆钧麟想要站起来问好,却被柳惟卿抬手制止了,他看了一眼一点表示都没有的闵子谦,挑了挑眉:“陆大侠不必拘礼”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接着道:“快些用饭吧。”   陆钧麟就等着柳惟卿这句话呢,他拿起玉箸来就近夹了一块肉尝了两口,糖渍的烧肉香甜却不腻,入口即化很是美味。陆钧麟忙着用饭,却不忘也给闵子谦夹些他觉得好吃的吃食,没一会儿,闵子谦面前的瓷碟里已经堆了不少。   席间热络,就连一向不愿上桌的凡尘也陪着一起坐下用了饭,看着狼吞虎咽的陆钧麟默默地扒着白饭。柳惟卿与闵子谦则是颇为惬意的倒了杯酒,边品酒边说着关于火凤凰的事情,现在的零星线索根本不足以找出火凤凰的所在,这让两人颇为头疼。   闵子谦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面前的瓷碟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吃食,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由摇头轻笑,亲自替陆钧麟添了一杯酒,“来,尝尝这个。”   陆钧麟乖乖的就着闵子谦的手仰头喝了下去,上好的女儿红不似陆钧麟之前喝的青梅酒与桃花酿这类清酒,陆钧麟并不经常喝这种酒,一时觉得有些好喝,便自己又倒了两杯喝了起来。闵子谦托着下巴含笑看着也不阻止,另外一边,柳惟卿在凡尘的伺候下慢条斯理的用着晚膳,见陆钧麟这般牛饮不禁想要出声提醒,只可惜尚未开口,便见闵子谦举杯向自己敬酒,“多谢王爷款待,这酒……真不错。”   眼见陆钧麟有些晕乎乎的,柳惟卿顿时明白了闵子谦的用意,稍微多喝了几杯的陆钧麟显然是有些醉了,他将玉箸放在了桌上,转了个身,直勾勾的看着闵子谦,对方也含笑看他。   一旁的柳惟卿也住了筷,看着两人,谁料一向羞赧的陆钧麟竟是主动凑到了闵子谦的怀里,想要去一亲美人芳泽,“子谦……嗯……亲亲!”   这显然也超乎了闵子谦的意料,醉酒的陆钧麟他不是没见过,大都是说些表白腻人的话语,谁承想今日……竟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闵子谦单手揽住陆钧麟扑上来的腰身,另外一只手轻轻他的唇上摩挲了一下,冲着柳惟卿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他的陆大侠回了屋。一路上,柳惟卿还能听到陆钧麟痴痴地叫着那小贼的名字,真是太可恨了!竟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旁若无人!只是没想到这一向正经的陆大侠醉酒之后竟会是这般模样。   柳惟卿有些怨念的看了身边正细心为自己挑鱼刺的人,突然想到他还没见过凡尘醉酒后是个什么样,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将一杯酒推到了凡尘的面前,诱哄道:“今日良辰,爱妃陪本王喝一杯如何?”   凡尘有些不解,用侍女备好的布巾擦了擦手后接过酒盏来轻轻抿了一口,酒味甘香醇厚,与此前在军营里喝的不甚相同。凡尘早已习惯侍奉主子,当下尝了一口酒,便下意识的说道:“此酒没毒,主子大可……呃……”凡尘的话顿了顿,见柳惟卿蹙眉看他不由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主子不高兴了。   柳惟卿暗暗摇头,此番或许过于勉强,若是能轻易灌醉的,恐怕也不能算得上是皇家影卫了吧。柳惟卿笑着摇了摇头,调笑似的说道:“既然灌不醉你,那你便自己醉给我看,如何?”   凡尘抿了抿唇,低声道:“都听主子的。”   柳惟卿笑着看他,凡尘却是有些无措,喝醉这种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过了,但是这是主子的命令……影卫很难喝醉,大都是因为他们的状态一直是警备的,从不肯放松下来,如今柳惟卿命凡尘喝醉,唯一的方法恐怕就是让自己放松下来。凡尘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柳惟卿却像个无事人一样的在一旁含笑瞧着,眼见一壶酒下了肚,凡尘的脸上也泛起了微红,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柳惟卿心下大喜,凑上前去用手摸了摸凡尘略微发烫的脸颊。   微凉的触感让凡尘不禁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眨了眨眼,竟是抓住那人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这般反应让柳惟卿很是惊喜,没想到他的爱妃醉酒的样子竟是如此可爱。凡尘抱着柳惟卿的手蹭了几下,撒娇似的嘟哝道:“主子,我头好晕,不能再喝了嗯……”   瞧这样子是真真醉了,柳惟卿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想来今晚定是个相当美好的夜晚,如此良辰怎能浪费!凡尘见柳惟卿起身,也跟着想要站起身来,谁料因为醉意竟是踉跄了一下,一双胳膊从身后扶住了自己,耳畔是柳惟卿有些湿热的呼吸,凡尘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察觉到对方的手揽住了他的腰身,有意无意的摩挲了几下,凡尘发出一声闷哼,就这样被柳惟卿带回了房。   喝醉的凡尘不像陆钧麟那般大胆,一路上都是安静的靠在柳惟卿的身上,这让对方不禁怀疑起是不是凡尘故意装出来的。浓浓的酒气骗不了人,再加上毫不拒绝的攀附着自己,看来是真的醉了。房门被他推开,卧房里早已被下人收拾妥当,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气应是柳惟卿临走之前吩咐小厮点上的熏香,这些天为了赶路,他的凡尘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这让他心疼不已,本想着让他的爱妃好好歇息一晚,看样子是要食言了。   身上的人像只大狗一样的攀着自己,呼在脖颈的气体带着微热,都说醉酒之后的人情欲更胜,不知道凡尘会不会也是如此?柳惟卿将人扶到了床边,坐在床上的人愣愣的四下看了看,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柳惟卿的身上,对方见凡尘一直盯着自己瞧不由轻笑,“怎么了,嗯?”语调柔和,好似一滩春水,融化了冰峰,凡尘舔了舔嘴唇,喃喃道:“渴……”   闻言柳惟卿挑了挑眉,手指轻轻点了点凡尘的下唇,转身走到了桌前。难得伺候一次人,柳惟卿径自倒了一杯茶,端起的茶盏却并没有送到凡尘那儿去,而是端到了自己的唇边。柳惟卿含了一口茶水,俯身哺喂给了方才喊渴的人。凡尘愣愣的任由对方动作,从一开始的哺喂,再到后来的缠绵,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风透过窗吹起了卧房的珠帘,发出一阵轻响,透过珠帘看到的却是一副香艳无比的场景。床榻上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彼此交换着亲吻,这一刻欲火被彻底点燃。凡尘的衣衫被人扯开,滑落肩肘的墨色,与里面白皙如碧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柳惟卿在他的肩头留下一吻,锁骨的地方传来刺痛,凡尘发出一声轻吟,仰着头喘息着,柳惟卿十分满意的看了看他的杰作,那处留在对方锁骨上的红痕让他心情大好,他冲仰躺在床上喘息着的人露出了一抹坏意的笑,紧接着起身下了床榻。   此时此刻自然不可再让凡尘伺候自己脱衣了,柳惟卿站在榻前,刚想解下腰封,却觉背后一沉。他顿了顿放在腰封上的手,贴着柳惟卿的后背的人一下环住了他的腰身,“嗯……主子……”   撒娇似得呢喃很是诱人,柳惟卿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拆吃入腹。 “主子……”凡尘哑声唤了一句,用脸轻轻蹭了蹭那人的后背,柳惟卿只觉腰身上的双手环的更紧了,紧接着听到那人说道:“主子是我一个人的!好喜欢主子。好喜欢……”   太过直白的表白让柳惟卿一下愣住了,印象里只有在自己的命令诱哄下对方才会说出的话,凡尘竟是主动说了出来,柳惟卿勾起唇角,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沉吟了一会,柔声问道:“有多喜欢我,嗯?”   凡尘支起身子,突然笑了一下,手上早已将柳惟卿的腰带解下,被他丢到了一边,衣衫一下散开,柳惟卿转过身来冲上的却是凡尘带笑的脸,那人跪在榻上,无比郑重的说道:“我好想让主子舒服……”   松散的衣衫被那人解开,弯下的身子似是在柳惟卿的身上寻找着什么,凡尘的手轻轻触了触那早已硬起的地方,柳惟卿喘息了一声,察觉到凡尘正隔着衣衫用舌头取悦着那处,这种事情他们之间并不是第一次,然而柳惟卿却觉得此刻竟是比任何一次得到的快感都要强烈。他的爱妃是如此的喜欢着自己,想要用他的身子来取悦自己,这般可爱的想法,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跪在床上的人主动脱光了衣服,继而将柳惟卿的巨物掏出,捧在手中细细舔舐着,柳惟卿任由对方伺弄自己的东西,一双手也没闲着,沿着凡尘光裸的身子上下滑动,似是想要在他的背上写下什么。凡尘将那物吞进口中,取悦着他面前的男人,粗大而又灼热带着主子独有的味道,凡尘沉迷其中,却也不忘给自己做准备。偷偷伸到后面的手指缓缓的插了进去,他闷哼一声,继而缓缓抽动起来,待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凡尘将柳惟卿推到在了床榻之上,扶着那人的巨物缓缓坐了下去,他要让主子舒服,好好的取悦他,“嗯啊……主子,舒服吗……”   柳惟卿抬手摸了摸凡尘发红的脸颊,诱哄道:“乖,快些动。”   凡尘点了点头,撑着柳惟卿的胸膛缓缓动了起来,从柳惟卿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的每个表情,或羞涩或淫乱,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柳惟卿沉迷,凡尘锁骨上的那处红痕越发的显眼,柳惟卿抬手触了触,惹得凡尘一个不稳狠狠的坐了下去,“嗯呃……好深……”   柳惟卿舒服的眯了眯眼,不再刺激对方的敏感之处,反而顺着凡尘精干的腰肢轻轻抚弄起他的臀肉。双重刺激下的凡尘已然有些坚持不住,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柳惟卿捏了捏他的臀,轻笑道:“怎么停了?”   凡尘一下趴在了柳惟卿的身上,因此动作那处进入的更深了,他蹭了蹭柳惟卿的前胸喃喃道:“嗯……主子,我好累……”   带着些撒娇语气的求饶让柳惟卿只觉鼻子一热,他抬手抚了抚那人的长发,“好,主子动。”说罢,便带着凡尘翻了个身,架起那人的双腿大肆动作了起来。一开始凡尘还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到了后来也顾不得其他,便放肆的呻吟了起来。柳惟卿将人抱起,让他揽着自己的脖颈自上而下的顶弄着,凡尘的双手环着柳惟卿的脖颈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吟,胸前的那处蹭过柳惟卿的唇,对方毫不客气的含在了口中玩弄,“啊……”   凡尘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脱力的倒在了柳惟卿的怀里,低头一看,腹部的位置上满是凡尘丢的浊液,柳惟卿低笑一声,轻轻咬了咬那人的耳垂,惑声道:“这就不行了?是取悦主子还是主子取悦你,嗯?”   凡尘缓缓支起身子,察觉到体内还插着那人的东西不由轻轻晃动了一下腰肢,他抬手捧起柳惟卿那张美人脸细细看了一会儿,喃喃出声:“主子?”   柳惟卿应了一声,只听对方小声唤了一声:“惟……卿……”   “嗯……”体内突然的灼热感让凡尘不禁轻吟了一声,就这样趴在柳惟卿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柳惟卿揽着那人的身子露出一抹柔和的笑,轻轻吻了吻身上人的脸颊,柳惟卿将他放平在榻上,缓缓将自己的东西抽了出来,许是因为欢情将过,凡尘的身子敏感的很,就这一动作便让他颤抖着低吟出声,原本打算放过他的柳惟卿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又是一次攻城略地。   直到晨光微露,凡尘从床上猛然惊醒,眼下他正光溜溜的躺在主子的怀里,只是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昨晚,昨晚主子命自己喝醉,然后呢?   柳惟卿一觉醒来便察觉到身边的人又不见了踪影,有些气恼的支起身子便看到原本应该在温柔乡里的家伙居然裸着身子跪在榻前,柳惟卿看着他那一身痕迹不由暗暗得意,这时便听凡尘请罪道:“属下犯了影卫大忌,还请主子责罚!”柳惟卿眨了眨眼,不禁抵唇轻笑,看来他的爱妃是真忘了明明是自己命他喝醉的了。柳惟卿掀开锦被,露出他修长好看的身子,脚尖轻挑起凡尘的下巴,“好啊,你要本王怎么罚你呢,爱妃?” 作者有话说:发个肉   ☆、哥哥   番外五《哥哥》   也不知是谁家想要嫁女儿,让老天爷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雨。   穿着蓑衣的老婆婆站在自家院门口,踮着脚想要将挂在门梁上的玉米取下放进屋里,奈何老人家身子骨不是很好,勉强够了半天还是没能将那一串玉米取下。正想着回屋叫老伴来帮个忙,便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抬眼一瞧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公子。来人没有打伞,长发被雨水打湿粘在了额上,他走上前将悬挂在门梁上的玉米取下递了过来,有些赧然的笑了笑,“老人家,我与家人路过此地,恰逢大雨,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接过玉米的老婆婆眨了眨眼,往这位小公子的身后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华盖马车。这荒山野岭的要想找个地方歇息实属不易,老婆婆见他面善便点头应了,“小公子不嫌弃就成。”   陆钧麟笑了笑,冲马车那边喊了一声,便先行扶着年迈的老婆婆进了屋。   凡尘撑着车里唯一的一把纸伞将柳惟卿扶了下来,完全忘却了同在车上的闵子谦,对方倒也不恼,径自跳下马车,好在这会儿雨势不大,也只是微微淋湿了他的长发。   旁屋里正在忙活的屋主听见动静探出头来,这一瞧不要紧,差点让他把手里抱着的箩筐给摔了。穷山辟岭的哪里见过这般人物,还以为是有仙人下凡,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婆婆将人带进屋后才察觉到要借宿自己家的是何等人物,单看几位长相就非同一般,看惯了老头儿那张老脸的老婆婆第一次觉得要是自己还年轻就好了。柳惟卿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别处,从一进屋那老婆婆就盯着自己瞧,生生要将自己的脸瞧出个洞来。察觉到主子的不适,凡尘刚想出声喝止,便被一旁的小贼率先抢了话,“不知可否借块干净的布巾,麟儿须得先擦擦。”他们几个在车里的还好,麟儿驾车也没个遮挡,这会儿衣裳都湿了大半。老婆婆看了方才帮自己的陆钧麟一眼,“哎哟你看,老婆子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说罢还做了个十分娇羞的动作,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视闵子谦的那张美人脸。   来送布巾的是个不大的小孩,小孩迈着小短腿手里举着布巾一路跟着老婆婆跑了过来,到了门口才被老人家抱了起来,见了外人小家伙有些害羞的环住了奶奶的脖子。接过布巾,闵子谦帮陆钧麟擦了擦肩膀,对方似是有些顾忌还有外人在场,便将闵子谦手里的布巾抢了过来,“子谦哥哥,我自己来就好了。”陆钧麟抬眼看了一下对方,微红了耳朵。   正新鲜着农家小茅屋的柳惟卿在听见陆钧麟这声无比自然的“子谦哥哥”后愣了一下,将目光从屋主墙上的年画上收回,盯着陆钧麟玩味的挑了挑眉。   老婆婆为几个人准备了热茶后便领着孙儿去了旁屋,许是被柳惟卿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陆钧麟索性用布巾挡住脸颊躲到了闵子谦的身后,闵子谦笑了笑,“麟儿小我几岁,叫声哥哥总不亏吧?”   陆钧麟将布巾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不亏不亏。”   初识之际,陆钧麟跟着闵子谦闯荡江湖便以兄弟相称,在一起后,但凡是遇到不可外露身份的场合,陆钧麟总会称呼闵子谦一声哥哥,所以方才那声自然脱口的子谦哥哥,陆钧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柳惟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陆钧麟去里屋换好衣裳后便主动请缨去帮着两位老人家做饭去了,柳惟卿看了一眼身侧的凡尘,不由摇了摇头,“你若是老在这站着,不如去帮帮钧麟跟两位老人家。”凡尘虽有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闵子谦这会儿倒是笑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柳惟卿单手撑着下巴,看向闵子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皎洁,“这句话应该我来问,钧麟单纯好欺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九九。”   闵子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怎么想。”对于这个称呼,闵子谦并不会多想些什么,陆钧麟在情事上丝毫不扭捏,比这更亲密羞耻的称呼也喊过,自然对这声哥哥显得并不那么新奇。只不过对于柳惟卿家的那个冷面影卫来说,别说是叫声哥哥,估计连柳惟卿的名字也没叫过的吧。   想到这里,闵子谦不由深深地同情起对面的王爷来,这么看来还是他家麟儿好,听话又知趣。   穷山辟岭的也没什么山珍可以享用,晚上的菜肴也是十分的清淡,老婆婆给炒了点野菜跟腊肉,再加上陆钧麟跟凡尘一起烙的饼子,在这地方也算是比较丰盛的一顿了,两位老人对他们几人可算是上了心,就连给孙儿留的腊肉都拿出来给他们做着吃了,陆钧麟咬着饼子心想得给两位老人家多留些银钱。   用过饭,两位美人在屋里喝茶谈天,说的都是那些让人听不明白的大学问。陆钧麟听了一会儿便有些倦了,于是便跟着凡尘大哥一起坐在了门槛上,看着外头的云遮月,“师父说过,这种情形不出三刻便又会下雨了。”陆钧麟偏了偏头,低声说道。凡尘看了他一眼,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天空有飘起了蒙蒙细雨,耳房里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穿着兜兜的小娃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瞅了一眼两个蹲坐在门口的叔叔,样子十分可爱。正当小家伙想要冒雨跑过来的时候,突然一下被人抱在了怀里,紧接着一下便到了这边的屋门口,凡尘的动作非常快,小家伙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下带到了这边,陆钧麟伸手捏了捏娃儿的小胖脸,佯装训斥道:“也不怕淋到!”   小娃儿“啊啊”了两声,丝毫没有想要悔过的意思,一个劲儿的想要抓陆钧麟腰间的佩剑,两人无奈的笑了笑,跟着小娃儿玩闹了半晌,直到小娃儿睡在了凡尘怀里才将小家伙送回了耳房的小床上。陆钧麟拿起床边一个用布缝的小老虎凑到了凡尘跟前,“小时候大师兄也曾给我缝过一个,针脚大到可以伸进手指,不过最后被还是师妹抢走了……”陆钧麟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凡尘在看到这个布老虎时候的苍白脸色。   “哟,这是什么?还挺精致的,哼,以后就是我的了!”   “娘亲,我才没有这样的野种弟弟!这玩意我不要了,拿下去扔了吧!”   接连几日的大雨过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初晴,山间的空气很是清新宜人,告别屋主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凡尘独自坐在车前,面无表情的驾着车,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穿过树荫照到了凡尘的脸上,他抬手去挡,看着指尖流泻的微光口中喃喃道:“我是凡尘,早已不是樊尘……”   柳惟卿鄙视的看了一眼车里的那对“兄弟”,闵子谦似是故意想要气自己,才一个劲儿的逗弄他家陆大侠,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柳惟卿懒得搭理两人的幼稚,拿起水囊来到了凡尘的身边。   “你有心事。”柳惟卿的声音在耳畔炸响,让凡尘不由下意识的拉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停下了脚步。没等凡尘开口,车厢里便冲出一人,陆钧麟手里拿着灵秀剑,一副十分戒备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   闵子谦跟在那人身后,见柳惟卿一个劲儿的冲他使眼色,不由摇头笑了笑,一把抓住陆钧麟的后领将人拖了进去。凡尘有些不敢直视柳惟卿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继续驾车。察觉到主子坐在了自己身边,不由将头垂的更低了,有些担心主子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送回到影卫门重修。   回到影卫门?   或许对他而言是一种救赎,让他可以再次忘却那些犹如梦魇般可怕的往事。   “属下知错,求主子责罚。”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凡尘轻声开口。柳惟卿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伸出手来抚上了他的额头,轻柔地试了试温度, “见你昨夜睡的不踏实,还以为是着了凉。”柳惟卿顿了顿接着调笑道:“是该好好罚你了,都敢无视我的存在了。”   时辰不早,凡尘打发走了想要来献殷勤的别院管家,转身进了屋。刚刚洗浴完的柳惟卿已经上了榻,想来赶了这些天的路,也定是疲累的很。凡尘四下看了看,见主子应是没啥吩咐便拿起下人备好的干净衣裳准备想要出门,“站住。”   柳惟卿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了一侧,微微勾了勾唇角,“怎么,这才几天就忘了规矩了?”   闻言凡尘立刻跪在了地上,柳惟卿换了个姿势看向他,“还是说……嫌弃是主子用过的了?”不冷不热的话语,让凡尘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让对方十分不悦。   “属下不敢。”凡尘垂首看向地面,似是在反思。柳惟卿不再看他,自顾自的拿起书本,冷冷开口:“你知道该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凡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柳惟卿,却见对方早已将目光放在了别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往日里这样的话语主子并非没有说过,但每每抬起头来都能见对方含笑看着自己,看来今次是真的惹到主子了。   他径自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背对柳惟卿将自己的衣衫脱下,裸身走向了一旁的浴桶。榻上的人端着书本,心思却已经被方才的那一瞥惊鸿给撩拨了起来,微微撤开书本,柳惟卿的目光不由在凡尘光裸的脊背上流连。   浴桶里的水尚未换掉,仍是柳惟卿方才用过的,木质的浴桶下不知堆了一些什么器物,可以让水温保持许久,凡尘舀起一勺水,将身上的汗渍冲了冲,水滴沿着身体的曲线滑落,凡尘察觉到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吐息间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身体,柳惟卿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我来帮你擦背,如何?”   不等凡尘拒绝,对方已经拿起搭在浴桶上的布巾轻柔的替他的爱妃擦起了后背,上下滑动的手看似无意的抚过凡尘的臀部,算不上情色的触碰,但却让人欲罢不能。   凡尘双手抓着浴桶的边缘,微微弓起身子任由主子替他擦拭身体,敏感之地若有似无的触碰让他的下身诚实的起了反应,顿觉羞愧的凡尘有些难堪的咬了咬唇。耳畔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耳垂被人噬咬了一下,“舒服吗,嗯?”   “主子,我……嗯……”臀肉被人一把抓在手中揉弄,让凡尘不由闷哼出声,与刚才完全不同触碰,让凡尘难以自持,“看来爱妃是挺舒服的,瞧这小家伙都这般生龙活虎了。”柳惟卿拿着布巾的手顺着凡尘的腰线滑到了凡尘的身前,手指坏心的沿着肚脐打了个转,继而向下穿过那片浓密的耻毛轻巧的碰了碰已经挺立的物件。   粗糙的布巾轻轻的摩擦着身体最为脆弱的地方,这种感觉很是刺激。凡尘难耐的仰起头,身后的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凡尘的喉结在动,他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盯着凡尘的脸,似是想要将欢愉中男人的每个表情记在心里。   凡尘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渴求,轻启的唇发出无意识的低哑,但他却无法将自己的渴求说出口。柳惟卿不以为然,继续用布巾欺负着凡尘,直到对方开口求饶才松了手,柳惟卿的指尖捻起凡尘铃口处的一丝浊液,挑了挑眉,“时候不早了,快些过来睡。”冰冷的语气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下便让深陷情潮中的凡尘回过神来,他的主子还是在生气的啊。   凡尘抓着浴桶的边缘缓了缓,而后光裸着身子走到了榻前。柳惟卿坐在榻上,用目光打量着他,凡尘抿了抿唇,主动跪在了榻前,双手大着胆子抚上了柳惟卿的大腿,柳惟卿挑了挑眉,没有出声,任由凡尘动作。内衫被人解开,凡尘跪趴在柳惟卿的腿间,用唇舌伺弄起那早已硬挺的巨物,柳惟卿双手后撑高高在上的享受着他家爱妃的伺候。   柳惟卿抬起一只手,沿着凡尘的脊背慢慢向下摸索,在他的臀上轻巧的捏了捏后,轻触了一下凡尘的那处。敏感的地方被若有似无的撩拨,让凡尘不由停下了动作,他将柳惟卿的东西吐出,抬起眼来看了主子一眼,柳惟卿用手抚了抚凡尘那张布满情欲的脸,低声问道:“听不听话,嗯?”   凡尘点了点头,双手颤抖着抚上柳惟卿抚摸着脸颊的手,语气里带着许些祈求:“听……呃……”没等凡尘讲话说完,柳惟卿一下将人拉起,狠狠的吻了上去,自从上路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肆的亲热过,今夜他绝对不会轻易的饶了凡尘。   被放倒在榻上的时候,凡尘下意识的用双腿夹住了柳惟卿的腰,惹得对方轻笑出声,想到这些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就不禁得意起来,柳惟卿弯下身子亲了亲凡尘胸前挺立的那处,低哑的呻吟从凡尘的口中溢出,让柳惟卿的下身更加硬挺。   脖颈上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后,柳惟卿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人,他抬手拂开凡尘额前的碎发,柔声开口:“乖,叫声哥哥。”   陷入情欲之中的凡尘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柳惟卿无比温柔的目光有些难堪的闭了闭眼睛,“主子……属下恕难从命。”   柳惟卿含笑的脸僵住了,他蹙起眉峰看向身下的人,他的爱妃,他的凡尘,居然会拒绝自己说的话!   “凡尘”柳惟卿眯着眼睛,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本王再说一次,叫本王哥哥!”   凡尘用胳膊挡住了脸,回答一如方才:“属下恕难从命。”   “呵,好你个凡尘,如今也学会反抗主子不成?”柳惟卿冷哼一声,“你要明白你这样做的后果。”   凡尘紧咬着下唇,主子叫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唯独这一件事,他不愿,不想把主子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原本只是想要戏弄一下凡尘的柳惟卿这下彻底怒了,对待起凡尘来也便没了怜惜,他一手将凡尘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另外一手抬起凡尘的一条腿来,狠狠的冲了进去,“唔……”泪水沿着凡尘的眼角滑下,柳惟卿哼了一声,抓着他的身子狠狠的冲撞了起来。   原本的疼痛逐渐被快感所取代,即便是如此粗暴的对待,凡尘依然十分难堪地感受到主子带给他的无上欢愉,抽泣声渐渐变成了嘶哑的低吟,柳惟卿的巨物在凡尘的身体里来回撞击着,火热包裹住他的巨物,在感受到快感的同时又有些焦躁,一向听话的凡尘居然敢拒绝自己的命令了!看着身下人在自己的操弄下迷离,柳惟卿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胸前有些刺痒,乳首的地方好像是被什么撩拨着,让凡尘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弄,微微睁开眼睛却见柳惟卿不知何时将发带解了开来,长发自然散开,衬得原本就俊美无双的主子更加好看。柳惟卿勾了勾唇角,用力顶了顶下身,眼看凡尘快要失守,便用发带将凡尘的下身绑了起来,“给你个教训。”   凡尘快要被柳惟卿逼疯了,身体里的东西还在猛烈的刺激着敏感之处,下身快要撑不住了,他只能抓着身上这根救命稻草渴求着,“嗯啊……主子,求求您……求……啊……”   柳惟卿坏心的戳了戳凡尘憋的通红的小东西,身下的抽动也渐渐慢了下来,他抬起凡尘的双腿,将他狠狠的折下,让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是怎么玩弄他的身体的,他压进凡尘的脸,出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对了便饶了你。”   凡尘的眼里浸满了泪水,不知是爽的还是委屈的,察觉到柳惟卿的东西在渐渐抽离,那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前面快要爆炸的胀痛让他不知该作何选择,脑海里不断重复的确是那句:主子是绝对不可被玷污的。   就在柳惟卿将要离开凡尘体内的时候,对方一下揽住了他的脖颈凑到他的耳畔开口说了两个字。柳惟卿怔了一下,原本想要抽离的东西再次狠狠的插了进去,“啊……饶了我吧……”   柳惟卿解开了凡尘的下身,抽动的动作比方才还要猛烈,“嗯啊……主子……嗯……”在听到凡尘又唤自己主子后不禁失笑,“这么快就又忘了,嗯?”   凡尘喘息着,有些羞耻的再次开口:“相公……”   虽然没有听到凡尘唤自己哥哥,但是听到这个称呼也算是意外惊喜了,柳惟卿没再为难他,继续在他体内肆虐,没几下凡尘便精关失守,射了柳惟卿一身。   柳惟卿抹了一些白浊喂到了凡尘的嘴边,对方老老实实的吃了下去,过了没一会儿自己也丢在了凡尘的体内,热液几乎将凡尘的后面灌满,射入的时候凡尘整个人几乎都在发抖,柳惟卿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轻轻搂着他安抚他。   凡尘主动与之缠吻,待察觉到体内尚未抽出的巨物又硬挺后不由红了脸,柳惟卿笑了笑,“说了,今晚不会放过你的。”   薄云掩明月,难掩春情绵绵,长夜漫漫,情到浓处怎堪停?   小厮在王爷的房外徘徊了好几趟了,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两位主子还没有一丝要起床的迹象,这让小厮犯了难。路过的管家见此情形便将小厮打发走了,听昨夜值守在院外的侍卫说王爷昨夜很是生猛,估计今日定是要耽误些时日的。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依然沉睡的爱妃不由勾了勾唇角,弯身凑过去亲了亲凡尘的眼睛。凡尘的身子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含笑看着自己的主子,“主……主子……”声音有些嘶哑,应是昨夜所致,凡尘微红了耳朵,有些不自在的将眼神挪开了。   柳惟卿没再欺负他,随手披了件外衫下了床,凡尘刚想起来伺候便被柳惟卿压了回去,“乖乖躺着,嗯?”凡尘点了点头,乖乖躺了下来,看着主子走到外室,吩咐起小厮什么来。   凡尘看着头顶的床帐,不禁怔了怔,不光自己可以伺候好主子的,若是哪天惹主子生气了,说不定自己便会被主子遗弃,想到这里凡尘不禁有些害怕。   柳惟卿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碗清粥,“来,吃些东西。”他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凑到了凡尘的唇边,“我特意让子谦给你做的。”   看着确实不像是王府厨子做出来的东西,白粥里有肉沫还有一层薄薄的蛋花与青菜,看上去很是诱人,凡尘抿了抿唇,低声道:“主子,我自己来吧……”   “嗯?又不听话了是不是?”柳惟卿佯怒道,见凡尘的神色有些不对连忙缓下声音来,“乖,尝一尝。”   凡尘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吃下了柳惟卿递过来的粥。柳惟卿对此很是满意,一勺接着一勺的喂着,凡尘想到主子也没有用饭,便也让对方吃些,柳惟卿挑了挑眉,凑过去亲了亲凡尘的唇,笑道:“爱妃果然是疼惜我的。”   看着这样的主子,凡尘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主子越是对他温柔他越是觉得昨晚的事情是自己的错了。等到两人分完了一碗粥后,凡尘拉住了想要离开的柳惟卿,柳惟卿愣了一下,只听凡尘开口道:“属下并非有意不叫主子……不叫主子哥哥,而是因为属下……属下……”   柳惟卿见凡尘神色不对,赶忙将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别着急,慢慢说。”   凡尘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开口:“属下不想将主子与那些人归为一类,主子于属下是最重要的人,也是最不可玷污的人!”   凡尘的一字一句都刻进了柳惟卿的心里,总算明白了为何一向听话的凡尘竟会对这个称呼如此反抗,想到都是樊家人搞得鬼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温柔的安抚着凡尘,心里盘算着怎么给樊家点好果子吃。   虽然哥哥是没叫成,但是听到了更让人无法自持的那个称呼,柳惟卿也算是收获不小,只可惜昨夜有点没控制住,伤了凡尘,接下来的好些天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而荒废了。   柳惟卿自然将怒气全都撒在了樊家人身上,远在京中的皇帝在收到弟弟的密信后还在奇怪,难不成火凤凰之事还与樊家人有关,怎么就让将樊家的几位将军远调呢?   当然最无辜的当属被柳惟卿无故迁怒的闵大神偷和陆大侠,   柳惟卿:都怪你!成天刺激本王,害的本王弄伤了爱妃,还不把你那什么膏什么药的统统给本王献上!   闵子谦:……关我屁事啊! 作者有话说:520爱你们么么哒   ☆、侍寝   《侍寝》   柳惟卿斜靠在主座上,看似认真地听着管家汇报着这半年的账目。按理说这内宅之事本该由王妃出面打理,只不过昊悠王府的王妃比较特别,再加上柳惟卿可舍不得奴役自家爱妃,于是这每次查账之事便由他跟着一同料理。王爷亲自出面料理,当管家的自然不敢含糊,汇报起来自然也是事无巨细。   凡尘站在柳惟卿的身边,一只手被柳惟卿握在手中把玩着,偶尔也会提出几个账目上的疑问,虽然内宅之事主子没有让他接手,但这本就应是他该做的,分内事自然要尽心尽力才好。   柳惟卿对凡尘的自觉很是满意,早先凡尘一点当王妃的自觉都没有,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小小影卫,让柳惟卿甚是头疼,如今看来他的这个烦恼应是不会再有了。凡尘感觉到自己衣袖一沉,还以为是主子找他有什么吩咐,便弯下腰凑到了柳惟卿的面前。唇间一热,却是被那人亲了个正着,凡尘愣了一下,微红了耳朵。   被无视了个彻底地管家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轻咳了一声继续读账。把玩着凡尘的那只手在听到管家的话后顿了顿,“思凡这个是怎么回事?”凡尘也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柳惟卿轻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对于一个亲王来说,这点银钱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关系到小世子,难免会想要问问他干了什么。   管家当着两位主子的面翻了翻账本,“世子在六月初三和七月初七各从账房领了五千两,余下都是零散的小。”   想起之前儿子跑到自己面前来要银子花的那副样子,柳惟卿不由笑着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主子……”凡尘皱了皱眉,觉得还是不该太过宠溺小世子,如此骄奢与那纨绔子弟有何区别,而且还是个小纨绔。   柳惟卿看向凡尘,不由挑眉,他自然知道爱妃心里的担忧,于是便孩子气地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有爱妃看着,定不会出什么乱子,不是吗?”闻言凡尘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的撇了撇头,默认了。   别看小世子年岁不大,却早已深得父王精髓,追求起小爱妃来那可是出手阔绰毫不含糊。年初的时候,柳惟卿从影卫门里挑了一些影卫入府,便顺便给柳苑沂配了几个影卫,领队的那个影卫看上去年纪不大,听说是这批里面最厉害的。   小影卫虚岁十五,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面无表情的小模样跟凡尘那会儿像极了。柳惟卿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影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门外进来的人打断了。凡尘抱着小世子进了屋,刚把小家伙放下,对方便颠颠跑到了柳惟卿跟前,恭恭敬敬地施了礼,转头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这个黑衣少年。   柳苑沂眨了眨眼,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父王,最后一头扎进了小影卫的怀里。被扑了个正着的小影卫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小主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的跑动,小主子的脸蛋变得红扑扑地,他仰起头看向自己,最后说了一句让他怎么也没料想到的话:“我喜欢你,你当我的爱妃好不好?”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小影卫僵着身子任由柳苑沂抱着,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一旁同样是影卫出身的王妃。奈何小主子一个劲儿地问“好不好”,最终小影卫也只能点头应了。主子说的话,当影卫的怎可说不?   柳惟卿压根没在意自己儿子说了什么,只道是童言无忌,默许了柳苑沂的做法。   凡尘发现不知为何,最近儿子都不怎么黏着他了,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柳惟卿,这样就没人跟他抢爱妃了。一大清早柳苑沂睡醒之后,也不让侍女帮着穿衣,把人都赶出去后就这么裹着锦被坐着榻上,可怜兮兮的喊“爱妃”。   这招很管用,话音降落屋里便多出一个人来,小影卫面无表情的跪在榻前,询问小主子有何吩咐。柳苑沂自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跟爱妃在一起罢了,“爱妃我不会穿衣服……”   小影卫看着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的小主子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给小主子穿起了衣服来。   长此以往,原本的近身影卫渐渐变成了贴身影卫,更加离谱的是,小影卫在进入昊悠王府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被自家小主子给赐了名,而且还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名字。   要说起来,这事儿还有凡尘的一部分责任。   这天难得柳惟卿按时去了朝中,练完功闲来无事地凡尘便想着去影卫所居的院子找以前的同僚练练手,谁知刚一进院门,便瞅见自家小世子正暗搓搓的抱着院里的一颗大树,看着不远处正在比试的两人。如意蹲坐在石阶上,见王妃来了赶忙起身行礼,“呃,是世子非要让小的带他来的……”   凡尘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小世子跟王爷一样金贵,这影卫的院子住的都是些臭男人,哪里能是小世子呆的地方。凡尘走到柳苑沂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柳苑沂转过头来便见是自己爹爹,开心的扑到了凡尘的怀里,“爹爹!思凡好想你!”   凡尘摸了摸柳苑沂的俊俏的小脸,看了一眼正在比试的两个影卫,抱着柳苑沂出了院子。路上柳苑沂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爹爹,为什么你的名字跟别人不一样?”影卫如果不被主子赐名便一生没有名字,凡尘自然的特别的,想起往事,凡尘的目光不由变得柔和了起来,他把儿子放到了凉亭的椅子上,慢慢的回忆起了当年的事儿。   听完了这些的小世子当即便做了个决定,于是再跟父王爹爹用完午膳后就跑回了自己的小书房里,伺候小世子的如意还以为是小世子忙着温习太傅布置的功课也没在意。   等到了傍晚,快用晚膳的时候,柳苑沂神神秘秘的把隐在暗处的影卫唤了出来,将一张纸片塞到了那人的手里,小影卫不明所以,打开纸片一瞧,里头就写了俩让人哭笑不得的字。   当晚,回到影卫院子的小影卫苦着一张脸敲开了自己亲哥哥的房门,进了王府也有不少时间,他们从未私下里说过话,一来是规矩在那儿摆着,二来是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   小影卫看着自己那个怎么看都和影卫气质不沾边的兄长叹了口气,分别十几年来第一次叫哥,“哥,咱以后改姓了。”   闻言影卫一惊,赶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胡说八道什么呢,早在你进影卫门的时候就……呃……”影卫的话没说完,因为小影卫把柳苑沂写的那个纸条亮了出来,“……弟弟你可真行!”   小影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的兄长,突然觉得找他来开导自己就是个错误。   后来这事儿不知为何被王爷知道了,小影卫觉得肯定是自己兄长跑去跟他的“好兄弟”王妃诉苦去了,王妃自然不会瞒着王爷,于是这个本来只有天知地知小主子和哥哥知道的事儿就这么被王爷知道了。   只是王爷知道了,非但没有责罚自己,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据说是因为王爷把小主子写的这张和当年他写给王妃的那张摆在一起看的时候,一向面无表情地王妃都笑了。   柳苑沂从账房里支出的那些银钱,基本都是给小影卫买东西用了,开始小影卫见他赏赐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肯收,结果惹得柳苑沂哇哇大哭,言说是爱妃不喜欢自己了。从那之后无论柳苑沂赏赐给他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地的物件,小影卫都会面无表情的收下,因为一旦有一丝不想要的意思,他的小主子立马哭给你看。   影卫的衣服按级别分别有不同材质的面料及花纹,最高级的大概就是凡尘身上那种,王府里没人能同穿。所以当小影卫收到柳苑沂赐的新衣时,还是有些吓到了,跟王妃一模一样的墨衣,就连暗纹都是一样的猎鹰,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尺寸小了不少。小影卫叹了口气,平生第一次跟自家小主子提了要求,柳苑沂自然十分开心地接受了,让下人把衣服上的花纹改成了别的样式。   看着换上新衣服的爱妃,柳苑沂十分满意,便兴致勃勃的带着他一起去了皇叔家里玩耍。柳苑沂每个月都会去衡瑞王府上住两天,早先都是柳惟卿受不了儿子跟自己抢爱妃,把人丢过去。后来就变成了柳苑沂主动去找皇叔和远回叔叔玩耍。   并非休沐,戚远回还在朝中忙碌,家里就只剩下了柳玟烁跟柳苑沂这一大一小,柳玟烁先是看着小世子把太傅布置的功课做了,然后带着他去园子里捉了会蝴蝶,两个人玩得那叫个不亦乐乎。一时半会用不着小影卫,他便偷了个懒,跟着衡瑞王府家的影卫去屋顶交流去了。   傍晚时分,戚远回从礼部回来,听说柳苑沂来了便吩咐厨房多加几个小世子爱吃的菜,自己则是连衣裳都没换就去了书房。   西下的夕阳照进书房,戚远回推门进去便瞅见书桌旁趴着一大一小睡得正香,戚远回轻笑摇头,悄声走上前去,拿过放在一旁软榻上的毯子想要给二人盖上。   柳玟烁的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见是自家爱妃不由笑着抓住了那人想要收回的手,轻轻咬了咬,“远回怎得连衣裳都没换,这般着急过来是不是想我想的紧了?”   戚远回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王爷这是跟谁学的这般孟浪,他弯下身子凑到了柳玟烁的耳边轻声开口:“臣想不想王爷,王爷难道看不出来吗?”温热的气息让柳玟烁不禁抖了一下身子,“哼!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今晚远回必须侍寝!”说着他拉过戚远回的手放到了自己下身的位置上,“王爷!”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戚远回羞红了脸。   “唔,皇叔……什么叫侍寝呀?”被吵醒的柳苑沂恰好听到柳玟烁的豪言壮志,他十分好奇的扒着柳玟烁,想要知道这个侍寝到底是何意思。   柳玟烁干咳了一声,偷瞧了一眼戚远回,“侍寝嘛,侍寝……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睡觉觉,明白了吗?”   柳苑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思凡明白了。”   “胡说什么呢!”戚远回摇了摇头,见柳玟烁一副理直气壮“我没说错”的样子不由笑了,“好了,快些洗手用膳吧。”   晚膳摆在了前厅,管家依照王妃的吩咐多加了几个小世子爱吃的菜,戚远回亲自伺候着小世子用了饭。天快黑的时候,昊悠王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接小世子回去歇息,正抱着小世子讲学问的戚远回不禁一愣,往日里都是在府上留宿的,今儿是怎么了……   戚远回转头便见自家王爷正得意地笑着,是谁捣的鬼一目了然,想到早些在书房里发生的事儿,戚远回不禁红了耳朵。   小世子被侍卫接回了王府,刚一到院子便把他的小影卫叫了出来,硬是要人家今晚侍寝。小影卫面上没什么反应,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海浪翻滚,小影卫在他看来十分不敬的打量了一下小主子的那里,侍寝?主子您确定您没开玩笑吗?   当然影卫是不会拒绝主子的任何命令的,在影卫门里自然也学习过这些,小影卫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柳苑沂进了屋。帮着小主子把衣衫除去后,对方便迅速的钻进了被窝,还给他的小影卫留了个角,“快来侍寝!”小影卫面无表情的除下外衣,穿着一件素色的衬衫上了床榻,刚一躺下便被小主子抱了个结实,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家小主子所谓的那个侍寝只是单纯的裹着锦被睡觉而已。   过了没几天,小世子成天嚷嚷着要人侍寝的事儿便传到了柳惟卿的耳朵里。这天难得有兴致围观凡尘给儿子洗澡的柳惟卿看了一眼光溜溜的柳苑沂,抬手戳了一下儿子的那里,笑了起来:“这么小还要人侍寝,真不嫌丢人!”   原本扒着浴桶站着的柳苑沂嗷的一声蹲到了水里,气呼呼的反驳道:“父王这么大了还要人侍寝,真丢人!”   闻言柳惟卿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肯定是君澜搞的鬼,臭小子把我儿子都带蠢了!” 作者有话说:鱼羊是真的真的真的打不开了吗!!!!!!popo也被墙了,只有这里了,我很难过。感觉这就是天意,不想让我继续写了。 寻找失散在鱼羊的可爱读者们,如果你们找到龙马来了请冒个泡让我知道。 也感谢一开始就从龙马认识的你们。   ☆、王府纪事   昊悠王府里来了贵客,住在西苑里的贵客。   小世子心里念着他那“后娘”,一得空便迈着小短腿颠颠跑去西苑,势要把跟父王抢爹爹的“后娘”赶走。   “后娘后娘,陪我玩。”小世子拉着闵子谦的衣裳仰着头喊道。   闵子谦低头瞧了一眼这个缠人的小家伙,伸手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脸,笑道:“你想玩什么,嗯?”   小世子揪着衣服为难了半天,认真道:“后娘可不可以陪思凡下棋。”   闵子谦噗嗤笑出了声,弯身把小家伙抱到了椅子上,从柜子上将棋盘拿了下来。这小东西想了这么老半天,还以为要玩的有什么惊世骇俗呢。   陆钧麟从外面溜达回来刚好看见俩人正在摆棋盘,“咦?子谦这是要跟谁对弈?”   闵子谦指了指椅子上的小世子,“这小东西让我陪他玩。”   陆钧麟眨了眨眼,将手里拿的油纸包往闵子谦怀里一塞:“下棋有什么好玩的,走!陆叔叔带你去抓泥鳅去!”   “抓泥鳅抓泥鳅!”小世子不知道抓泥鳅是什么意思,就骑在陆钧麟的脖子上瞎嚷嚷。   皇家子孙最为注重礼节,平日里的玩乐也都文雅的不得了,像是光着脚丫子踩泥巴抓泥鳅这种事儿连见都没见过。   小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脱了靴子踩到泥巴池里的陆叔叔,“陆叔叔,脏!”   陆钧麟跑到他面前把早就被他脱了鞋袜的小家伙拎起来放到了泥巴里,“不脏,好玩的很,过来叔叔带你抓泥鳅!”   在书房喝茶写字调戏爱妃的柳惟卿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他家世子来了,随口问了一句才知小家伙被陆大侠拐走玩闹去了。   对于陆钧麟带着他家小世子玩什么,柳惟卿颇感好奇,便问了侍卫:“是吗?陆大侠带着世子玩什么去了?”   回王爷,属下听管花圃的小厮说,陆大侠正带着世子在河沟里抓泥鳅。”   “抓泥鳅……?”柳惟卿把玩着凡尘的手顿了顿,一脸不解地看向凡尘:“那是什么?”   凡尘愣了愣,跟柳惟卿比划解释了一番,柳惟卿顿悟了表示我也想抓泥鳅,还没等凡尘反应过来,衣带便被对方抽了开来,柳惟卿的手抓住了凡尘的那处笑道:“是不是跟这个挺像的,嗯?”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 新文大概11月,如果还有人期待可以期待一下。   ☆、私奔记   《私奔记》   自柳苑沂懂事后,他就有了一个十分远大的目标,那就是一定要带着爹爹一起私奔!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私奔。因为父王强大的独占欲,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爹爹一起睡了,而且每日跟爹爹玩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父王真是个大坏蛋!   对于儿子的这种愚蠢的想法,柳惟卿从未放在心上过,反正他家爱妃是绝对不会跟着儿子胡闹的。事实也正是如此,每次柳苑沂的私奔大计,都在爹爹的告密中宣告失败。   柳苑沂对跟爹爹私奔这件事乐此不疲,一有机会就计划着要带着全部家当跟爹爹私奔。对于儿子的执着,柳惟卿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偶尔欺负小家伙欺负狠了,也会答应个一两次,然后再亲自把人给抓回来。   次数多了,凡尘才意识到,主子这是把儿子当玩意解闷了。对于主子的决定,凡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心疼儿子罢了。   这天凡尘刚从武场练功回来,便被迎面而来的小世子扑了个满堂怀。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凡尘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屁股,将人放了下来,“思凡乖,爹爹得去冲一下澡。”练了一身的汗,他可不想把儿子的衣服弄脏。   柳苑沂有些不高兴的揪了揪父王送他的玉坠子,仰着头对凡尘说道:“爹爹,我们私奔吧!”   听了柳苑沂的话,凡尘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他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主子又欺负你了?”柳苑沂委屈地点了点头,太傅都夸他写字儿进步了,可是父王还是说他写的丑!   果然如此,凡尘叹了口气,每次主子一欺负他,保证就会跑来跟自己说要私奔。“思凡的字很好看,爹爹很喜欢。”   “真的么?”听到爹爹说喜欢,小世子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凡尘牵起他的手,在花园的小路上慢慢走着,“当然了。”   小孩子记喜不记忧,凡尘三两句把柳苑沂哄好了,并跟他约好一会儿带他去小花园里玩兔子。   柳苑沂被如意带走午睡,凡尘则是去了净房冲了个凉,回屋的时候柳惟卿已经等候多时了。凡尘主动上前伺候那人更衣,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儿子的话,便轻声开口道:“主子,思凡想要跟属下私奔。”   柳惟卿抬着双臂,听到凡尘的话挑了挑眉,待亲王服的外衫被褪下,他放下手臂将想要离去的人圈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低声笑道:“臭小子,就想着怎么从我身边把你拐跑……”   “嗯……”敏感部分被啃咬,凡尘不由呻吟了一声,柳惟卿眸色一暗,直接将人就地扑倒,凡尘手上尚未收好的亲王外衫被压在了两人身下皱的不成样子。   亲热过后,柳惟卿轻抚着凡尘的腰身,凑到他耳边说道:“本王同意了。”   “什么?”凡尘有些不解的开口,只听对方笑了笑:“你们私奔。”   午睡后,凡尘如约来到花园陪小世子玩兔子,本以为小家伙早就把私奔的事儿忘了,却没想到两人刚一见面小家伙就拉着他的袖子求私奔。想到晌午主子说的话,这次凡尘很痛快的答应了。   柳苑沂把兔子往地上一丢,颠颠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如意如意,快给我收拾个小包袱,我要跟爹爹私奔了!”   负责照顾小世子的小厮如意早就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他应了一声,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袱,随便往里塞了两件单衣,装装样子,反正王爷没一会儿就得把人给捉回来。“世子要带多少银子?”如意打开小抽屉看着那一沓大额银票出声问道。   柳苑沂坐在椅子上高兴地晃着腿,听如意这么说跑到了他身边抓起一沓银票来塞给了如意:“都带上!”   如意有些无奈的将银票包在了衣服的最里面,这些银票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两了,他们家王爷向来大方,赏赐给小世子的银钱也多,只不过这次若是被抓回来,这十几万两又要被没收了吧?   柳苑沂这次很有信心,上次去皇叔家的时候已经跟皇叔打听好了路线,这次绝对能出京城!   一切收拾妥当,如意领着换上了一身便服的小世子来到花园,趁小世子不注意嘱咐了一声凡尘,“王妃,世子把银票都带上了,小的给藏到了最里面,您多注意点。”凡尘点了点头,任由小家伙领着私奔去也。   既是私奔,肯定不能从大门大摇大摆的出去,柳苑沂像模像样的带着爹爹来到了王府的侧门,守卫的侍卫见了王妃跟世子刚要行礼怀里就被塞了一张银票,柳苑沂小大人似的掐着腰说道:“不许告诉父王!”   侍卫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无助的看向王妃,凡尘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将人放了出去。   虽然身负私奔重任,但小世子毕竟是娇贵之人,走了没几条街就累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凡尘。对方弯身将人抱了起来,继续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柳惟卿在书房里批阅了一些皇兄交代给他的奏折,便有影卫来报说是王妃跟世子从西门出了王府。柳惟卿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过了好一阵子,柳惟卿将桌上的奏折批完,这才站起身来,吩咐影卫备马。这次时间够长,足够小东西出城了。   柳苑沂跟凡尘刚一出城,还没等兴奋够呢,便听见好多马匹的声音,从城门里奔出来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柳苑沂拉着凡尘的手看向马背上高大的父王,老老实实的请了安:“思凡给父王请安。”   柳惟卿坐在马背上笑了起来,“不错,这次有进步,过来吧。”他向柳苑沂招了招手,小家伙有些不服气的抓着包袱不愿动弹。   见儿子站在不动,柳惟卿挑了挑眉,“怎么?你把我爱妃拐跑了我还没生气你倒不乐意了,过来父王这里。”柳苑沂虽然心里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任由影卫将他抱上了父王的大马,柳惟卿把儿子搂在怀里,用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臭小子,饿了吗,跟父王回去用膳。”说罢便调转了马头,凡尘跟着也上了一匹马一路回了王府。   用膳前,柳惟卿把自家儿子手里拽着的包袱抢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没收了那十几张银票,成功的把小东西给弄哭了。   看着哭的嗷嗷的儿子,凡尘很是无奈,主子就是喜欢欺负欺负思凡再好好哄哄,当然那些银钱不会真的没收,等过个两三天又都还给小家伙,而且比没收的还要多出不少。   “呜呜呜,嗝,呜呜……”小世子一边吃着螃蟹一边哭着,手里捏着螃蟹腿控诉着父王的罪行:“父王是个大坏蛋!呜呜……”   见父王把爹爹给自己扒的蟹黄端走了,哭的声音更大了:“哇……那是我的蟹黄!” 作者有话说:锦书铺五周年 感恩有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